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发布任务的天元大人是谁,所谓的“星浆体”究竟是什么，这个任务又为何分为如此自相矛盾的两部分——
以上所有这些问题，栉名琥珀都不是很在乎。
他从来就不是好奇心过剩的类型。
五条悟虽然并非对师长言听计从的好孩子,但是在夜蛾正道极陈此事的重要性、甚至可能影响咒术界的存亡之后,还是以略带不情愿的态度选择了接受。
至于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据夜蛾正道所说，主要有两拨人。
诅咒师集团【q】,以及信奉天元大人的教派【盘星教】。
“天元大人的术式，需要和星浆体融合来重置□□。但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觉得，星浆体对他们的神明来说是一种‘杂质’,由此会千方百计采取措施阻止融合。”
在去往夜蛾正道提供的目标地点的途中，夏油杰双手插在兜中,态度严谨而又认真地做出了如下的判断。
“但教众都是普通人，没必要过于在意。真正需要在意的,果然还是【q】！”
“……喝可乐吗琥珀酱？啊，真的不来一罐吗,是不喜欢吗？噢噢，虽然可以吃东西但食物并不是必需品,这么说果然还是不喜欢嘛——”
三个人之中唯一认真分析情报、制定计划的夏油杰：“……”
我常常因为过于靠谱而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jpg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早该习惯。
对于他和悟的武力值来说,堪称已经站在咒术师顶点的二人强强联合,连拟定方向的大致计划都成了不必要的装饰品。
更不必说身边还陪伴着五条悟刚刚召唤出的、真实身份成迷的从者。
——等一等。
想到这里，夏油杰不由心头一动。
如果想要借机打探有关少年的消息,不愿告知的过往也好、不为人知的能力也罢，那么这次的任务,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念头刚刚冒出、模模糊糊还未成形,就在此时,工作日平静的街道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毫无预兆的巨响。
“轰——！！”
爆炸声中掺杂着玻璃破碎的尖锐声响，夏油杰和五条悟下意识抬头，朝着声源处望去。
伫立在马路尽头的商务公寓楼粗看之下约有二十多层，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包围之中，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显眼之处。
但此时此刻，公寓临街的那一面、顶层的某扇窗户之中，正向外冒着大股大股浓郁的滚滚黑烟。
那个地点，似乎是……？
下意识将其和夜蛾正道给出的地址相比较，不妙的预感在一瞬间得到了落实。
还没来得及担心星浆体此时的状况如何，爆炸声响起的下一秒，一道纤细的身影伴随着气流与浓烟被抛飞到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去势已尽，开始无力地向下跌落。
身着学校制服的黑发少女双眼紧闭，梳成麻花辫的长发在胸前飘动着，显然已经因为巨大的冲击而陷入了昏迷。
而只剩下残破窗框的窗户旁边，头戴印有大写英文字母“q”字样的军帽男人黑布蒙面，一手扶着帽檐，志得意满地审视着自己一手造就的局面。
那么，此刻半空中生死不知的少女，其真实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此行的目标，【星浆体】天内理子。
“居然被q的家伙们抢先了一步啊。”
五条悟轻啧一声，刚准备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同伴，又在中途突然改变了注意，急促地叫了从者的名字。
“琥珀酱？”
第一个音节刚刚从唇齿之间吐露而出，还携带着藕节断开时牵扯出的丝絮、与委吐露的后半部分姓名间黏连不清的气声，已经被骤然响起的、水流奔涌的嘶然啸音所打断。
不知从何而来的银色溪流仿佛凭空出现，在阳光之下折射着金属特有的沉沉暗光。
像是某种破土而出、急速生长的巨大藤蔓一般，几乎是转瞬之间，最顶端的部分已经触及了少女的躯体。
接触的部分再次奇异地展现出了液体的特性，柔软无声地舒展开来，像一袭天鹅绒织就的薄毯，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坠落的天内理子。
缓冲去势之余，以堪称温柔的姿态带着昏迷的少女安然降落，有惊无险地重回了地面。
“……哇哦。”
注视着依旧被小幅度翻滚的银色液体包裹着、仿佛闪亮蚌壳中即将醒来的维纳斯一般的天内理子，五条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变成了轻而清晰的一声口哨。
即便对方真正吐露的只有自己名字的第一个音节，栉名琥珀依旧若有所察地向这边望过来，了然地微微偏了偏头。
拜长时间的相处、无数次的共同作战所赐，“搭档”这个概念逐渐深化于内心，不再需要特别注意、配合彼此，只需要一个挑眉、一个微笑，乃至再闪逝的一个眼神，便自然而然明白了究竟该怎么做。
