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窗外天色沉沉欲晚，只亮着一盏台灯的屋内昏暗。
不够白的墙和米色沙发更衬的靠在沙发上合眼小憩的冷白皮大帅哥被镀上一层皎皎光华。
把头发吹的干透，完全没有一丝潮湿的易辰光只觉得这样的氛围就很好。
这样的远近也很好，他就已经很满足。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像齐郁说的真的禁欲太久，欲/火难填。
他只是爱极了这人，只可惜明白的太晚，错过了对方那么多年的热情。
没有适当的鼓励，很少有人能真正坠入爱河。——《傲慢与偏见》
脑海里莫名的一句让他想到了十几岁总是黏在自己身后的陈玉斐。
年少就好看出挑的陈玉斐像是道不太亮又无法忽视的光，仔细想的话像月光，明澄皎洁。
易辰光有点难过的想着，那陈玉斐又是被什么鼓励着。
被什么鼓励着坚持着那么喜欢自己，即便被年少什么都不懂的自己答应后百般羞辱。
却还是可以鼓起勇气为了自己当众坦然性向，被家里扫地出门？
不笑向来冷峻的陈玉斐面色泛红坐在暗处合眼休息，没有给他答案。
身上刚还松松垮垮快要散开的长睡袍此时端方系着。
那双从前追着他跑的小短腿，隐藏在长袍下已经出落的修长俊美。
易辰光还算清楚对方作息。
毕竟有段时间他想陈玉斐想的发疯，还曾偷偷来过附近散步。
偏偏每次天色太黑，陈玉斐的脚步太匆忙都没有发现他。
设计院的工作繁忙，每天下班后陈玉斐似乎习惯回来休息会再回去加班。
于是后续讨论过的套路他都不想再用了，反而看着对方青黑眼睑，心疼的伸手探了探。
很快感觉对方光洁的皮肤，好像烫的有点不正常。
这间不算小的屋内陈设简单，整面衣柜、床、单人沙发、桌子，跟他家里的陈设很像。
刚有了找温度计的念头后，他就注意到桌面跟自己上学那会用的一模一样的同款木质笔筒。
不费吹灰之力从中找到温度计，竟然还是他从前流感时每日测温报告习惯的位置。
某种念头一起，他才发觉自己从走进屋内起就觉得这里一切非常顺手。
本以为是运用了什么建筑里的人体力学。
此时却像偶然在一堆凌乱的拼图中突然找到了块正确的拼图，一点点拼凑起了对方往日对自己的好和爱慕。
那种温润如水的感情，教他鼻酸。
迟迟领悟的他回头看，只觉得辜负了对方太多热情。
只觉得自己贱的慌，竟然要对方不再全情投入变得冷淡后，才开始追悔莫及。
喊醒陈玉斐量了个体温。
378度。
略有些低烧。
半寐半醒的陈玉斐整个人明显绵软无力，闭着眼睛表示自己休息会还要回去加班不肯上床睡。
被拒绝的易辰光脸色一黑，强行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然而，抱起陈玉斐的瞬间他的脑袋都炸了！？
他的星星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玉斐似乎刚烧起来，意识游离，所以并没感觉到易辰光一时的不对劲。
“不妨事，那我今天多睡会。”陈玉斐闷闷道。
昏昏沉沉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接过温水吞了几颗即将过期的消炎药继续道：“你来岚城是不是有事情要忙？去吧，不用管我。”
易辰光感觉自己有点生气。
但不是气对方而是气自己。
他气自己听发小的建议闹了一堆有的没的，结果连心上人生病都没发现。
易辰光夜里还有个需要参加的酒会。
因为岚城分公司地址和不及地产的老板还有些事情要谈。
但将新公司设立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陈玉斐，他不是个本末倒置的人。
于是他当即关上窗子给对方掖了掖被角道：“不是大事，我陪你。”
陈玉斐疲惫的闭着眼睛，躺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再拒绝：“嗯，如果九点钟我没醒你就喊我。”
易辰光心情复杂的点点头：“好。”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仔细看着屋内越看越熟悉的陈设。
想着那个触感，想着现在的陈玉斐怎么会这么瘦。
挺高一个人，抱起来竟像是没有重量。
上阳台让狂乱的风雨梳理了一下自己情绪后，易辰光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刚打完望着黑暗里的大树出了会神准备回屋，就接到一通奇怪的空白电话。
电话那边一个陌生的男孩声音听起来年岁不大，怯生生喊了句：爸爸。
清楚了自己性向也明白自己不可能骗婚，更不可能有孩子的易辰光满脑袋问号。
虽然知道可能是骗子，但那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很像他刚才的心情，让他不忍挂断。
