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京城反响（上）

祟六月十三...
  不同于修炼灵力充沛的蜀地与贵地，尽管已至六月盛夏，但在地处北直隶的京畿重地，在每日清晨和深夜时分，空气中依然带着一丝微凉的气息。
  此刻天光尚未成晓，淡淡的晨雾还未彻底消散，但坐落在京师西部的西直门外已然排列起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无论是肩扛各种宝物的修士商贩，还是准备进城采购的凡俗百姓，抑或是游春归来的修炼世家子弟，都在那略带疲态的护城兵士示意下，有序排队，静待城门开启的时刻。
  虽则西南边境的战事犹未定局，朝廷那边迟迟未曾传来确切的消息，然而京城百姓的生活节奏并未受太大干扰，市集上的灵米价格始终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态势。
  此情非彼情，并非京城百姓心中无忠诚仁义，漠视朝廷战事，实则是与辽镇那般“屡战屡败”的境况不同，西南那些狼子野心的土司势力，在朝廷的铁腕之下已经不止一次败退，何况此次天子更是提前派遣了闻名遐迩的“白杆修士团”入驻四川，料想必然能如同过往两年一般，一举击溃西南土司的侵略野心。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若有若无的钟鸣之声从城内悠悠传出，使得城外不少打盹的百姓纷纷精神一振。
  只待紫禁城内的钟声一响，便标志着城门开放的时刻到来，这京都皇城也即将迎接新的一日繁华往来。
  唏律律！
  正当庄严肃穆的城门在内侧被徐徐拉开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身后通道。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满身风霜的骑手正在疾驰催动坐骑，口中高呼：“八百里加急，闲人回避！”
  哗！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经验老道的百姓一边自动让出道路，一边满怀期待地热议起来。
  “八百里加急？看来是从西南传来的消息……”
  “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安稳的日子刚过两天，千万别输了啊……”
  各式议论犹如涟漪般在人群间扩散开来，然而守卫城门的修士兵卒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握紧手中的法器，迎上前去。
  “八百里加急！”
  骑手无暇与眼前的兵卒寒暄，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迅速递予对方。
  “快，让道！”
  为首的兵卒仅匆匆一瞥，便将令牌归还给骑手，紧接着忙不迭地指挥周围的同袍和两侧道路的百姓。
  “多谢！”
  骑手随手收好令牌，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狠狠拍了拍座下战马，朝京城深处驰骋而去。
  “谢了？”
  望着骑手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背影，那位为首的守城兵卒低声自语，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适才情形太过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询问西南前线究竟胜负如何，但从那位骑手尚能从容道谢来看，恐怕这场战斗的结果应当不差吧——至少是没有输掉……
  一念及此，镇守边关的修士心中的短暂阴霾便立刻消散无形，嘴角挤出了一个淡然而坚定的笑容，他对两侧排队等待的凡人们吩咐道：“列阵，所有人皆需有序排列！”
  “嗯，列阵！”
  面对手握灵兵的修士卫队，普通百姓自然不敢有任何僭越之举，口中答应着，同时纷纷把目光投向那神秘的紫禁城方向。
  料想待到午后时分，仙宫之内必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出。
  ...
  ...
  耸入云端的仙宫之下，几位身披赤金法袍的大臣急匆匆地朝乾清宫内的秘境赶去。
  其中，身材稍显矮小的内阁首席辅政真人李国普甚至来不及整理因疾步行走而飘起的宽大官袍，此举引来众多宫女和仙侍们的瞩目，他们暗自发问：一贯沉稳庄重的首席辅政真人，今日究竟为何如此匆忙？
  “本座，白莲军此刻分为两路进军，此举究竟福祸几何……”
  事关修炼界存亡的重大决策，即便是内阁首席辅政真人李国普也不敢妄加评判，于是自然而然地询问跟在其后的兵部尚书王在晋。
  听到声音，与李国普并排行走的刘鸿训和孙承宗二人也随之放慢了步伐，紧随其后的毕自严、徐光启以及毕懋康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脸上满是关切之情流露无疑。
  “兵部尚书大人，”当李国普提及他的名字时，掌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兵部尚书王在晋微微一顿，迅速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言语，随后带着一丝犹豫回答道：“蜀地巡抚朱燮元已在永宁驻守多年，城中有诸多修士和强大的战兽，即使水西妖狼势力来势汹汹，恐怕也难以撼动其根基。相较而言，贵阳城虽城墙坚固护城河深邃，但终究守备空虚，且地处川贵要害之地，地形地势极其险峻。一旦贵阳城失陷于叛军之手，奢安一类的邪魔便会肆无忌惮地将战火波及整个川蜀地区。就算强行攻打永宁无法成功，他们也可以转道他处……”
  在众大臣震惊疑惑的目光中，兵部尚书王在晋以简洁的话语，迅速阐明了白莲军分兵两路的利弊所在。
  这些身为朝廷执政多年的贤明官员，虽然对军事之事并非样样精通，但在王在晋一番分析之后，也开始对川贵地区的局势有了初步的认知。
  “这么说来，此乃最佳之策？”
  犹豫片刻，次辅刘鸿训难以置信地发问道。
  马祥麟也就罢了，他毕竟自幼在军队环境中成长，更传承了秦良玉上仙的衣钵，有这样的眼光并不奇怪；可那京营副总兵黄得功从军不过短短几年，只因得到天子青睐，才晋升至副总兵之职，竟也拥有如此胆识？
  带领数千弟子直冲数万妖狼围困的贵阳城，这黄得功究竟有何底气？
  “正是最佳之策！”
  兵部尚书王在晋重重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惆怅和复杂神情。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身为兵部尚书却深知，在马祥麟和黄得功两位仙将出京之前，天子曾亲自对他们面授机宜……
  换句话说，这等足以撼动川贵仙域格局的重大决策，竟源自于千里之外那位神秘的天子之手。
  每当回想起此事，王在晋总是不禁暗自发问，心中感慨万分：这世间真的存在那所谓的“神圣天子”吗？
  否则，单凭天子如此年轻的年纪，又如何能在幕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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