皕进八 盟主反水结党营私 豪杰上当锒铛…
夕惕的弟子们重见天日,在京畿城外客栈有吃有喝,养精蓄锐,没有精锐就养膘。
她们的师父在见不得人的庭院饿得前胸贴后背,本以为陈观今天摆的是鸿门宴,谁曾想,他连鸿门宴都不想摆,人进来就关门锁院,院外都是勤王府的重兵。
酒菜不用上了,这可把姜秋林难住,陈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请客不吃饭,难道请女人进来吗?不,整个院里没几个女人,盟主可能玩的就是这个,香艳之宴。
至临见酒都不上,大失所望,他的白蛇泡酒都拿不上来了,他去质问陈观:“这是搞什么大庆,酒肉不上,大家都饿坏了。”
陈观说:“老弟不要急,会有你们剑舍吃的,勤王府财大气粗,不缺那点吃的。”
至临也注意到门外重兵,他问陈观这是什么意思。陈观说:“现在是关键时刻,贞利剑刚解了封,为防涣群门的上来,这是有备无患。
这些人都没有王太冲警觉,他已经发现勤王府的兵把庭院围得水泄不通,武林人士一个不得出去。他第一个就想出去了,不是因为饿,是因为他是个废人,出什么事自己没别人跑得快。
王太冲摸摸索索,走出院门没几步就被人给拎回来。他说他太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勤王府的兵都不信他的鬼话,他们见到姜秋林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搬进去,能饿着别人也不会饿着他这个掌门。
王太冲溜不成,他提醒姜秋林,这事玩很大,有什么事他们俩是最亏的,两个武功几乎等于没有。
姜秋林悄悄请师兄们警备,当然不包括至临,这小子是个死脑筋,师父的话一句没记在心上,玩乐比谁都来劲。
庭院里呜呜泱泱的人饿了,都在吵闹,急冲冲把大伙请过来,就是干等,茶水也不上一盅,未免太失礼书,断家枪的提出要见盟主,盟主是大家的盟主,不是勤王府的盟主,不能藏着掖着。
陈观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勤王世子,一个是面容很不自然的人,看了让人很不舒服。
走近人群,看清那是涣群门的无眉男,他手里拿着贞利剑,站在陈观身后右侧。
大家见到涣群门的人都两腿发软,这陈观是把大伙卖了。王太冲说:”盟主啊,剑才开锋,你怎么给弄丢了呢?“
断家枪的掌门直接开骂:“小畜生!难为你爹还为此剑断送一生修为,想不到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们陈家的声誉就毁在你手里。”
陈观说:“大伙稍安勿躁,不要这么大的火气。剑本来就是涣群门的,现在是物归原主,各位没什么意见吧?现在有人能敌涣群门吗?手里拿着开了封贞利剑的涣群门。”
无眉男举起贞利剑,说:“各位,宴会是取消了,这得怪王府,他们不愿出这个钱。大伙看到我都发憷,我告诉你们,大可不必。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只是武功高你们那么一点点而已。今天在场的,有比我武功更高很多的三位师兄。”他举手指了指庭院屋檐三个角,屋檐三个翘角上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衣着朴素,都是麻衣,可见他的师兄日子过得并不好,至少比脸残人二人组过得好。
无眉男的三个师兄木讷的站着,姜秋林甚至想问问他们饿不饿。王太冲大喊:“妈的,陈观,这是要灭绝整个武林,大家一起上,能走一个是一个,为武林留点星火。”他挥舞着独臂,振臂大呼,但大家都没响应。
无眉男的三个师兄飞到围墙上,成三角站立,运气弄出三面黑墙,把庭院里的人围在里面。
陈观说:“看看,看看,这就是我师兄们的本领,各位要动手可要想清楚,无影堂已经先你们走一步了,现在走还能在奈河桥前追得上。”
至临是在场最能打的人,至少他和他的师弟们这么认为。他运气感知一下围墙上那三位的真气,他吓得赶紧收了真气。姜秋林问他:“这三个什么水平?”
至临说:“三个怪物,十个我也打不过他们一个。”他长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佩剑扔在地上,剑舍的弟子们都效仿,他们纷纷把剑扔下。
陈观说:“还是剑舍的识时务,我劝你们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就范吧。”
王太冲说:“剑舍的就是一株墙头草,我看你们陈家也是,你们父子连无谓的抵抗都没有做就放下武器了吗?天下第一剑士在涣群门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我早就想象过了。”
陈观说:“你且逞口舌之快,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王太冲埋头看看自己,自己是个残废,没什么好看的,糟老头子一个。他对姜秋林说:“这小子是看上我了吗?我看是他以前喝下的白蛇泡酒药效还没散尽。”
姜秋林说:“王掌门,少说两句吧,我们打不过这些人。”
王太冲说:“怎么?你在剑舍待一年就怕死了?”
