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嗯, 既然是琥珀的请求——”
应邀来到了吠舞罗、大咧咧占据了栉名琥珀的座位,五条悟放松地仰躺在椅子靠背上,在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 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魔力的事, 就包在我身上吧!”
果然和预料之中一样,同意得格外顺畅。
虽然但是, 如此轻易就白嫖到了强大的工具人……
搁置了数年之久的计划距离实现仅有一步之遥, 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而仔细回想一下, 为了寻找满足那些苛刻条件的人选,自己在其中所做的努力,似乎也只有……打了个电话?
被隐隐约约的不真实感所包围, 栉名琥珀有些踌躇。
而就在这时, 面前的五条悟坐直了腰板, 像是勤学好问的小学生一样高高举起手来。
“对了对了, 在那之前, 我还有个问题!”
——啊,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发展吧?
还不等他因为事情似乎回归正轨而略微放下心来, 身边的五条悟已经捏着下巴, 若有所思地开始发问。
“说起来, 为从者赖以行动、乃至能够持续战斗的力量,所需要的是‘魔力’没错吧?”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早就考虑到了这点的栉名琥珀给出了确切的回答。
“力量的体系有其相通之处。就像风和火都能转化成电力一样,魔力和咒力只是存在形式不同,只要在契约上稍加改动,就能够相互转化。”
当然, 这个“稍加改动”, 是对同时深刻了解魔术和咒术体系、又在两个方面同样具有超乎寻常天赋的栉名琥珀个人而言。
换成其他魔术师或者咒术师, 即便能够理解这句轻描淡写的“体系有其相通之处所以能够相互转化”,实际操作起来也会像刚学会加减乘除就被迫参加高数考试一样两眼一抹黑。
至于时钟塔里的某些老顽固、石头一样坚定的的魔术原教旨主义者,估计看见这种操作就会一口老血喷出来,从此把始作俑者栉名琥珀从魔术界永久除名。
完全不了解其中利害,或者说有所察觉、但因为自己同样是违背常理的稀世天才,所以完全不在意的五条悟恍然合掌,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
“哦哦,是这样啊。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眼罩已经被扯了下来,松松垂落在颈侧。
倒映着整个天空与大海的苍天之瞳如此渺远,在散落的白发掩映之间,含笑注视着栉名琥珀。
“那还在等什么呢?”
他朝着栉名琥珀伸出了手。
掌心自然而然向上摊开,像是中世纪舞会上彬彬有礼躬身邀舞的王子,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注视着那双盛放着自己倒影的眼睛,栉名琥珀微微抿唇,心跳不自觉加快了些许。
许久之后,迟疑着抬起手来。
五指小心翼翼地触碰、虚虚搭在对方掌间,被青年反手握住,从紧贴的肌肤处传来恒定的热度,连带着自己的体温似乎也随之升高了。
栉名琥珀花了一些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
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还是莫名有些低哑。
“……那么,就让我们来订立契约。”
“成为真正并肩而立、共同进退的伙伴吧。”
应对archer而提上日程的应急预案,就此告一段落。
与库丘林订立的契约是第一份,与齐格飞所订立的契约是第二份。而在这份契约体系修改增补,将五条悟作为新的魔力源纳入之后,栉名琥珀在隐隐察觉到魔术所构建的牢不可破的联系之余,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像一个人日日夜夜背负着石块跋涉,还要时时刻刻准备着透支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一久,即便身体还勉强能够支撑,精神也会感觉到疲惫。
五条悟的出现,可谓是把栉名琥珀彻彻底底从这份足以将人压垮的无形重量之下解放了出来。
咒骸一动不动地依靠在床头,金色的灵子在房间之内汇聚。
虽然明知以五条悟的力量,大概率足以供给库·丘林现世,但回忆起之前数次、由自己所这份力量时,那股几乎快要把整个人吸干的可怕感觉,栉名琥珀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五条悟的神情。
灵子逐渐凝聚成人形,头戴紫色兜帽的从者在房间中央缓缓睁开眼睛。
那一瞬间,周身散发出凶兽一般凛然、如有实质的骇人气势。
宛若刀剑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栉名琥珀注视着从者逐个伸展十指、随即复又捏紧,因为绘制着鲜红纹样而显得野性十足的面庞上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满意之色,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迟一步回到吠舞罗的真人咒灵惊疑不定地在门外徘徊,心理斗争了许久,才勉强按捺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仅仅在操纵着玩具般的咒骸时,实力就已经足够可怕了。
现在,被栉名琥珀称呼为berserker的从者不知为何,有了尽情现世的自由。
这么说,自己反攻倒算的几率不就再一次大大缩小、近乎接近于零了吗?!
