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消(3)
元吉被击中了!
全场惊骇哗然,甄可笑更是睁眼欲裂地望着。
而就在巨浪倾泻的过程中,有人发出了惊呼!
“他在浪下面!”
所有人齐齐顺着手指望去,就见元吉此刻上身漆黑焦红,肌肤里渗着血,上身的衣衫被惊雷劈的粉碎。
可他毫不顾忌伤痕累累的身躯,反倒将剑横着踏空直冲,一路将水箭从中横切斩开!
欢呼声骤然高涨,元吉一路高歌斩开水浪,而景诚帝且也俯冲而下,那龙爪锋芒毕露,直直刺向了元吉的头顶!
就是这刹那之间,元吉横剑转动身体飘逸地一闪,手中七屠改劈为之斩,径直砍向景诚帝的脖子!
咔!
龙爪抓住了七屠,旋即扣紧,景诚帝声如惊雷地说:“逆子,受死!!!”
景诚帝一掌狠狠打在元吉胸口,元吉登时口吐鲜血如重石般飞砸下去,撞断了九层高楼的地板,落在了第八层的水幕上!
波纹震荡不休,星盘转动着令水幕彻底遮挡了元吉的身影。
甄可笑情急之下想要以精血催动惊雪剑去支援,可刘台镜制止她。
“闪开!”甄可笑挣脱他的手,“元吉有难,我要去救他!”
刘台镜拦在她的身前,他顾不得脸上的雨水急声说:“你我灵力已空,这阵法更是献祭了两人。生门已闭,再去破阵就会令死门转换至生门,到那时元吉必死无疑!”
甄可笑狠狠一甩袖子,她破音中冲出了哽咽大喊:“那该如何?难道要我看着他就这样为我出生入死?!四年前他就是这样挡在我身前,四年来我勤修苦练为的是什么?我为的就是不要在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一次!”
两人此刻身在外九城九楼,离内城的九楼相距不远,甄可笑顾不得那么多就要冲出去,可刘台镜硬生生拦着。
“你再去也是于事无补!”刘台镜严声呵斥,“这是他的决定,你莫要做那痴傻的妇人事!”
甄可笑眼眶模糊,她狂声怒喊:“我就是傻到什么都害怕才会害死了我娘,元吉不能死,我也不允许他死!”
甄可笑正要冲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呼唤。
“小姐。”
甄可笑倏地扭头,发现身后九楼上站着一人。81Zw.ćőm
鹿不品。
“小姐,老奴已做了安排。”鹿不品和颜悦色地望着甄可笑,“元吉不会有事的。”
甄可笑泪眼朦胧,她急声问:“快说,你做了什么安排?”
鹿不品目光向下俯视,莫名地望着连接内外两城的一座小石桥。
他叹息了一声后才说:“有人会代元吉而死。”
几人都惊疑不定地向下望去,透过朦胧的急雨和那荡漾着涟漪的湖波夜色,他们看清了一个徐徐而进的人影。
还有,一身白衣。
石桥斑驳布满青苔,婆娑之意令那袭白衣犹如一片小青天,倒映在湖波之下。
桥边老树随风摇晃,白衣踏阶而上,止步在石桥阑珊处。
他撑着一纸白伞,雨珠啪嗒啪嗒成串沿着伞沿滴滴而落。
只见那伞略抬,手中白纸扇一扇、一扇,白衣望着天空的景诚帝显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河岸边的花在今夜缓缓地绽放,这一夜的每一刻像是白衣过去所经历的无数岁月,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啪。
纸扇一合,白衣持伞缓缓飘起,在那片湖波的倒映下,他如重临人世的逍遥客,飞掠过老树,迎着烟波朦胧雨,扶摇直上九天。
“身外化身,心神本一。”白衣缓缓咏诵,“心身合归,智开初蒙。”
天空的景诚帝全身忽地一滞,他看向飘来的白衣,身形突然诡异地脱离出来,双脚化成了龙尾!
甄可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注视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鹿不品望着白衣的背影,说:“千百年前四灵不现人间,可世间却多出了四个天资超卓的修真者。老奴曾在古籍中查得,这四人乃是四灵元神,只因天门不现,四灵元神与肉身分离。其后四灵肉身为四方雪藏,而叶落无根的元神则化形为人。其中的青龙元神,便是白衣。”
甄可笑转向鹿不品,问:“白衣……是青龙?”
“不错。”鹿不品点头,“白衣活了千年,他是青龙的元神,寻遍天地查找肉身,但即便寻到了肉身他也无法唤醒,只得耐心等待肉身苏醒,才可令元神与肉身归一融合,恢复如初。而今,他终于等到了。”
所有人震惊这个讯息,他们齐齐看向身处半空的白衣。
而白衣此刻已然到了景诚帝身前,他喉咙鼓动发出一声又一声嘹亮、悠长的龙吟,顿时令景诚帝逐渐化成了龙形。
景诚帝不甘地喊叫:“朕乃真龙,你是何人?居然动摇朕的龙身!”
