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 悬崖勒马想做好人 阴谋诡…
至殊觉得还是杀得不够好,还有人能含笑九泉。她看着最后咕咕响动的好汉,笑说:“给你贞利剑,你接不住啊,你是不是不行,我看你就是不行。”她踩着好汉的伤口,好汉龇牙咧嘴,叫不出声。
湘钦的汉子们少见这样泼辣狠毒的女子,看得津津有味。至殊看着湘钦族人,这些黑衣黑裤的汉子莫不是吓傻了?她说:“滚开吧,老娘杀人关你们什么事,快滚。”湘钦门的汉子不肯离去,诺诺地作揖,向后退一步,表示不会干扰她复仇残杀。
至殊也不管他们了,外面热得很,脸上的血被汗水冲刷,流到眼睛里,黏糊糊的,快睁不开眼。她收脚,捏紧贞利剑,说:“就这样吧,是我高估了你们,经不起杀伐。”她手起剑落,汉子的脑袋就滚落在地,沾了很多血迹和泥灰。
湘钦门的看到谢幕,回北山庭院去了。他们啧啧称怪,这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赶紧劝宗主离开这地方。陈怀寿见怪不怪,说:“一个女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在京畿的时候你们还赚找脾气劣的姑娘,你们这是戒色了吗?”他们摇头,说:“我们没有,那是涣群门的邋遢男才这样。”邋遢男不在场,替湘钦门的背黑锅。
至殊杀的畅快淋漓,从此仇敌都死光,仇恨都消解,她只管一心夺明太刀即可,第一次感到人生的目标是这么明确,像是在树林中意识到自己找的是那一片叶子。她回去破天荒给自己开了一坛酒。从那一夜之后,她就再没碰过酒,这次是开荤啦。喝完酒,有三分醉意,她巡视剑舍山头,才意识到自己长大的山头现在是自己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她的,得益于手中贞利剑。如果天下只有剑舍山头这么大的话,那天下就是她的了,她坚信,还有另一半的天下在明太刀上,还有一半在涣群门的拳头里。夏夜的风吹得她面庞清爽,意气风发。
剑舍的弟子尽地主之责,把山上的尸体清理干净,并去信告知师父和大师兄,至殊在山上砍西瓜一样剁碎了百十来人的身体,报了夜宴之仇,也杀尽从昭义受银而来的杀手。
姜秋林是山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躺在地窖里,等师兄晚上来告诉他,他一点也不震惊,只是庆幸她只是削掉自己的肩膀,没要他的贱命。姜秋林说:“也好,此次屠杀,武林各派都不敢上山夺剑,不会轻易重涣群拳的阴谋诡计。”他才能翻身,不能下床,他哼哼唧唧几句,会心地笑了。师兄以为他疯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窖里住久了,人真会疯掉。他疑惑地看着姜秋林,迈步小跑走开。
陈观夜里又来探望他,说到白天在山上屠杀的事,陈观直摇头,感叹手段之残忍,人性之灭绝,贞利剑落入她手,真是天下之大不幸。姜秋林裂开干瘪的嘴唇笑说:“贞利剑在你手上的时候也不见得你仁慈,我知道,你会说迫于涣群门的压力迫于勤王府的威胁,可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胁迫我们呢?我们剑舍多少人无辜死在京畿,江湖武林多少好汉殒命王府?”
陈观想起当初自己奉剑舍掌门之命跟踪灰衣少年一行人,在路上遇到涣群门脸残二人组,从那时起便和武林正义背道而驰,一路走到黑。他沉思着,望着豆粒大小的烛火。
姜秋林眼光独到,嘴巴更毒辣,他说:“要不是你父亲陈力士因此而死,你今日看到至殊的行为也会觉得她不够狠毒,不够有成大事的风范。”
陈观说:“可能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比她还可恶可恨,可是她不知道她正常毁了武林,我之所以能得到贞利剑,也是她在剑舍掉的包,如今她大仇已报,我们应该帮她走回正路。”
姜秋林说:“我们?你是涣群门的走狗,我不是,我宁愿死,也不做别人的狗。”
陈观说:“现在涣群门不在剑舍,他们人都在京畿,但假以时日,当武林人都聚集到剑舍的时候,就是他们现身剑舍的时候,所以我们只能趁这个空挡做点事。”
姜秋林说:“做点什么事呢?”
陈观说:“你现在受伤,不能出门,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斗不过至殊,你们剑舍的弟子都向着她,今天死这么人,他们也有份。要是能请你大师兄至临回来,山上的人未必还会听她的,我们夺剑就容易得多。”
姜秋林说:“你还是想着夺剑,我看你比是师姐更不是好人,简直就是畜生。”虽然他师姐也是畜生,但畜生也分等级,有好有坏,有优有劣。
陈观说:“我对剑没有兴趣,但只有夺得贞利宝剑才有可能拯救武林于涣群门的阴谋,我很愿意看到至临拿到贞利剑,以他的武功,一定能发挥贞利剑的优势。”
姜秋林不傻,他笑说:“我看你是想把我师兄骗到山上来,你在京畿就用过的伎俩,在我们剑舍山不起用了,我已经信告我师父和师兄,贞利剑我剑舍势在必得,就不用你们陈家操心了。你女儿陈圈圈还在勤王府,你说的话谁敢信呢?”
陈观想到自己的女儿更头疼,她甘愿在勤王府做人质也不愿跟随陈观出走江湖,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很固执。从小到大都是陈力士陪着她,陈观对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了解。年轻一代他都不了解,以前以为自己了解至临,现在看来也不理解,甚至躺在身边的姜秋林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陈观叹息,不知怎么回答姜秋林的话。
姜秋林替他回答:“你女儿陈圈圈是女中豪杰,你和你爹陈力士都不及她半点,你们陈家要是都想她这么有骨气,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喜欢教训人,说起来好像自己全对别人毫无是处。
陈观说:“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找不到说的,希望姜秋林能理解自己,希望年轻一代有本事有想法,希望至临能趁现在回山,把握难得的机会,一举夺得贞利剑安。但人不是相通的,他的想法在姜秋林看来全是涣群门的计策,正义凛然的话术只是花言巧语。
姜秋林躺着睡着了,陈观走出地窖,在洞口遇到至殊,他说:“地窖潮湿,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会死的。”
至殊显然比他更了解重伤,更了解地窖,她说:“死不了,顶多落下病根,半身不遂,他已经是个废物了,一个残废的废物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陈观问:“不顾及同门之谊,你怎么回到这地方来?”
至殊说:“剑舍是我家,整个剑舍都是我的,我高兴去哪就去哪,你算什么东西?丧家之犬!”
至殊骂得很对,陈观也觉得自己是丧家之犬,京畿的家已经败落,亲人死的死,离的离。他没什么话可以反驳至殊,只是觉得剑舍的人个个牙尖嘴利,舌不饶人。他转身走了,回属于他们的北山庭院去。
至殊进去,姜秋林已经睡着,脸上冒着大汗,显然是病了,他自己修的地窖没好好对待他,真是活该。至殊一巴掌扇醒他,骂道:“大管家,你睡得可真香啊,人都攻过山门来了,你还在睡?!”
姜秋林嘴角渗血,说:“有师姐在,剑舍不需要我这个废物。”他对自己的认识完全正确,至殊笑着称赞他不愧是剑舍的大管家,不愧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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