于是干巴巴安慰了句：别哭。
那边听到回应欢喜的又喊了声爸爸。
紧接着就是不停小声抽泣。
明显是个很乖的小男孩。
就在这时另一个有名有姓的来电突然打来，发出提醒音。
易辰光蹙眉看着手机屏幕里许久不联系的「萧寒」两字。
再看这个奇怪的空白电话，突然清醒过来就要挂断。
却听那边小男孩委屈的哭着继续说。
“你可不可以多说点话，呜，你不讲话的样子让我很心疼。”
“父亲也会，呜呜。”
父亲也会？爸爸？这孩子究竟有几个爹？
易辰光感觉这些骗人的电话还真会摸人的想法。
知道他一周前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柜要不要踏上这条不归路。
那么这电话是想做什么？
是想掰正他的取向？
还是想宣传什么能让两个男人也能生孩子的基因新科技？
于是他回答的没什么好气。
冷冷道：“别哭了，我有电话进来。”
“挂了。”
后天是齐郁的婚礼，地点就在岚城。
他想着萧寒的电话应该也是询问这事，看着红色的未接提醒回拨了回去。
想着刚好靠着这厮的毒舌确定一下自己对于出柜一事是否坚定不动摇。
回过头，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屋内睡着的陈玉斐窝在大床一角。
略长的头发蓬软贴着面颊，极长的睫毛盖着睡眼。
台灯朦胧的光影在脸上晕染出温柔的明暗。
他看的有点入迷，就听电话里喂了几声。
电话那头多年不联络的好友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小郁讲你跟那谁，就那谁，还在一起呢？”萧寒说“你就真的不考虑开始段正常的感情？”
不出所料，这厮说话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像一只飞镖亮着利刃，正中靶心。
电话那头异常嘈杂，尽管不知道好友在干嘛，但显然人多很热闹。
不知为何，那声音让易辰光想到自家过年的场景。
刚下过雨的阳台有些冷。
黑暗里泡桐树枝干错落，花影摇曳。
经风一吹扑簌簌又落地几朵。
被风吹的眯起眼睛的他眺望远处，语调冷漠中透着坚定道：“我们就是一段正常的感情。”
那边似乎笑了，笑的残忍薄情。
让他感叹发小可真是人如其名，让本就想着如果出柜还回不回的了家的易辰光背脊一寒。
萧寒：“得了吧，老爷子要是知道饶的了你吗？”
易辰光：
他沉默了半响回答不上来。
主要是想象不到父母和爷爷知道后会对自己会有多失望。
却听萧寒那边被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喊了几句说自己去忙了。
瞬间电话就只剩嘟嘟挂掉的忙音。
挂了电话后易辰光沉默站在阳台上。
看着黑暗里一朵紫花丛枝头落下，在树间咕噜了几番，径直落入黑暗。
不知为何他凝视那处黑暗，几乎是死死盯着，像是期待那花能再长回去似的
他对这花原本没什么感情。
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偏偏陈玉斐还挺喜欢这种稍带土气的花。
于是连带的他也清楚泡桐花的花语——期待你的爱。
想着想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烟匣，银制的小匣子雕刻的很是精致。
表面便刻着朵泡桐花，打开后空无一物，半根烟也没有。
尽管他从前也是抽烟的。
他自小拥有的东西就多。
虽然家境也曾普通。
可一对恩爱的父母却什么都没让他缺失过。
再后来，大伯一家出事。
因婚事不被认可的父母被爷爷认回去。
拥有的多了见到了更多天地后，他依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欲望。
唯一算的上成瘾的就是烟草。
可陈玉斐不喜欢烟味，所以不知为何就戒了。
烟虽戒了，这个烟匣却一直带在身边，像个习惯。
打开后空荡荡的盒子里入目笔触眉飞色舞的法语告白。
省音撇是一颗跳脱的红色爱心。像极了陈玉斐从前对他的感情。
浓墨重彩，总是热烈。
匣子是陈玉斐亲手做的。
商科的他，尽管也曾有做建筑师的梦想。
但不像习惯了做模型动手能力奇强的恋人。
他不太清楚这东西应该怎么做，有什么步骤，字迹应该怎么刻。
也不清楚为什么收下，感情是什么，为什么父母和陈玉斐都那么狂热。
就像他说不太清楚自己对对方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现在他清楚了。
只觉得那些飘渺的东西就是似乎是不想还好，不远不近也还好。
可一想到若是会失去就如同灵魂被勾起一角，怎么看都清楚是不可避免的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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