白衣神情轻松地持着伞,说:“这龙本来就是我,而我就是青龙。”
景诚帝即将脱离出龙身,可他仍旧强撑着操控星盘加强阵法的力量,他怒声说:“无耻窃贼!朕半生谋求真龙之身,你居然妄图据而代之,你!死!”
他猛地探出爪子,白衣却面色淡然地注视着。
噗嗤一声,龙爪穿透了白衣的身躯,甄可笑等人看的惊呼一声!
白衣嘴角溢血,他不断地鼓动喉咙发出龙吟,而景诚帝立刻发出一声惨叫,旋即身体从龙身上被骤然抽离出来,落回了楼里。
那长明灯突然灭了。
景诚帝怔怔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他如疯了般大喊大叫。
“真龙!朕的龙身!”景诚帝疯了般在楼里翻滚爬动,“来人呀,来人呀!贼子夺朕龙身,给朕、给朕夺回来!!!”
元吉匍匐在碎木屑里虚弱冷笑,他喉间咯血,嗓音暗哑:“你也有今天,功亏一篑的滋味,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啊!!!”
景诚帝闻言疯癫地扑过去,一把捏住元吉的额头大喊:“朕是真龙,朕、是、真、龙!!!”
天空那真龙发出了一声龙吟,下一刻扑向白衣,一口将他吞入了腹中。
只见金鳞在天空如棉絮般四撒落开,耳褪开的内里呈现出一片青白龙鳞。
青龙在半空踩着云朵飞掠向外九城的九楼,它停在楼阁前注视着鹿不品,说:“你我之约已成半,往后,静候佳音。”
鹿不品颔首点头,他奉大礼一拜。
青龙张口吐出一颗莹白的珠子,足有孩童拳头大小。那珠子落在鹿不品的掌心,青龙踩着游云窜入了天际,旋即就听几声龙吟起落。
雨顿时止了。
甄可笑此刻还心心念念着元吉,她御剑飞向那破败的九楼,发现水幕中的元吉被景诚帝按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的捶打。
景诚帝每打一拳就骂一句:“逆子、逆子、逆子!”
元吉满脸血污,肿胀的脸色泛着满足的笑意,他哈哈大笑着忍受伤痛,这幅模样更令景诚帝痛恨万分。
甄可笑破不开水幕,那天空的星盘还在转动,九楼的阵法也未曾断开,可唐鉴开已经死了。
这阵法还在觅取元吉和景诚帝身上的灵力,两人都渐渐虚弱地蜷缩在地板上,停止了动静。
甄可笑贴着水幕拍打着,她焦急地呐喊:“元吉!”
鹿不品将那龙珠收入袖中,然后望着对岸的九楼说:“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刘台镜没说话,他凝视着那瘫倒在地板上的元吉,嘴唇微微颤动。
“晋王和秦王死了,景诚帝疯了。你有诏书在手,俨然已是这天下之主。”鹿不品像是品尝着刘台镜此刻的感受,“可我从你脸上看不到成功的喜悦?你难道不高兴吗?”
刘台镜有说不出的话和感受,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帝王不可沾沾自喜。”
“但你的计谋很成功,你在开渊谷谋划半生,年纪轻轻城府深不可测。陈丘生自小就有肺痨,久病不治必死无疑,可你从开渊谷的药堂里拿了那么多的丹药救了他的命。还有,你于甄王枭首当日便传书信给江子墨让他救小姐。也是你,将此消息透露给庞博艺,才有马福截杀江林。”
鹿不品拢袖用苍老的目光看着刘台镜。
“陈丘生是你推动去纠察书信案的,也是你妹妹刘君悦将江子墨受审的消息传给小姐。其后你去满红关避开元吉,但你让刘君悦带着老熊去往崇都,其中你还曾在烟州刻意安排元吉和暮云见面,一步步让他探得蛛丝马迹,让他步步都走在你布下的局里。”
刘台镜神色阴沉地看向鹿不品,问:“你知道的不少,你还知道什么?”
“刘修永和刘修良的死是因为你推动尚书台文官和武官起哄,你想让他们争斗渔翁得利,不过此间你已和元吉达陈共识。”鹿不品像是观赏着一件物品般看刘台镜,“只不过你忽略了一点,以天下为棋盘的棋局从不是一个人执棋的。你在布局,我在布局,别人也在布局。一个接着一个被淘汰,一个又一个又加入这盘棋局继续博弈。唯有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而你从一开始是棋手,只是后面没发觉,你已成了一枚棋子。”
刘台镜凝视着他,问:“你也是棋手?”
鹿不品和蔼地笑着点头,说:“我只是看你下的这般细致,不免生了帮你圆几手的心思。”
刘台镜注视着对面的九楼,说:“我下这盘棋是为了复仇,而今目的达到了。”他撇视鹿不品深藏的袖子,“你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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