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李守锜,老狐狸,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解?”
骆养性暗暗道。
……
右柳营营房。
把总高进挎着刀,焦躁的在营房里走来走去。
刚刚听到的消息,令他惊恐不已,如坠深渊。
高进原本只是一个小旗长,多年前犯了军律,应该论斩,但时任京营总督李守锜救他一命,他感恩戴德,后来李守锜又将自己远方亲戚家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他,还为他在京师置办了房产,令他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从那时起,高进就成了李守锜的死士,但是李守锜所令,他绝不会有任何迟疑。
前段时间,李国祯成为京营提督之后,对他也颇为照顾,不动声色的将他从百总提升为了把总,这一来,他对李家父子就更是死心踏地了,所以当李国祯秘密和他见面,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时,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经过精密策划,最终将两个目标全部杀死,其中一人的尸体推到阴沟中,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呢。
事情做的漂亮,事后李国祯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最初,高进还有点紧张,怕被人发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一切如故,没有人怀疑他和两个军需官之死有什么联系,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但不想,今天上午一个惊人的消息出来,说两个军需官是被建虏奸细杀死的,锦衣卫正在彻查此案。
如五雷轰顶。
高进被吓住了。
他可以为李家父子去死,因为他知道,他死后,襄城伯府会很好的照顾他的家人,但建虏奸细可不同,一旦被锦衣卫查获,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结果!他的老婆,儿子,老母和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能活……
怎么办?
小襄城伯可没有说,杀两个军需官和建虏奸细的关系啊。
高进越想越恐,于是假装腹泻,和右柳营副将请了一天假,急急返回家中,关上门窗,和妻子小声商议了一会。大约一刻钟后,他妻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裙,提着篮子出了门,假装去买菜,但其实却是往襄城伯府而去了。
高进在家中焦急的等待消息。
却不知,他的住家已经悄悄被包围了。
原来,萧汉俊从一开始就认定,两个军需官之死,是熟人作案,因为只有熟人才能令两个军需官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杀死,又因为幕后指使者比较明确,所以很轻易的就在京营中找出了十几个可能为襄城伯卖命的人,但具体是谁却不能确定,也不能冒然抓捕审问,因为一旦抓捕,事情就暴露了,只能慢慢地,一个个地排除。但这需要相当的时间,而太子追的急,所以萧汉俊才会采用“建虏奸细”的手段。
果然,建虏奸细的消息一出来,高进就坐不住,急急回家,等于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就在高家被包围的同时,高家媳妇提着竹篮,走到了距离襄城伯府还有一条街的小巷里,正想着见了襄城伯之后,如何说话时,前后左右忽然冲出几个黑衣人,将她围在了中间。“你们干什么?”高家媳妇吓得失声尖叫,手中的竹篮扔上了天。几个黑衣人却不由分说,将她控制住,塞到一辆马车里,急急离开。
女人都是胆小的,根本没有多费劲,只告诉她一句:你如果不说实话,你全家都会被当成建虏奸细,她就把知道的全说了……她一招,高进自然也顶不住,将所做所为,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不过却坚决否认自己是建虏的奸细。
襄城伯府。
管家将外面的流言禀报给李守锜。
李守锜听罢老脸发青,双手发抖,几乎站不住,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咬牙切齿的道:“打草惊蛇,高,高!”转对管家说道:“去告诉那个孽子,让他收拾收拾,准备随我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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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
听到老爸要带自己进宫,这些天一直在家中卧床装病的李国祯十分不解。不过从老爹铁青的脸色里,他却已经看到了巨大的不祥,于是战战兢兢地问:“爹,出什么事了啊?为什么要进宫?”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李守锜脸色沉得像是锅底:“见到陛下之后,坦白所有的罪行,痛哭求情。说不得你还有一条希望,我襄城伯府也还不至于大祸临头。”
“为什么呀爹?”李国祯惊的跳了起来。
李守锜老脸铁青,拐杖点地,一向冷静的声音也微微带出了颤抖:“没听到建虏奸细的传闻吗?高进一定沉不住气,一定会想办法和我襄城伯府联系,而这,正中了奸人的圈套!如果我料的不差,高进此时应该已经暴露,并且被太子的人抓到了,高进是我家的死士,若是别的理由,他一定能紧咬牙关,再是严刑拷打,他也不会把我襄城伯府供出来。但现在不同,现在高进背负的是建虏奸细的罪名,为了自清,为了避免全家被抄斩,他一定会把实情供出来,你指使他杀害两个军需官的事情隐藏不了,你设局诬陷赵直,将他杖毙的事情,也隐藏不了,两罪合一,你就是死罪,而一旦你落到太子的手里,你就更是活不了!”
“啊……”李国祯听呆了。
“而现在能救你的,只有陛下,你随我到御前自首,陛下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他看我年迈,你又痛哭自首的份上,一定不会重罚,刑部大理寺那边再稍微活动一下,你的小命能留住,而我襄城伯府也可转危为安。”李守锜说的一字一句。
听到此,李国祯明白了,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虽然老爹已经把道理解释的很清楚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去自首,因为就算不死,牢狱之灾也是少不了的,对他这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勋贵后代来说,牢狱同样是不可承受之重。
“不,爹,我不去!”李国祯退后,吼道:“我去了就死定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爹,你再想想!”
李守锜痛苦的摇头。
他何尝不想有其他的办法?但有高进这个人证,李国祯教唆杀人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依大明律,教唆杀人亦是死罪,赵直的案子,必然也会被翻出来,李国祯到时就是罪加一等。虽然有勋贵后代的身份,但太子盯着呢,刑部大理寺谁敢纵放?
所以御前请罪,是唯一的一条路。李守锜相信,凭他几十年的老面子,崇祯帝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见老爹摇头,李国祯也知道没其他路了,他双膝一软,慢慢跪在地上,忽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后悔啊~~”
……
襄城伯府府门大开。
李国祯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走在前,两名家丁押着他。而在李国祯之后,久病在床、不出府门的襄城伯李守锜坐在轿子里,面无表情的望着紫禁城的方向。
“是襄城伯。”
“这是怎么了?”
街上的行人百姓不明就里,都围观上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襄城伯府出了大事,所以襄城伯才会押着儿子,往皇宫的方向走。但是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
“快走,快走!”李守锜不停的催促。
襄城伯府距离皇宫并没有多远,步行半个时辰就到,不想李守锜刚押着儿子走到皇宫前面的十王府街,前面锦衣重重,一大群的锦衣卫正挎刀而立,挡在街心,为首的乃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吴道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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