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回

幸村精市被夏目先生拉住的胳膊，一阵目眩神迷后，眼前出现一道强烈的白光。

        他眯了眯眼，“喵～”猫咪老师看着下方，“到了，这里就是你原本的世界了。”

        他们隐藏在半空中。底下一座座坟茔冰冷的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就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处。

        虽然是冬季，周围又很偏僻，可是有一处坟前却站着不少人。

        幸村精市看着那些人，恍如隔世。

        切原赤夜失去了在球场上的意气风发，海藻般的头发遮住眼睛，默默流泪。柳生轻轻的把墓碑上的雪花抚去，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的洁癖了。真田，仁王，丸井，柳，桑原，还有打网球时认识的人们……

        雪白的雪花掉落在黑色的衣服上，人们来了又去。雪花飘舞着，只有它细细倾听着人们的哀思。

        幸村精市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再见过这些同伴了。辜负了社员的期待、失去了网球的自己、难以控制如常的情绪都在阻挡着自己去见他们。

        也许是有迁怒的吧，幸村精市想着。但是更多的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昔日的值得信赖的部长现在这样孱弱的样子。

        幸村精市一直知道这些伙伴是如何相信自己，因此在提出不要在见面的时候，虽然很不赞同，但还是答应了这荒唐的要求。

        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真是抱歉了啊，在最后的时光里，也没能走出来。又一次辜负你们的信任了。幸村精市抬起手，想让雪花停留在指尖，只是徒劳而已，雪花还是从手指穿过，和进千千万万的雪里。

        夏目先生抱着猫咪老师，看着安静发愣的幸村精市，面露不忍。

        “如果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在心里呼唤我就可以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幸村精市回过头，“先让我去看看母亲吧，夏目先生。”

        “好。”

        幸村精市走近一栋房子。这里，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他有些疑惑还是走了进去。

        房子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装修什么的都没有变，只是庭院上的花草都已经枯萎，就连下雪也没有搬进去，房间里亮色的装束都被去掉了。

        幸村精市来到客厅，他的母亲穿着素净的衣服，眼圈红肿，只是坐着发呆，整栋房子一点声音也没有，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淑子，你能做的也只有保全自己，然后过得幸福，这也是明胜和精市所期望的。”中年女人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疲惫。

        幸村精市看到她。心中突然有点不安。她怎么会在这里？

        母亲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歉意的对她说道：“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来精市这孩子本来就耗去去了我大半的心血，没想到，明胜突然就去了。”说到这里，母亲眼里又有泪光闪动，“多亏了你的照顾。”

        她怜惜地看着母亲，放下手里的托盘，把母亲拦在自己的怀里。

        “不要这么说。学了那么久的医学，我还是没能救活明胜。本来想告诉精市的，可是他的身体……他估计对我误会很深吧。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到的。

        只是所有的苦难都要叫你来承受了。当年分开，竟然到这个时候才能见面。小时候，你的父母就像我的父母般待我，你也把我当成是最好的姐妹。只是我却帮不了你更多的。难过的话说就哭出来吧。”

        幸村精市看着母亲慢慢开始哭泣，一时之间竟觉得难以承受。

        什么叫父亲也已经去了？他穿过客厅来到卧室，卧室的床头柜前放着两张相框。黑白的，一张是他的。一张是他的父亲。

        幸村精市一时难以接受。所以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被误导了？

        父亲从未背叛过这个家庭。他没有放弃自己。可是自己呢，又做了些什么？父亲去世的最后时间幸村也没有能见上他一面，连他的葬礼也没有参加出席。

        幸村精市感觉到仿佛感觉到有火焰在燃烧着自己。他已经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跌跌撞撞的走到客厅，母亲哭累了睡着了。他慢慢东下去，双臂单开，环住母亲，将头倚靠在母亲的肩膀上。似乎还能嗅到母亲的气味。

        夏目带着猫出现在他身边“时间已经不多了。这里对你而言，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我们不能够停留太多时间。明天之前我们，我们必须回去。”

        幸村精市猛地直起身：“让我去祭拜一下父亲再走吧。”

        这不是自己的坟墓吗？他往前走后面都那个墓碑上贴着他父亲的照片。

        “晚上我会来接你的，到时候一定要走。”夏目提醒道到。

        人生就是这样，热闹散去，总归寂静。墓园也是这样。

        幸村精市坐在父亲的墓碑前，呆呆的看着这张照片。父亲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看着他，似乎他所犯的一切错误，都是可以被饶恕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也努力过，可是现实总是这样，冥冥中好像不止有那个妖怪，还有一股力量推着他不能停下。他好像没犯错，又好像所有的错都是他造成的。这一年来逐渐澄清的心境又添上了一点阴霾。

        雪一直在下。他也就抬着头，倚靠着墓碑，看着雪花。

        “我知道你要强，却没想到，你这么要强。”幸村精市抬头，看到那双蓝色的眼睛溢满了悲伤，“你最喜欢的画集，我已经收集到了，只是我还是迟了一点。”他抽出手帕，将墓碑上的雪全都扫了下去。转过身离去。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人，白石藏之介、越前龙马……

        幸村精市只能不得不听着他们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是听他们这样说。心里倒也真的轻松了不少。。

        “太不华丽了，一直这么逃避下去，还要到什么时候？幸村！”幸村精市差点以为迹部景吾能看到自己，“就算是在别处，也得振作起来！真的是败给你了。”他放下了一束矢车菊。昂贵的大衣在空中画出一个凌厉的弧线。

        迹部景吾走远，银色的发丝看着比雪花还要闪耀。

        “真是华丽啊。”幸村精市看着他的背影，半蹲起来，对着父亲笑了笑。“是吧，爸爸？”

        他站起身来，对刚到来的夏目先生微笑着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熟悉的晕眩感过后，他们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糕点屋。

        夏目先生不知道幸村精市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他纯净的灵魂，还是笑了笑，心里的愧疚稍稍减淡。自从得知幸村的情况后他和猫咪老师已经找过无数具有各种特殊能力的妖怪们，千辛万苦将那个小妖怪送走，想要将幸村的生活回转原位，没想到世界竟然分离出了一个平行世界直接将幸村带走了。他们能为幸村做的也很少，只能尽量弥补幸村，等这个世界稳定后再找机会来让猫咪老师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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