第128章 冰的利润
对于女子也可考学的事情，最上心的人就是姬昭明，圣人既然要赏她，当然不只是履行以前的约定。
“既然是昭明所愿，这件事，朕便交给你来办，需要谁当助手你都尽管提，不论身份、男女，只要是得用的人都可以。朕知道你忙，但是要做这件事儿，朕相信你还是能挤出时间亲自完成的。”
姬昭明当然乐意，要是交给别人管，她还怕对方糊弄呢，自己肯定也是要抽时间去督促的。现在自己可以全权决定，就能省心省力，不需要费舌根了。
“谢圣上，臣定不负圣人所托！”
“但愿你能多培养几个奇女子，不负你的努力，也不负朕的决定。”
赏过了姬昭明，圣人才又转向祝星河：“祝家的小孩儿，你有什么想要的，不妨也说来听听？”
祝星河鬼使神差地看了师妹一眼，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又马上咽了回去。自己不能如此龌龊，师妹有她的想法，得等她答应了才行。
“制冰机的项目是姬司业想的，臣只是按部就班得完成研究，不敢居功。”
圣人满意地点头：“谦逊有礼，比你师妹这个天天讨赏的懂规矩。今年多大了，书读多少了，准备何时下场一试？”
祝星河心喜，知道这是在圣人面前挂了号，跪下回到：“回圣上，小民今年十五，四书五经都已大略读过一遍，打算再温习一年，积累些信心就去院试一试。”
“不错，年纪还小，确实不必急着科举，三年后参加秋闱倒是正好。祝家小儿，四年后的殿试，朕在这儿等你。”
祝星河连忙磕头谢恩。
这可不只是挂个号，有了圣人这句话，以后的会试和殿试，祝星河要是没在通过名单里，整个考官队伍都得去翻他的卷子。当然不能说答成什么样都给过，但若是不能在圣人面前批评出个一二三四五，他们是真的没法交代。
只要他能进入殿试，凭圣人今日的态度，他的未来，是板上钉钉的前途无量。
赏赐完他俩，圣人又照着报告上的参与名单赏赐了一圈，就让祝星河带着好消息回去了。
姬昭明还得留下，和圣人商议普及蒙学的计划，顺带等着内阁大臣和尚书们赶来。制冰这个产业，可不是小打小闹的事情，需要好好统筹规划。
等到议事的人齐了，姬昭明这边都跟圣人商量好建寄宿学校了。先到的几个大人在旁边听着，也没人败兴提反对的话，甚至还跟着说两句。
制冰机就摆在大殿外面，一直没停地一波波制冰，圣人招待他们的茶水都特意加了冰块，是“凉茶”。就算有人昏了头想要唱反调，喝口茶也冷静了。
理化学院那边做的东西越来越好用，如今天气正热，谁看着制冰机会不心生喜爱？
既然拦不住女子进学，不如出些点子，也算是跟姬司空示好。拦不住车，那就上车。多来些这样的发明创造，大家一起享福也不错。
制冰机就算是一次“有福同享”。
为着这个东西怎么用，这群中枢首脑们一直商量到快关宫门才离开。
别看只是一样制冰机，其背后的利润，开张一个夏天，吃一年都有的剩。利益怎么分，钱怎么赚，都要想好才行。
冰卖成了白菜价，负责采冰存冰的机构就可以考虑裁撤了，通通可以挪到制冰厂去。甚至人不够用，还得想办法招人。
以前存冰，只能是北方冬日时开采存储，南方只能靠着从北方调配运输，这回当然不必再千里迢迢运了，只要在几个大城重镇设立冰厂即可。从此，冰也要成为南方百姓家的寻常之物了。
圣人笑道：“王侍郎才和朕念叨，说明年一定要大力推广农用拖拉机，可以省下很多劳力，终于可以征一些劳力去给朕修避暑的行宫。昭明今年就给朕弄了制蜡坊和制冰厂出来，朕的行宫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去了。”
姬昭明成功阻止圣人的“享乐”行为，非常满意：“其实利用制冰的原理，把室内的温度排到室外，是可以让宫中的房间如冷仓一般凉爽的。如此，圣上也不需要避暑行宫了。”
“哦？朕十分期待。”圣人只是想逗一下姬昭明，皇宫里住着舒服，也便于办公，他现在对避暑山庄没多大兴趣。相比之下，他更在意新产业带给藜国的新变化：“依昭明所说，以后家家户户都可制冰了？”
“现在直接用发动机制冰，效率一般，而且需要配备专业的技术人员时时看顾。臣认为还得再研究更为适用的动力能源后，才好把机器大而化小，然后普及到寻常百姓家。”
普及这些笨重机器，维修养护都麻烦，家家储存燃料也危险。还是先集中力量提供个基础条件，等着把电搞出来，再普及家用电器吧。
圣人闻言，赞同道：“也好。那还是只抽调部分人员，只在酷暑时加大制冰厂的生产即可。”
姬昭明忍不住给圣人提了个醒：“圣上，除了解暑，冰还能保鲜呐。国内的主干道路现在都已修得七七八八，蒸汽车轨道也铺了一部分，以后各地往来运送生鲜果蔬，少不得用冰保鲜。冰价下降后，用冰量必然会很大。”
“那便还是得安排人手四季制冰了。”
说起保鲜的事情，圣人本就能享受到特供，此时倒不是特别激动。在座的大人们也都身居高位，对他们的影响也不算大。
看大家的反应平平，姬昭明急了：“只要打通了运输的瓶颈，各地的农业就可以随之调整了。粮食、果蔬、药材，各地只要结合当地环境，选择适宜的作物以获取更高的收入，吃用的需求则靠运输满足。”
这就是思想超前的好处了，并不难想，但是人总是会有惯性思维，刚接触到制冰机，在座的其他人都没能想得这么远。
姬昭明说得这么具体了，这些顶尖大脑的政治思维也转动起来了。