库·丘林此时此刻的思绪,和门外战战兢兢的咒灵罕见地有了几分重合。
总算可以、总算可以——
感受着这句躯体之内不断涌动的澎湃力量,是自从被召唤之后从未有过的强大感觉。
——似乎下一个瞬间便能顺应心意,随时随地解放宝具。
恰逢栉名琥珀结束了打量,将视线从面色如常的五条悟脸上收回,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程度的消耗,对这个人来说几乎不值一提啊。
库丘林上前一步,将少年的注意力从别处十足十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生有狰狞对刺的蜈蚣状长尾在身后扬起,以难以遏制的兴奋姿态微微摇摆着。
紫色兜帽投下的阴影之下,因为职介的作用而无可逆转地陷入狂化、很难说清究竟存有多少理智的血红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御主,宛若凝视着注定被自己吞噬入腹的猎物。
“枪更锋利了。作为兵器,终于可以替你杀死所有的敌人了。”
作为从幼时起就被召唤到身边、一直以来陪伴了你最久的人。
——毫无疑问,我是最为强大、也最值得信赖的那个。
不需要过多考虑从者的人格,从者不过是兵器罢了。
我永远是你的枪。只需要将前路上阻挡的敌人指给我看就行了,我会替你清扫所有的障碍物。
血红的双眸微微眯起,其中倒映着栉名琥珀的身影,逐渐勾起一个狂气十足的微笑。
“不允许有任何顾虑。尽情地使用我吧——!”
再次结束了一天毫无收获的探索、回到旅社之时,库洛洛明显察觉到,之前有些郁郁的琥珀似乎走出了阴影,一扫之前的颓态,心情变得平和轻快了起来。
不如说,少年的状态总是难以把握。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太能猜到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些负面状态往往出现得突如其来、消失得也毫无理由,费力地思索了两三次却毫无答案之后,库洛洛决定选择放弃,将原因简单归结于琥珀自身的性格问题。
一直以来,都是无法被常人理解、然而又莫名吸引着他的,独一无二的灵魂。
像是被潮水拍打到岸上、在无数沙砾之中熠熠生辉的圆润珍珠。
因为那种显然的格格不入,所以套用普通人的思维无法得到答案,才是理所应当的事吧。
不管怎么说,走出那种似乎很难被简单哄好的消极阴霾、心情有所改善,总归是件好事。
今天是库洛洛给火山探索之旅划定的最后一天。
如果今日的探索结束之后依旧没有收获,那么就不再徒耗时间,而是选择打道回府,稍作修整之后,朝着下一个七大美色进发。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在之前几天的搜寻之中积累了经验,时至下午便已经完成了对这座火山口的探索,却依旧是空手而归。
天色未曾彻底昏暗,众人便已经回到了旅社。
因为白白浪费了几天的时间、依旧连液钛矿石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蜘蛛们之间的气氛有不免有些低沉。
从离开火山口到抵达住处的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与之相比,情绪相对前两天有了极大好转、甚至不自觉沾染了柔和笑意的栉名琥珀,不免显得刺眼极了。
相当放松地倚靠在旅社大堂的布艺沙发上,少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儿柔顺光滑的长毛,看见提早打道回府的众人也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抬起眼睫,冲着领头的库洛洛打了招呼。
“晚上好,你们回来了啊。”
库洛洛“嗯”了一声,略有些好奇地上前,俯下身来,伸手轻柔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
“好久不见了。嗯,是从琥珀进入火山那天开始就消失了吧——?还以为是毁坏或者走失了,没想到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哪。”
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理解他的话,炼金造物和栉名琥珀一同绷紧了身躯。
少年不自觉地上身微微后仰、视线投向别处,猫儿则宛若短暂地化成了一座雕像,有些僵硬地接受了这份爱抚。
……之前将意识沉浸在炼金造物的躯体之中处理某些事务,同调开到了最大程度,一时半会儿无法调回原位。
当务之急,还是把库洛洛的注意力从猫咪身上转移开比较好。
小心翼翼的把白猫搂在怀中、从膝盖上往后方挪了挪,尽量远离库洛洛能够触及到的地方。
他的举动似乎被青年理解为了不愿分享的占有欲,有些失笑地直起身来,不再伸手触碰了。
栉名琥珀短暂地松了口气。
随即回想起了正事,稍微从沙发上坐直了些。
少年顶着少数几只蜘蛛针对只有第一天短暂出现、被团长格外偏心的摸鱼人士的敌视目光再度出声,以相当认真的正经态度叫住了库洛洛。
“……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大概应该是符合心意的。
但是,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在开口之时,仍然忍不住沾染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
至于想要获得一些什么样的回馈——
那些隐秘的期待,连自己也未曾察觉,被掩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像是土壤之下未曾发芽的种子,静静地、静静地等候着。
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对普通人来说也称得上相当主动的话会从琥珀口中说出,青年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是礼物吗?”
他笑着问道,得到了银发红眸的少年略带犹豫的缓慢点头。
“……嗯。”
“是真人猫猫从火山深处带回来的礼物。我找了很久……因为,你也许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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