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各方反应（上）

正当安邦彦父子满怀信心，准备出兵攻打平越府时，新任贵阳知府孙传庭正紧紧盯着眼前的“岗哨”，脸色阴沉得可怕。
  “遵义已经被叛军完全控制，请府尊大人尽早做好准备……”
  面对孙传庭惊人的目光，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服装的中年人颤抖着说，官厅里的气氛如同冰冻一般凝重。
  近来深受孙传庭重用的王守备也在剧烈颤抖，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就算水西安邦彦出动所有兵力，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占领川贵重镇。但眼前这几个“岗哨”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绝不会欺骗他们……
  “你们报警有功，战事后本官自会奖赏，先下去休息吧。”
  深吸一口气，尽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孙传庭假装镇定地向几个神色惊慌的“岗哨”挥手示意。
  川贵的局势果然如天子预料，贼心不死的安邦彦还是反了，甚至毫不费力地夺取了连接川贵的遵义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比起连接川贵的遵义，自己驻守的贵阳城是贵州的核心，精华所在，像一把尖刀，悬在水西领土面前。
  如果安邦彦想把战火蔓延到整个川贵地区，自己驻守的贵阳城必然是他的目标之一。
  想到这里，孙传庭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凝重。水西土司在贵州地区传承千年，手下势力错综复杂，没人知道安邦彦藏着什么底牌。
  “奢安之流，贼心不死……”
  与假装镇定的孙传庭不同，身穿戎装的王守备看到官厅四下无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扑到前几天布置好的沙盘前，死死盯着遵义城所在的位置，低语着，仿佛疯了。
  嘶！
  无意中的一句话，唤醒了略显失神的孙传庭，他也快步走到沙盘前，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奢崇明！”
  片刻后，孙传庭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然后指着与贵阳城仅一江之隔的天柱峰，急切地说。
  难怪安邦彦没有首先攻打自己驻守的贵阳城，而是从织金关出发，直扑遵义城。
  自从担任贵阳知府以来，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水西土司身上，却忘了曾经的“梁王”奢崇明。
  “王守备，立即关闭城门，点燃烽火！”
  在电光火石之间，孙传庭做出了决定，急切地对仍在喃喃自语的武将说道……
  "大人，您是说府尹吗？"
  耳边响起的声音像雷霆一样，终于把那位武将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他是孙传庭最近很信任的亲信，他知道这位文官前几天下达了一个让人费解的命令：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府城出现烽火，贵阳府下属的所有县城必须立刻清空仓库，全力疏散百姓，官员和士兵也可以自行“撤离”。
  要知道，这个命令不仅“劳民伤财”，而且对县城官员来说，还意味着“失土之责”。无论战争结果如何，这些官员都可能被指责为“未战先怯”。而孙传庭作为这个命令的“始作俑者”，自然会首当其冲地受到责难。
  "快去，你难道希望我们的大明百姓惨死吗！"
  看到身边的武将面带犹豫，穿着普通衣服的孙传庭又气又怒，提高了音量。如果他没猜错，驻扎在天柱峰脚下的奢崇明迟迟没有“兵临城下”，应该是在等待安邦彦的消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遵义沦陷的噩耗，奢崇明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虽然不清楚奢崇明的兵力多少，但肯定不是单靠各个县城的力量就能抵抗的。
  唯一的“胜算”就是把各府县的“精锐”都集中到府城，利用贵阳城地势险要的优势，与奢崇明周旋。只要守住贵阳，奢崇明和安邦彦的叛军就无法将战火蔓延到整个川贵地区。即使安邦彦能攻克遵义和平越府，也难以对抗驻扎在四川永宁的朝廷大军。
  从任何角度看，亲自坐镇贵阳的孙传庭都扮演着改变战局的关键角色。想到这里，孙传庭有些庆幸，还好他一上任就力排众议招募新兵，整顿军备，还利用与“天子心腹”的关系，从四川巡抚朱燮元那里“借”来不少铠甲。
  "嗯？王守备，你要违抗命令吗？"
  正当孙传庭准备去城门检查时，眼角余光却意外发现王守备还站在原地不动。
  "府尊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担心烽火一起，城里的商贩会趁机哄抬物价，让百姓人心惶惶..."
  王守备连忙躬身解释，脸上带着一丝恐惧。刚才那一刻，他清晰感受到了孙传庭身上毫不掩饰的杀气。这哪是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分明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
  "你提醒了我，派人收缴城中商户的所有物资，另外把城外的船只都看管起来，不好管理的就烧掉。"
  "敢于作乱的，直接抓起来！"
  孙传庭明白这位武将的担忧是有根据的，他也清楚自己的行为肯定会引来朝廷里那些喜欢打小报告的御史的指责...
  但是现在，西南地区战乱四起，他个人的前途在数十万百姓的安全和大明朝的存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贵阳城里的物资多一点，就能多坚守一段时间。
  "是的！"
  毕竟他是个军人出身，看到孙传庭严肃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王守备也打消了最后的疑虑，快步跑向官厅外面。
  孙传庭见状，也拿起以前离京时天子亲自赐予的"尚方宝剑"，疾步走向城墙。
  此刻，他特别庆幸自己招募了几千新兵，虽然他们无法与朱燮元手下的老兵相比，但比城里那些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强多了。
  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孙传庭就在几个亲兵的陪同下登上了贵阳城头。这时，几缕狼烟已经在天空中升起。
  感受到身边亲兵突然急促的呼吸，孙传庭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觉得暴风雨即将来临，压力如山。
  西南地区的动乱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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