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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高起潜和一般的监军太监不一样,不止是因为他名气大,更因为他和卢象升之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卢象升死了,杨嗣昌也死了,对于当年巨鹿之战,众说纷纭,其间的真相,或许只有高起潜才最是清楚。

最初,刚刚穿越的前两个月,朱慈烺一直都想要搞清楚当年卢象升在巨鹿战死的真相,为此他不但问了兵部尚书陈新甲,侍郎吴甡,还查了兵部的旧档,又有杨嗣昌的旧部幕僚,现在参谋司的李纪泽为证。渐渐的,他对真相有了相当的了解。就巨鹿之战来说,虽然有高起潜的见死不救,但卢象升的热血冲冠、书生意气和不顾实力的硬冲硬打,却也是难辞其咎。

这段公案的是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是说不清楚的。

但朱慈烺却一直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有朝一日见到高起潜,要冷冷问他一句:“当日害死卢督师,你心中可有后悔?”

今日见到高起潜,他想要脱口而问的想法,就更加强烈。

太子下午到达山海关,高起潜并没有在城门口迎接,倒不是他狂妄不尊,敢对太子不敬,而是因为他遵照圣旨,去秦皇岛视察了,本人不在山海关,听到天子巡视边关,才急急赶回,但还是误了太子的校阅,直到军议开始之前,才回到了山海关---太子提议在秦皇岛兴建码头和军港,崇祯帝除了命令工部和兵部之外,还密令监军山海关的高起潜亲自到秦皇岛亲自查看,以确定秦皇岛是否适合建立码头?另外,工部和兵部的官员,在秦皇岛是否有所懈怠?高起潜正是执行这项任务去的。

当锦衣蟒袍的高起潜急急进厅,双膝跪拜,行参见大礼时,朱慈烺不动声色的的微笑点头。

经过这半年多的历练,朱慈烺更成熟,更稳重了,别说是高起潜,就算是黄太吉坐在他面前,他也能忍住。

那个心中的大疑问,有机会当然要问,如果没机会,他也会装作没事人,和高起潜嘻嘻哈哈。毕竟高起潜是父皇最最信任的监军太监,未免父皇有什么芥蒂,正常情况下,他不会,也不能为难高起潜。

高起潜起身入座。

因为他代表的是皇帝,所以他坐在了左首边的第一位。

军议开始。

第一个话题,并非是应对建虏入塞,而是松锦之战后,宁远的守预之策。朱慈烺想知道现在的辽东文武和监军太监,到底有什么高见?

虽然朝廷的密旨,只是令太子抚军蓟州,总揽辽东,蓟州,宣大的兵马,以抵御建虏入塞,其间并没有提到辽东和宁远的守卫,但对太子提出的问题,在座的文武却都不吃惊。太子是国本,未来的皇帝,而辽东是大明的心腹大患,从神宗皇帝到现在,每一任皇帝都为辽东焦头烂额,太子来到山海关,不可能不提辽东。

高起潜是监军,地位最尊,但照朝廷规制,他只可以“监”。并没有权力干涉军政事务,真正的一把手还是辽东督师。

辽东督师范志完清清嗓子,首先发言。

不得不说,范志完的口才相当了得,从宁远的守卫到遏制建虏的进攻,将建虏封死在辽东,说得头头是道,也怪不得能忽悠了崇祯帝,坐稳这辽东督师的位置。

但其观点却非常的陈旧,总结起来就三句话。

筑城,筑城,再筑城。

听范志完的意思,他恨不得将宁远修建成一座超过京师的超级大城池,以遏制建虏的攻击。

就口才而言,范志完确有其先祖范仲淹的风采,只可惜啊,书生用兵,历来都是想当然,不说现在朝廷财力困窘,就是万历天启时,也不能任由范志完在辽东这么浪费。

何况筑城的战术已经证明是错误的,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辽东的困境,大明修筑的锦州城,不可谓不坚固,但却依然落入了建虏之手,而且还搭上了九边的精锐。宁远城修建的再坚固又如何?如果建虏故技重施,派兵截断宁远和山海关的道路,挖掘壕沟,岂不又是一次松锦之败?

当然了,宁远比锦州稍好一点的是靠海近,有觉华岛的港口,转运军粮比锦州更方便,但松锦之战后,松山杏山锦州全部落入敌手,宁远孤悬关外,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城,最重要的是,大明在辽东已经完全处于劣势,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在辽东发起攻势,也因此,宁远就失去了作为战争桥头堡,逐步向前推进的意义。

比起宁远每年损耗的钱粮,宁远的存在除了能维护崇祯帝和大明朝的面子,朱慈烺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益处。

战争绝非只是修建要塞、战阵厮杀这么简单,还涉及到天文,地理、粮草、士气、战机等一系列复杂、而且时时都会发生变化的条件和问题,单凭主观愿望,只想筑城,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范志完说话间,辽东巡抚黎玉田捻着胡须,微微点头,看来他对上司的想法还是相当赞同的。

朱慈烺暗暗摇头,范志完和黎玉田都是循规蹈矩的寻常官吏,没有什么过人的见识,黎玉田也就罢了,范志完在辽东督师的任上已经快一年了,又亲眼目睹的松锦之战的败兵,但却依然没有痛定思痛,反而走火入魔,一心一意的想要扩建宁远城,试图用坚城和大炮维持辽东局势,却不想大明朝廷的财政困窘。身为督师,目光太过短浅,只看宁远一城一地,实在是令人失望。

也因此,朱慈烺撤换范志完的心志,就更加坚定了。

范志完终于说完了,向太子深深一鞠。

官场惯例,此时上司应该勉励一番,但朱慈烺身为太子,却不鸟官场惯例,他脸色冷冷地什么也不说,目光看向黎玉田:“抚台有什么高见?”

范志完脸色微微尴尬,他意识到自己的意见不受太子重视,不过他心中认为的原因并非是自己的“筑城之策”不对,而是有人在太子面前进了“谗言”。两个嫌疑人,一是兵部职方司郎中马绍愉,另一个是蓟州总兵佟瀚邦,松山杏山撤退时,他和这两人有点不愉快,而听说这两人都颇受太子重用,所以一定是这两人心有不满,在太子面前挟私报复,说了他的坏话。

黎玉田倒也聪明,见范志完碰了软钉子,接下来他的发言就小心谨慎多了,虽然也把“筑城之策”当成守卫辽东的唯一良方,但声调却明显降低了许多。

督师和巡抚之后,几个兵备道也陆续发言,但基本都还是延续范志完的调子,筑城再筑城---不能怪他们,松锦之战后,将弱兵疲,要坚守宁远,除了筑城,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这也是保住他们性命和乌纱帽的唯一办法。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静听,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高起潜,发现高起潜正襟危坐,毫无意见,于是又看向了吴三桂。

在座的众人中,基本全是庸才,不知道吴三桂这个大汉奸,是否会有高明的想法?

吴三桂全身甲胄,腰杆笔挺,标准的武人坐姿,无论范志完还是黎玉田发言,他都一句不吭,脸上表情肃重而庄然,一副忠臣良将的模样。大明以文制武,像太子亲临这样的大型军议,除非是太子询问,或者是上级文官允许,否则武将是不宜主动发言的,这一点,吴三桂遵守的很是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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