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急寻观海
如果昨日整个牢房内全是一片绝望的话，现在牢中多少有那么一丝希望。
虽然被保出去的只有一人，但零和一的差别就在于十死无生和九死一生。
而且，只要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希望最大的就是今天交了银子外送消息的那些人，他们迫切地希望自家外面的亲戚也能够把自己保出去。
他们当然知道，想保人，必须付出不菲的代价, 但进过一次监狱后，他们对银子已经看得很淡了，这里真心不是人待的地方。
至于这个过程之中会花费多少银子，他们已经顾虑不到了，先出去再说。
那个年轻人家中应该也是家资不菲, 保他出去应该问题不大。
他现在心中有了希望，就不再像昨夜那样神经质了，而是恢复了几分彬彬有礼的模样。
他主动来找观海, 为之前的失礼行为道歉。
观海胡乱应付了几句，把他打发了。
其他人都在观望，如果今天这些人明天能被放出去，他们找人捞自己的欲望就会暴涨，那些衙役就不缺银子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外面有亲戚可以往外捞的。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群穷鬼，连让衙役给传信都掏不出银子，更别说跑关系了。
连观海这种跟案子毫不相干的和尚，都要上百两银子才能得以脱身，何况其他人。
原本他们还能指望着，一旦查清楚自己跟案子没关系，能够被放出去。
但现在，有钱的都可以被保出去了，说明压根就没人在乎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跟案子相关，更不可能有人还他们清白。
他们，已经注定是替罪羊了。
这些没钱救命的人已经彻底绝望了。
不大的牢房，里面却悲喜两重天，但他们其实本不应该遭受这些的。
观海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感受着众人的喜怒哀乐。
想着他们几天前还锦衣玉食，如今却遭此无妄之灾，深感世事无常。
曾经背熟的句句经文从心中流过，现在与眼前的人和事交相映照，只觉佛经之上字字珠玑。
众生皆苦啊。
他低头默念。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观海又靠着暗藏的干粮坚持了一天，但没有饮水，观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明日再没有结果，观海就打算越狱了。
他现在很怀疑，那个拿了他银子的牢子，是不是骗了他，拿着银子跑路了。
拿观海银子的那个牢子，倒也说话算话，没蒙骗他，真帮他走关系去了。
钱宁让锦衣卫兴大狱的目的除了要害人外，就是为了敛财，所以有人来花银子疏通关节，都是明码标价，并不刁难。
有赖于此，观海第三天终于成功出狱了。
他走出监狱大门，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外面的一切都那么生动活泼。
他终于从地狱中又重归人间了，这种感觉真好。
那个牢子见过不少出狱的人，几乎每一个出门后都会这样。
他也不催促，就靠在大门上笑吟吟地看着他，等他情绪平复下来后，才出言道：“大师，小人给大师准备了一桌素斋，权做给大师出狱洗尘除秽。”
观海如何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当下笑道：“小僧先带施主去取银子吧，回来再吃饭不迟。”
那牢子见他这么上道，不由得眉开眼笑，“大师客气了，银子的事情不着急，小人还信不过大师吗？……咱們去哪儿？”
他嘴上说的倒是好听，但身体却诚实的很，已经巴巴地跟在观海屁股后面了。
观海带着牢子来到了周家钱庄，进去出示了信物，取了一百两银子，全部都递给了那牢子。
那牢子见银子多了，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了，当下拍胸脯许下承诺。
“哎呦，大师，这可太客气了。这多出来的银子……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观海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僧原本寄居在现在王家，现在王家被抄没了，小僧一时无处可去，还请施主帮忙寻一户小院，容小僧暂时有个容身的地方。”
“嗨，我当什么事呢？小人家里就有多的客房，您要不嫌弃，就先住我家里……小人不另收您钱。”那牢子看上了富和尚的身家，当然想多赚一些。
观海想了一下，与其住在外面时不时被搜查的士兵骚扰，还不如就住在公门人家中，反而安全。
想到这里，他点头道：“既如此，就多有叨扰了。”
这牢子带着观海往家里走，两人边走边聊，很快这牢子的底细就被观海摸清楚了。
这牢子叫吴山，本地人，父亲就是牢子，父亲故去后，他花钱打点继承了这个位置。
他家住在城北，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
家中就母亲和婆娘两个人，还没孩子。
他看观海是出家人，不用忌讳男女之别，又贪图观海手中的银子，所以才提议让观海去他家住。
到家后，他先把母亲和婆娘请出来，和观海见了个面，然后一起收拾了下前院，让给观海住，他们三人则退到后院去住。
这院子不小，住三世同堂都绰绰有余，多观海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观海识趣地主动交了食宿费，吴山客气了几句就收了下来。
观海得到了安全的住所，而吴山得到了银子，各得其所，两全其美。
观海依旧惦记着胡卢，想把刺杀任务完成。
刺杀需要情报，他还需要和白莲教人再联系，但现在环境比较紧张，所以他也难得地消停了几天。
每天他按时做早晚课，除了吃斋念佛外，还帮邻里邻居修家具、修房子，很快就让周边的人都喜欢上了这个中年和尚。
他也就是个出家人，否则早有媒婆上门来说媒来了。
他和周边的人都混熟后，就开始往周边活动，凭自身的身份优势去探听情报。
他这边从来是和白莲教中人单线联系，他不主动过去，白莲教那边的人完全找不到他。
他完全不知道，他不敢去白莲教本地驻地那里，怕给白莲教的人惹火上身，但白莲教的人现在却正在拼命找他，都快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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