姜秋林没回答他,默默看着周围的人群,各个都扔下兵器,断家枪的也不做抵抗了。他心里想,还有师父没来,剑舍留的青山在。
王太冲也命令归藏的放下剑,以卵击石不可取,趁乱溜走才是正道。跟着他的爪牙也犹豫地扔下手上的斧钺钩叉,小门派的人和武林上的散兵游勇喜欢用看起来很唬人的兵器,模样比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还怪模怪样。他们的兵器叮叮当当落地,庭院里的人都没兵器了,放弃抵抗。
无眉男说:“这就对了嘛,只有这样才能多过两天。”
勤王世子说:“多活两天也没饭吃,我们王府受够这帮吃白饭的了。”
无眉男的师兄说:“再养几天,武者饿坏了计划泡汤,师父怪罪下来,王府也担不起,临门一脚,不能缺他们这几顿饭。”
闻此,姜秋林站出来说:“酒菜我都备得差不多了,要不要短上来?”他最会来事,大管家的名号不是白吹的。
无眉男说:“急什么,吃饱了好和我们拼命吗?都是真气浩然的人,饿这一顿死不了。一群饭桶!”饭都还没吃,怎么能说是饭桶呢?原因没有证实,结果就不能为真,这是基本的推理原则。
王太冲不乐意,缴了械当阶下囚,牢饭都没得吃,在京畿还有这种待遇,皇家重犯都没这么凄惨的待遇。他提出要么给吃的,要么杀了他。他可是不怕死,当下的英雄不能让他一个人做了去,他一个残废出什么头。
断家枪掌门附和,不仅要吃,还要吃好,勤王府这么大的排面,养天下武林几天怎么了?他们不是整天打着结交英雄豪杰的旗号到处拉拢武林人才,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勤王世子答应的宴请还没兑现,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话太多了,王太冲也不愿他风头盖过自己,质问陈观还算不算是武林盟主,不是的话他们就要另选了。这是最大的问题,却不是最迫切的问题,命都顾不上了,谁还抢着这个虚有的位置呢?
陈观说:“你这就想造反了,也不会挑个好时候,现在你命都保不住了,给你盟主你也当不下去。”
王太冲说:“谁是盟主无所谓,你不是就行,武林即使今天就灭亡,也要罢免你这个盟主。”他的话引起不少人附和,大家对这个盟主看不上眼很久了。
无眉男再次举起贞利剑,说:“按照你们的规矩,谁拿到贞利剑谁就是武林盟主,现在我就是了。”
王太冲说:“你不是武林中人,你们涣群门不在江湖武林之列,拿到剑也不算数。我们立盟主就是为了要对抗你们涣群门,只是着了京畿小人的道儿了。”
无眉男持剑飞来,王太冲觉得自己话是多了点,不该说的也说了。
思量间,无眉男已经到跟前。他应该是怒目横眉,但是没有眉毛,看不到他的怒气,他手持女人的宝剑,显得滑稽。王太冲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就更激怒无眉男了,他岂能放过这个出头鸟。
无眉男一剑轻轻划过王太冲的胸口,他轻薄的纱衣被划开一个口子。蓝色的贞利剑剑锋触及他的肌肤,王太冲感到一阵冰冷,浑身哆嗦一下,大伙以为这老头要见阎王了。
残废往往不容易死,健全的人还没受过老天的惩罚,倒霉一次就死了,他这种人好几次都能起死回生。这次也没死成,他的真气随着剑尖划走而外泄,源源不断不受控制的流向贞利剑,贞利剑仿佛深吸一口,把他的真气完全吸光。
王太冲瘫软在地,他终于蹦跶不起来了,嘴也不硬了,嘴边上火似的发红,满脸冒汗。归藏的弟子扶他靠柱子坐下,老人家还说不出话来。
现场鸦雀无声,无眉男觉得太寂静了,像是不祥之兆,他开口说:“这就是出头的下场,这老东西不算废人,几十年真气不是吹出来的。”他很满意,自说自话地点点头。
姜秋林见王太冲这次和他真的差不多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他强在壮年,比他强一点。他说:“涣群门的也仁慈吗?竟然会手下留情,我以为都得落得无影堂那样死无全尸的下场。”
无眉男说:“我们不是为了杀你们而大费周章,要杀你们还轮不到我师兄出场。说白了,我们是要各位的真气,如你们所见,我们要你们的真气喂饱这贞利剑。”
至临不解,这里就他的真气像样,下一个遭殃的可能就是他了,他大喊:“你有所不知,太行山三位掌门已经为剑输真气足足两个月了,这剑不是饕餮,已经开锋了,再用我们的真气也没有用。”他的脑子向来比别人慢一步,是乱了分寸吧。
无眉男说:“剑舍坐下就这种弟子还敢出来带领各位和我涣群门对着干,你们都是瞎子吗?找这种垃圾来领导你们。”
陈观为他开脱,说:“这小子脑子一根筋,武功不错,对我们有大用。”
无眉男说:“我看也不怎么样,他是师父都不怎么样,再强强不过你爹,不够贞利剑一口吸。”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陈力士是把真气喂了贞利剑,不是为了大义而自废武功。
