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章
最高处的山顶。明军修建了两座望楼。此外,还有一道夯砌的巨大土墙。
尚善知道,那一定是炮台。
明军在北岭之上,应该是布置了相当多的中型火炮。
一眼望过去,北岭如同是一座巨型的堡垒,“大清”如果想要攻取,除了大炮轰击,将明军的防御砸成齑粉之外,还需要穿着重甲爬坡攻击,因为山势的原因,他们无法推着盾车上山,如此,隐藏在壕沟和胸墙后的明军鸟铳手可以轻易将他们射杀,虽然还没有开始攻击,但尚善却已经能知道,北岭将会是很多大清勇士的葬身之地。
转头再向金州看去,只见金州城头旌旗招展,城外的原野上有一些零散的游骑,壕沟壁垒之间,明军精铁打造的圆形头盔在阳光之下,泛着清楚的金属光泽,和明军军旗映成一片,但明军壕沟虽多,军士密布其间,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更远处看,似乎能见到停在金州湾里的明军船舰。
沉默之中,整个金州都散发着一种严整肃杀的气势。
尚善看的连吐凉气,他终于明白,他刚才见到金砺之时,金砺为何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了?
连他这样的小年轻都看出北岭和金州都绝不是轻易可以攻取的,何况金砺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将?
……
两日后,建虏后续的主力大军全部到达,旌旗震天蔽日,马蹄滚滚,浩浩荡荡,各部兵马漫山遍野,无数随军的汉人包衣挥汗如雨,挖掘立营的壕沟。沿着官道的方向依次下营。
很快,济尔哈朗的大氂就出现在北岭之下,
济尔哈朗远远的望着已经被明军修建成森严壁垒的北岭,面无表情,久久无语,或者说,他是被震撼了,他没有想到,紧紧半年多的时间,明军就能将北岭挖成沟壑纵横,形成如此的防御?明军究竟有多少人,他们又是如何做到的?感觉两万多明军这半年多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就是挖壕沟了。
济尔哈朗身边的建虏亲贵和将领,一个个也都是面色凝重,他们都能知道,眼前的金州绝不是轻易可以攻陷的,怪不得明军没有在半途阻截,原来是胸有成竹,早就摆好了对付他们的金汤阵。
这些人中,洪承畴的心情最为复杂,此时,他看着金州和北岭的防御壕沟,忍不住的想起了当年他被困松山的时候,“大清兵”也是挖掘壕沟,密密麻麻,将松山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也苍蝇都飞不出去。
当时的绝望油然而生。
今日攻守异位,明军在金州城下挖掘的壕沟和修建的工事,明显更胜一筹。
如此阵势,该如何破之?
济尔哈朗观望了一下,目光看向金砺:“东门那边,情势如何?”
“回王爷,明军在金州东北角之外,又加了一座外城,原本狭小的地域,变的更加拥挤,我军如果进攻东门,不但要翻越周边山岭,而且需要贴着东北角的外墙不远走十里路,而在东门外,还有可能会遭明军水师的攻击。”
金砺回答。
金州是一个狭长地形,两侧极窄,东门西门出门出门不远就是海,其中西门尤其近,不过十里地,东门虽然稍远了一些,但在明军新修了东北角的外城,在东门外同样挖掘了三重壕沟,压缩了城东的空间之后,建虏如果想要从东门发起攻击,不但路途不便,而且极有可能会遭到停泊在东门外海上的明军船舰巨炮的轰击。
如此,前后夹击,建虏根本无法专心攻击金州。
济尔哈朗心中失望,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目光又看向洪承畴:“先生以为呢?”
洪承畴望着前方,目光沉思:“明军壕沟深挖,用意十分狠毒,前方绊马沟和小坑洞密集,令我军无法使用盾车,明军却可以躲在壕沟后,使用火器攻击,此外,壕沟前后,应该还会有大量的铁蒺藜、弓弩暗箭,陷马坑、尖木桩,各种坑害的武器。如果是强攻,我军需做好血战的准备……”
说着,洪承畴目光又看向北岭:“此战的关键,还在北岭,如果我军能拿下北岭,控制制高点。在北岭之上架炮轰击金州城,此战就可以事半功倍,如不能先行拿下北岭,我军就难以展开。”
“先生以为,北岭该如何攻?”济尔哈朗追问。
洪承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调集所有的重炮,轰击北岭,马步军齐攻,北岭或可下。”
为什么犹豫?
因为洪承畴心中实在是没有把握,面对堡垒要塞一般的北岭,大清一向无往不利的攻城利器,红夷大炮是否能像过去那样展现威力?洪承畴心中是有怀疑的,但此时此刻,大战即将发生,除了强攻北岭,再无其他的办法,所以,泄气的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必须鼓起勇气,和明军血战。
济尔哈朗点头,攻打金州确实很难,但他却没有退路。
不说这一次调动全国之兵,掏空了府库钱粮,朝野上下都对他寄予厚望,都在看着他,只说他郑亲王的尊严,就不能望难而退。
他们远涉数百里、好不容易来到金州城下,如果调头回去,那么人人都知道他是怕了明军,他济尔哈朗的名声,必将为朝野上下所唾弃和小看,以后将再也难起,因此,他宁可死些人,也要维持大清和他本人的气势。
“金州看似坚固,但只要拿下北岭,金州就会失去屏障,传令,各部即刻制作盾车,待孔有德的重炮全部到达之后,先攻北岭,先登壕沟土墙者升两级,赏银一百两布五匹,先登北岭山头者,升三级,至总兵止,赏银五百两、马十匹。凡畏缩不前者,无论身为何职一律处斩,全家为奴!”
济尔哈朗面色森寒的下令。
“嗻!”多罗郡王罗洛浑等人率先回应,其他人也跟着接令。
领命完毕,众将各去准备,济尔哈朗又举起千里镜,徐徐扫视北岭。
在大明的日月军旗和精武营的飞虎旗之外,他还能望见一杆绣着“阎”字的认旗,他知道,那是明国精武营第一镇,曾经在玉田城给多铎痛击的阎应元,这一次,阎应元亲自驻守北岭,来日必有一场血战……
望着望着,济尔哈朗忍不住焦虑,放下千里镜,大叫道:“朝鲜兵怎么还不到?再去追!”
北岭之战,一定会是一场尸山血海的苦战,如果能驱赶朝鲜兵充当第一轮攻击的炮灰,不但能减少满汉八旗的损失,也能增加胜算,现在大战马上就要开始,朝鲜兵却迟迟不到,济尔哈朗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
庄河。
“什么?沈器长也不见了?”
图尔格极其败坏的跳了起来。几乎要疯。
一路以来,他督帅这些无精打采,毫无战意和战力的朝鲜兵,艰难前行,为了安抚朝鲜兵,也为了能带更多的朝鲜兵赶到金州,他不得不压下对朝鲜将领们的不满,恩威并用,希望朝鲜将领们能够配合他,将更多的朝鲜兵带到金州。
但朝鲜兵还是在不断的逃亡,昨夜,更是一夜之间就又少了一千人。
如此一来,剩下的朝鲜兵已经不到五千人,
这一次,图尔格终于是不能容忍了,他已经起了杀心,认为只杀下面的小兵已经是不够了,必须杀一儆百,将朝鲜将军沈器长拿来祭旗。
不想沈器长好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又或者在军士打量逃亡之后,他知道图尔格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干脆脚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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