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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少年再遇百媚官伎 王聪巧藏秽污卷…


渡江后再往南百余里,就是荆南城,荆南城已有江南的影子,楼台水榭,襟江带湖,白墙青瓦,翘檐宽窗。

        水乡的秋天,要更冷些,少年和王聪一到荆南,就先去置办秋衣,一路行人稀少,不时有鸥禽掠过头顶,寒意沁人。

        布店里也只半开铺门,见瑟瑟发抖的两个外乡人进来,老板格外殷勤,看座又端茶。

        进店一看,各种服饰布匹琳琅满目,层层堆叠,是个大商号。

        王聪在店里选中了黑色圆领长袖缺胯衫,白色帛带束腰,搭配白底素青大口裤。上襦下裙的装扮和这江南有点相冲。而他家公子只是在灰色深衣外套上一件灰色褙子。王聪还买了不少布匹,准备自己裁制些过冬的衣服,毕竟到江南家乡时就是冬天啦。

        王聪选布匹时,少年和布店老板攀谈,“老板,为何荆南城如此冷清,这里也是闹鬼么?”

        老板说:“看来二位初到此地,有所不知,前天晚上城里的房员外一家上下三十几口被人斩尽杀绝!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比闹鬼还令人胆寒。”

        少年说:“只怕是仇家寻上门吧,这种事江湖上还少吗?”

        老板说:“这房员外一辈子没出过荆南,平日里乐善好施,有口皆碑,没有什么仇家啊。”

        少年问:“今日城里可有侠客之类的武林人士出现?”

        老板说:“不曾见到过,这里一直太太平平,夜不闭户,第一次出现如此残暴之事。”

        出布店后,王聪悄声问她家公子:“会不会又是那宫人宠夫妇,手段这般歹毒。”

        少年说:“不会,他们拿到羊皮纸后定会潜藏起来,不会干出这么声张的事。我们休整一日,明日就离开。”

        他们回到客栈门口,见到一个披麻戴孝年轻女子匍匐在地上,几个路人围观指指点点,王聪走进一看:是那个在码头上晕倒的女校书郎!

        她唤她家公子过来瞧瞧,从火船上逃生,又才从老鸨的手里挣脱出来,怎么就又落到地步。

        那女子晕倒,微弱的喘息随着单薄的肩膀一起一伏。

        少年叫客栈的小二背她进王聪的房间,请来郎中,号号脉,说是累坏了。

        睡一觉,醒来喝碗热粥就恢复女校书郎的那般妖娆神采。

        我看到都想去关怀关怀。

        这女的说她叫钟瑜玟,自诉本是京畿人士,官宦人家,父亲参与诸王权斗,引火烧身,全家被害,留下她唯一的活口竟被卖做官伎,成为女校书郎,后随豪船南下,路过夔涯,豪船在夔涯遇火,纵身跳江,又落入老鸨魔掌。得少年搭救,出夔涯,奔荆南投靠远方亲戚,谁料才到荆南,还没来得及与亲戚房员外相认,房员外一家已遭灭门,自己一个人料理房员外一家三十几口后事,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终于累倒在街上。

        王聪不信她的鬼,并提醒她家公子小心些,别又闹出个宫人宠宫人害的。

        王聪叫她休息好就赶紧去房员外家继续料理,那里可缺不得她。

        钟瑜玟说她已无家可归,房员外家房子前天晚上就给烧成废墟。

        王聪拉她家公子到一旁说,太蹊跷,她和那宫人宠夫妇一条船来到夔涯,码头上恰好遇到公子出手相救,公子一到荆南她就又那副可怜兮兮的嘴脸出现在公子面前,这官伎像是未卜先知,公子要到哪都知道。

        少年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王聪说还有密卷呢。

        少年蓦然,哪还有什么密卷,都被那宫人宠夫妻抢走了。

        王聪提醒,公子莫不是忘了勤王府的世子给你画的大圣举棒夜战四大天王图?

        少年埋头,我现在就把它烧光,免得成你的笑柄。

        王聪笑说,公子,这官伎自称来自京畿,保不齐和那世子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就是那夜四大天王之一,现在来讨债来啦。

        少年说,胡扯,那是宫妓,不是随便能出京的。

        王聪酸溜溜的说,原来我家公子还记得那是宫妓啊,公子真是好福气。

        少年说,你带脑里整天装着什么,净想这档子事,让我去试试这钟瑜玟。

        王聪大叫,想不到公子你真是那种人,一听人家是官伎就按捺不住。

        少年无奈说,你想的什么鬼,我是去试试她会不会武功,要是真是个武林高手,我们好有应对之策。

        少年端碗热汤再进房间,到床头故作踉跄,摔倒到床上。汤碗朝钟瑜玟的脸上砸去,只见她不闪不躲,尖叫一声,热汤全洒在她脸上。

        少年爬起来连连道歉,拿着帕子给钟瑜玟搽脸,顺手在她头顶上的百会穴按下一下,不觉得有真气相抵,判定这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柔软女子。

        但在少年无意中触碰到她颈动脉时,发觉脉搏跳动频率和他同频相似,像是共用同一个心脏。

        少年把这消息告诉王聪时,王聪说他是精虫上脑,念念不忘人家官伎的身子。

        王聪还是不信她,觉得这两次的偶遇太巧合。

        问她以后做何打算,她说要下江南去找亲戚。太巧啦,少年邀她同行,王聪反对,怎么有这么巧妙的事,两次遇到她她都奄奄一息,这次竟然还同路。王聪私下断定,这定是勤王世子的诡计。

        她家公子倒不觉奇怪。现在自己身上没什么别人可图的,且江湖上又没人晓得他是谁,多个人同行有什么不可,何况还是个美女。

        钟瑜玟真是不谦虚,立刻感恩谢过公子。王聪看在眼里,表面欢迎欢迎,心里咬牙切齿。

        王聪怕勤王世子要夺回卷轴,威胁她家公子去做他的幕僚门客,经宫人宠少妇那一掌,她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只是个无脑的浪荡少年。

        王聪提出卷轴由她保管,不然就不准这官伎同行,少年交给她,反正她都见过里面是啥。

        这官伎得少年收留后,薄纱轻衣也换成绫罗绸缎,上路前还涂脂抹粉,打扮得就像马上要接客似的。王聪看到气得直跺脚,她家公子说她嫉妒别人比她漂亮,她更气,竟然拿她去和一个官伎比。

        一路上,王聪旁敲侧击,问东问西,钟瑜玟都如实回答,让她挑不出毛病。钟瑜玟殷勤款款,鞍前马后地伺候她家公子,无微不致,看得王聪直骂她:这些都是官伎勾引男人的看家本事。

        眼看她家公子就要掉进火坑,她提出以后每晚都要监督她家公子练功,不许旁人靠近。

        少年觉得王聪说得在理,是要勤学不误,不可见色忘义。于是少年每天晚上都修习风行天上。虽然资质平平,但勤能补拙,一路上也有不少精进。

        斗转星移,他们一行三人就要到江南淮宁城,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靠近淮宁城时,路上很多人都往城墙上涌去,说是城墙脚下有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开始一场生死决斗。

        少年远远看到,城墙下,那持剑者,正是剑舍的至临,那持刀者,还是云雷刀神。此时这一幕,就是彼时在京畿城墙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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