若厉掌门和夕惕道长还有星镜道长坐在屋里休息,外面出事后他们就不敢出门,躲在屋里不敢出气。对涣群门来说,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身上的真气所剩不多,和陈力士比起来是九牛一毛。
夕惕掌门闻无眉男言语,望着若厉掌门,他说:“贞利剑根本就不是在我身上,是陈家和涣群门的勾结,由陈观出面把大伙骗到京畿来。”
星镜道长说:“是个陷阱你还留在这,真要我们太行山都死在这啊。”
若厉掌门苦着脸说:“我也没有招啊,能毁了陈力士也算是为我们太行山报仇了,凭我们几个是奈何不了陈家和剑舍的。”
夕惕掌门说:“你这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成全了他们陈家,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
若厉掌门放下苦脸,歪着头说:“放心,我们把贞利剑开了锋,涣群门要吸尽武林的真气,不会留着陈家和剑舍的,一个都跑不了。”
星镜道长说:“那我们也跑不了了。”
果然,无眉男为至临解答,他缓缓说道:“太行山那三个人的真气只是为剑开锋,贞利剑饿了两百年了,要你们所有人的真气才能喂饱它。”
至临说:“那时候我们都是废人了,你们拿到贞利剑又有何用?”他的脑子真的让人烦躁。
姜秋林扯扯他的衣袖,说:“别说了!涣群门的对手就不是我们,你少唠叨。”
勤王世子听到姜秋林的话,微笑地点点头,说:“大管家就是聪明,涣群门拿到喂饱贞利剑可不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群三教九流的傻子,我们的眼光放长远,远到你们无法想象,因此也就无法理解。”
无眉男说:“各位好好休息,好好配和我们,我师父要是高兴了,还能饶你们一条命,要是胆敢动歪脑筋,无影堂就是你们要走的路。”不看他眉毛都知道他认真的样子很严肃。
至临冲着陈观大喊:“你们陈家不是搞定了若厉掌门那个老头吗?为何还要和涣群门的沆瀣一气来害我们?”
无眉男说:“傻子,我们涣群门先搞定了他们陈家,还有你师妹。”
陈观走步离开,回头无奈地说:“这些都是你剑舍至殊先做初一,我陈家做十五,怨不得我们。”他走了,他留下这句话让至临和姜秋林想不通,至殊好端端的竟然勾结涣群门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姜秋林想立即写信告诉师父,但现在是别人的阶下囚,没纸笔。
至临说:“我就说这丫头惯坏了,要出事。”
姜秋林说:“没办法,你在夜宴之夜没把她弄死,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你的罪孽。”
勤王世子真没打算开席,他一声令下,庭院外面的士兵冲进来,推着陈力士靠着的柱子,柱子转动起来,陈力士在弟子的搀扶下赶紧跑开。
庭院地砖一块块碎裂,形成一个巨大的口子,跟以前少年和剑舍掌门在剑舍山上大战时的豁口一样大。
士兵们站在武者的身后,勤王世子大喊:“各位请吧,你们现在是我们的俘虏,这底下就是监牢了,不要客气和推让,我们不喜欢墨迹的人。”
太行山三位掌门也被赶出屋子,他们也是俘虏,也该下地牢去。
至临武功最高,他自告奋勇先跳下去,豁口很深,里面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跳下去后拿出火折子,吹燃,照不见什么,俯身看到地上很平,仰头大喊:“都下来把,这里边是安全的。”他的吆喝让人反感,地牢里能安全吗?庭院外面才安全。
姜秋林摇头,跟着跳下去。
这两人下去后,剑舍的弟子也跟着下去了。庭院里的侠客们都像瀑布的水一样往下坠落,甚至有点争先恐后,他们知道地牢再宽也不会有这庭院宽吧,庭院都快站不下了,得先下去找个好地方待着。
断家枪的在后面,他们掌门对勤王世子说:“这些都是武林高手,他们不会饿死的,逼急了大伙在下面人吃人,你们就拿不到真气了。”
无眉男上前踢他一脚,把他踢下去,说:“要你操心,看好你的脚下吧。”
太行山三位掌门相互搀扶下往下跳,这一幕体现了太行山三家剑派空前的团结。
勤王世子命人收网,他们抬来聚到的铁网盖在豁口上。
世子大喊:“给英雄们上菜!”
士兵们抬来一桶一桶的猪食一样的糊糊就往下倒,糊糊很烫,烫伤了仰着头望着豁口的饥饿侠士们。
没人吃这地上的糊糊,大家破口大骂陈观畜生不得好死,有人扬言出去要喂他女儿和白蛇泡酒,给大家享用。我想这话只有至临说得出,因为只有他做得出,别人没有白蛇泡酒。
姜秋林叫师兄们脱了外衣,点燃,照亮这宽敞的地牢。归藏和断家枪的也跟着点燃衣服,终于看清这地牢没有想象中的逼仄,这像个迷宫一样。至临和陈观这时发现少了一派的人,那就是湘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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