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捷报〔上〕

九月初三，秋分已过。
  辰时稍过，薄雾仍缭绕在京畿之上，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寒意。
  呼。
  一阵微风拂过，让京城永定门外匆忙赶路的商贩和市民都不禁颤抖，默默收紧了身上的衣物。
  就像此刻渐凉的天气一样，京城百姓高涨的热情随着陕北局势的不明朗而逐渐冷却。
  原本以为朝廷在辽东和西南取得的辉煌胜利能迅速平息陕北的“民变”，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京城的人们渐渐察觉到这场“民变”背后的秘密意图。
  不知从何时起，京城中隐约传来了异样的声音，指责天子过于残暴，过度征伐，才招致天怒人怨，导致陕西的民变难以平息。
  要知道，陕西土地肥沃，肩负着抵御蒙古鞑靼的重任，早在建国初期，太祖就已经在西北布下了重兵。
  即使大明历经两百多年的传承，军备有所松弛，使得陕西各卫所形同虚设，但驻守在延绥镇、固原镇等地的边军依旧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昔日，远在辽东的战场陷入混沌，王庭数度从九界要塞征调精锐，疾援辽镇，彰显着大明帝国的“九界壁垒”尚存微弱生机。
  即便这些昔日被世人遗忘的边陲军队，无法与如日中天的幽冥部落相抗衡，但对于那些陕西境内弱不禁风的流离之民，制伏易如反掌。
  然而，京都百姓未曾料到，翘首期盼的“胜利捷报”不仅迟迟未来，反而传来陕西叛匪王嘉胤率军包围延安府，切断联络的噩耗，令他们心如磐石。
  因此，京都的氛围变得压抑，即使偶遇故交，也只是敷衍地问候一声，无人有闲情逸致寒暄。
  "陕西民变"四个字犹如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
  嗒嗒嗒！
  时光流转，远方的石径上传来战马奔腾的轰鸣，瞬间撕裂了城门口长久的静谧，百姓们浑噩的目光中闪烁出一丝光芒。
  人们急切地转身，朝声音的方向望去，透过淡淡的晨雾，依稀可见几道模糊的身影，他们在挥舞手中长鞭，呼喝声逐渐清晰。
  哗！
  瞬间，永定门外聚集的民众沸腾起来，许多人不顾漫长的队伍，连忙收拾行囊，本能地让到道路两旁。慵懒的守城士兵也不得不紧握兵刃，一边紧张地注视远方，一边努力维持秩序。
  唏律律！
  不多时，几位风尘仆仆的骑手穿过晨雾，跃入众人视线。或许是疾驰过猛，几匹雄壮的战马扬蹄高跃，险些掀翻骑士，引得一阵惊叫，胆小的孩子吓得嚎啕大哭。
  是胜利了，还是败了？
  人们无暇安抚哭闹的孩童，紧紧盯着眼前饱经风霜的骑士，心绪紧绷至极限。
  如同曾困扰帝国多年的“西南异动”，陕西之地同样远离权力中枢。虽无握重兵、野心勃勃的土司，却满是受尽欺压、不堪重负的流民。
  若朝廷胜出，自不必多言，只需日后持续救灾，便可平息看似星星之火的“民变”；若败，恐怕朝廷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陕西的动荡疲于奔命。
  众人面面相觑，私语声渐多，不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下马验明身份的骑士身上。
  咕噜。
  一名年长的守城士兵咽下口水，强压恐惧，捧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在上级核查身份之际，谨慎地递过去，拘谨地问道：“兄弟，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
  在崇高的星辰照耀下，几位披甲的游侠骑士无声交汇目光，嘴角勾勒出神秘的微笑，喜悦在他们闪烁的瞳孔中熠熠生辉。
  "凯旋！"
  见此情景，苍老的卫兵心中坚定了信念，仿佛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黑暗幻象瞬间消散无踪。
  尽管陕北战场的详细状况仍蒙在鼓里，但从这些游侠骑士的神态来看，无疑是一场辉煌的胜利，继“锦州奇迹”和“西南风暴”之后，朝廷再次赢得了荣耀。
  天子即位仅一年有余，却已唤醒了大明这片沉睡国度的奇异活力。
  或许是责任驱使，他们急于将捷报送往城中的政务司，永定门外的骑士们并未多做停留。为首的队长递交了信物后，他们便扬鞭催马，在市民们敬畏的目光中，驰向城市的核心。
  "凯旋！"
  短暂的惊讶后，永定门外聚集的民众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甚至惊动了城里五城兵马司的急促脚步，他们一脸紧张，仿佛面临重大威胁，误以为发生了混乱。
  "凯旋！"
  仅仅一盏茶的工夫，陕北胜利的消息如同闪电般席卷京城内外的每个角落。
  砰砰砰！
  不知是谁首先点燃了庆典的烟火，欢腾的爆竹声响彻北京的天空，那些原本门庭冷落的酒馆茶楼顿时人声鼎沸。
  至午时，京城的宴饮之地几乎座无虚席，富绅商人纷纷邀友同庆，释放这难得的胜利喜悦，驱散心中的阴霾。
  神圣的天子在上，大明必将繁荣昌盛！
  整个京城沸腾起来，尤其是那些“知情者”，更是热泪盈眶，无法自制。他们早已听说过陕北“叛乱”背后的秘密，那可能是针对刚刚登基，却威严无比的天子，各路暗中势力的一次挑战。
  现在看来，那位在紫禁城中的“武德充沛”天子已经取得了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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