按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好。不用有所顾虑、束手束脚，因为在战场的后方，始终有令人安心的存在守候着。
即便是此时年轻的五条悟，同样是五条悟。
将注意力从昏迷中的少女身上移开，栉名琥珀的身形化为灵子消散，再次凝聚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顶楼窗边、惊疑不定地向下打量着的诅咒师身后。
他像是一道无形的幽魂，和墙壁的阴影浑然一体，整个人的气息收敛至无，仿佛是透明的、不存在的。
目标沐浴在他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遮挡的脖颈全然暴露，却毫无所觉。
这样紧绷又不做丝毫防范的背影，栉名琥珀见过很多次了。
——都是在他作为揍敌客家的次子，外出完成兄长分配的任务的时候。
但在这个世界，他更加倚重的是自己更具天赋、也更为强力的各式魔术，没有伊尔迷的逼迫，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放弃了对于暗杀术的锻炼。
即便依旧牢记着基本操作，但是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即便勉强用出也相当拉胯，全赖绝大部分同行——诸如老师肯尼斯这类完全放弃体术的传统魔术师——友情衬托。
如果被负责教导自己的伊尔迷看到，是会被整个回炉重造的程度吧。
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这种融于阴影之中、仿佛鱼儿在水中畅游的自然感觉，还是从身体深处丝丝缕缕涌现的力量感，都不是此前单纯身为魔术师的栉名琥珀能够经常体会到的。
那是身为揍敌客家族的一员，作为暗杀者的琥珀的专属。
两个世界的□□和灵魂被全部打碎，终于在此时此刻彻底糅合为一体……像是某种无形的纪念品。
唯有栉名琥珀曾去往过的那一整个世界，十余年的漫长时光。在这段无法回头、已经结束的旅途之中，这是所留下的唯一的赠礼。
稍微闭了闭眼睛平复心情，接下来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水到渠成。
咒灵、怪人和诅咒师，是最常碰上的三类敌人，出现频率由左至右依次递减。咒灵完全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上，怪人是由人类变成的非人，而诅咒师虽然是人类，立场却往往和前两者相同。
视人命如无物，单纯为了钱财或满足自身的变态欲望，而滥用咒术的力量大肆杀戮。
眼前欲置天内理子于死地而不得的“q”所属诅咒师，显然是其中的典型。
那么只需要将其处理掉就好。
男人正紧咬着后槽牙，恨恨地紧盯着楼底下突然杀出的不速之客，身着咒术高专/制服的两名少年，有些烦躁地压了压帽檐。
风声呼啸，残破的窗帘被楼宇外倒灌进来的风吹动，连带墙角处的阴影也随之扭曲了一下。
是错觉吗……？
他下意识转过头来，眼睛缓缓睁大，不可思议地捕捉到了不知何时出现于此地、仿佛精致人偶一般格格不入的银发的少年。
是精灵吗，还是索命的恶鬼？
少年的五指扭曲变形，其上捧着一颗显然刚刚取出、还犹自收缩着的新鲜的心脏，似乎正冒着微微的热气。
究竟是谁的、谁的心脏——
后知后觉胸腔有些空空荡荡，他低下头来，在看到胸前逐渐扩大的鲜红血迹之后，嘴唇无力地翕合，终于噗通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栉名琥珀将手中的脏器捏碎，随手甩去了残秽和血迹，从窗口跳下，重新回到了五条悟身边。
即便凭借【六眼】的超常视力，无视阻碍清晰目睹了房间中发生的猎杀，但此时此刻，五条悟并没有对自己的从者和职介相当不符的攻击手段发表感慨的意思。
诅咒师集团“q”显然很重视星浆体的有关消息，派出的执行者也不止一人。
五条悟暂时抽不出手，是因为正和另一名同样身穿军服披风、面罩蒙脸的诅咒师过招——准确地说，是压着对方打。
就像栉名琥珀之前所想，“年轻的五条悟同样是五条悟”，即便远不及未来那么成熟，但已经有了“最强”的影子。
被月灵髓液包裹着的天内理子已经不在原地，一同消失的还有夏油杰，估计是为了避免被波及，把昏迷中的少女带去了安全的地方。
栉名琥珀没有插手，安静地注视着五条悟把诅咒师按在地上揍成了猪头，末了还不忘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揪着后者的脖领子对着镜头比耶，来了张相当欢乐的自拍。
满意地把已经神志不清的男人丢到一旁，少年站起身来拍拍衣角，神清气爽地对着栉名琥珀打了招呼。
“不错嘛！虽然和想象中的caster不太一样，不过，不愧是老子的从者！”
手机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发出了象征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滴滴”声响。五条悟顺着栉名琥珀的视线瞥了眼屏幕，随手将其塞回衣袋之中，示意后者跟着自己来。
“这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走吧，我们去星浆体和杰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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