兵部武尚书最心疼将士，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么说，北疆的战士也能吃到新鲜水果了？”
姬二爷一听武尚书说话就眼皮直跳。运费再便宜那也是新鲜水果，军费预算也是有上限的好嘛！
“水果罐头比新鲜水果可实用多了，而且这是边境吃几口新鲜果子的事情吗？农业调整后，会给商业带来巨大影响，商税要调整，对这一行的监管也要做到位。”
还有人补充：“经济作物比粮食的效益高，发展之余，也可能会动摇农心。”
“明年春耕时，还得因地制宜，划出一些保粮的地区，还要加大监管落实，粮价决不能受影响。”
“利益动人，同样是辛苦，凭什么压着人种粮？或许可以对响应政策种粮的人予以减税？”
“这几年的常平仓一直没有动用，明年的指导调整如果不理想，倒是可以做为后手。但是今年得先派人巡查粮仓，确保储备对得上账目才好。”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姬昭明老老实实地听着，直想给他们鼓掌。心里默默记下，打算回去给师兄和自家的孩子们讲，当做时事补充。算算时间，明年殿试的时候，圣人要是想在面试时间套方案，很有可能会提起这个。
大人们讨论得越来越远，都开始算突厥的羊肉怎么运去南疆了。千里之遥，如果运活羊，路上变数多，草料之类的消耗也多，但是把处理干净的羊肉冷冻了，运输就变得很容易。
姬昭明低头悄悄地拍了拍手：好哎，又能和突厥加深合作了，嘉礼在突厥的地位应该会更高吧。以后投喂嘉礼的水果种类也能更多了，不用翻来覆去只有果干、果脯和罐头，可以冰镇着运新鲜水果！不知道啥时候可以把铁路修进突厥，那样就更方便了……
圣人的余光看到了姬昭明的小动作，略一联想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心中不禁柔软片刻。
“昭明，你还有什么想法？”
圣人的声音特别柔和，众人看看圣人再看看姬昭明，心中想到：司空的圣眷之浓，不下于二公主啊。看看那个眼神，慈父似的。圣人在自己面前就是君王，对着司空却是君父，我酸但我不敢说。
万众瞩目的姬昭明，以为圣人点自己是想再听新点子，眼珠转了一圈，想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国疆域辽阔，北方冬日可以制冰存到夏日用，天竺这样的南方邻国，想来却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别的地方先不急，我们和天竺有合作，完全可以附带卖冰？其实，如果有足够诱人的价钱，卖几台制冰机也没问题，反正维修的技术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只卖燃料也不错呀。”
殿内的所有人都心动了。
怎么就没想到呢？要论对冰的需求，当然是南边那些没见过雪的地方市场更大。一本万利不说，还是个长长久久的买卖，对方无法拒绝的那种。
国与国的合作，还要考虑到周边的远近亲疏。派谁去、怎么谈、如何落地，都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姬昭明宛如一个技术顾问，在外围和圣人两相对望，看着中间的这些人吵。等到最后出宫，其他人都满面红光、充满激情，只有姬昭明因为时间太晚、记得内容太多而累的犯困。
别的人都很给她面子，客客气气地等她先走。姬二爷仗着自己是长辈，跟上去和她一起离开，算是护送。先把姬昭明送回知园，进屋喝了碗消暑的凉茶，姬二爷才上车回家。
回程的路上，姬二爷闭目养神，心中回忆着众人商讨的内容。桩桩件件，都是好事儿，但也都要用钱，明年的财政预算又不好做了。就算今年马上就能卖冰收上大笔的钱财，也不能安抚姬二爷的焦躁。
一想到会有一群人理直气壮地来要钱，姬二爷就心烦。
泰安楼的存冰都卖的差不多了，赚的利润更是非常丰厚，毕竟是在最热的天儿卖的。别家还在省着用，她家却十分舍得，当然就能赚到了。
姬昭明不吃独食儿，但是做成之前也不好把话说死，就只是通过行会给商人们通过气。说明可能会有新的发明，成功的话可以制冰，效率奇高，能彻底把冰价降下来，所以大家可以适当多卖些，以后有物美价廉的货可以补。
纵使姬昭明名声在外，信她的人也不多。就算他们拿姬昭明当神仙看，也觉得不现实。发现姬昭明真的不限量售冰，有些“聪明人”还收缩出货，想等着囤积卖高价。
这一回，不信姬昭明的，都要毁青了肠子。还好圣人怜惜百姓，今年制冰机产出的冰价只比市面低了一成，没让这些人赔钱。但是等到明年，制冰厂都建好了，就不会是这个价格了。
因着现在天热，国内制冰厂的事情，是加急办的。等不及搭场地，就先租个院子，全力开工，等到熬过酷暑了，再细论建厂子的事情。
最欢迎他们的人，也是最盼着机器到来的，就是南方的那些富户。他们不缺钱，只想用冰自由，这个韭菜，他们当得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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