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清晨的天牢有些凉冷,邰阙被冻醒,见萧渊宁面无表情的盘坐着发呆。他将自己的披风披到萧渊宁背上,那刻萧渊宁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猛的转头对上邰阙那双眼睛。
他没有拒绝邰阙的披风,本想自己披上的,可竟忘了双手还被铁链锁着。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是真的冷,白皙的手指被冻的通红,手背许是在衣袖的遮挡下与手指对比显得愈加惨白。
才刚入秋不久,天就冷了起来,到了冬天怕是更难挺。适才碰到邰阙的手,挺热,萧渊宁将两手踹在一起低头坐着。
天牢墙上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户,还有铁栏护着,只能看见即将亮起的天色。
邰阙坐到萧渊宁身边拉起他的手,想帮他暖暖,手却被无情抽走。他叫来了看守的士兵,小士兵点头哈腰的问:“将军有何吩咐?”。
邰阙丝毫不客气,摆起大将军架子,“毯子,手炉,还有钥匙”说话语气不好,有些嘶哑。小士兵也不敢不从,当场就交给他一把钥匙,接过钥匙打开锁着萧渊宁手脚都铁链。
“其他得给小人时间去准备”小士兵微微抬了眼皮观察邰阙的眼色,邰阙没有逼太紧,只是让他快点。
“那就那么娇贵了”萧渊宁见士兵走后自言自语道,“你也是真闲,有家不回往这阴冷天牢跑”。
若是邰阙不来他这会可能还在受这些势利眼的虐待,地上铺着稻草,寂静无声,萧渊宁靠着墙上闭目养神。
没过太久,士兵带着邰阙要的东西送铁栏杆中送进来,没敢多留放下就退走了。邰阙的将毯子盖到萧渊宁腿上,手炉递到他手里,萧渊宁无语的默默承受下这份关怀。
“多谢”,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真的好矫情,这个季节竟用起了手炉。没有一点坐牢的样子,“他打算怎么对我”萧渊宁没有睁眼,面无表情的问。
“我信你”邰阙道,听声音好似有些虚弱。他不知道鸣帝会怎么解决,但他心里是完全相信萧渊宁的,没有原因,如果非要有原因那一定是他爱他。
萧渊宁睁眼,语气有点冲,“听不懂人话吗?”很不耐烦。
邰阙没再说话。
气氛再度安静,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天渐渐亮起来,寒气却丝毫不减。
萧渊宁装备齐全,自是不用说的。邰阙躺在稻草上背对着萧渊宁,突然咳嗽几声,本没多在意但又见身体他明显蜷缩了些,不想管,装作没看见可以吗?
手里抱着的手炉,腿上的毯子,背上的披风,这很难让他袖手旁观。嘴上说话虽冲,但他是很容易心软的,“邰阙?”没有回应,又接着叫了声:“邰大将军?”。
还有没有回应,萧渊宁起身挪到邰阙身边,手指碰了下他的额头,很热,难怪刚才碰到他手时感到暖和。看样子准是发热病了。
萧渊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顿了会儿,问邰阙:“需要帮你叫人来吗?”
“别!不要”邰阙有些着急,“不想让我的将士看到我这个样子”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顺势往萧渊宁身边靠了点,断断续续的说:“渊宁…抱抱我…求你”
“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病了”邰阙话语中满含苦意。
萧渊宁啧了声,犹豫一会儿,将他的上半身抱到怀里,毯子盖在他身上。“你到底要怎么办?”萧渊宁再次发问,却没得到回应,他摇了摇邰阙,发现人睡觉了。
刚想叫个人过来,就听见外面一声:贵妃娘娘到
现在这个情势真的难看,他也扔了邰阙,没来得及推开,萧槐逸已经牵着景炏进来,看到此情此景,“这是……?”
他病了,但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
萧槐逸没多在意邰阙,只是温柔的对萧渊宁道:“你可以走了”她又看了眼邰阙,准备叫几个士兵来抬,却被萧渊宁拦下,“不必麻烦,炏儿没事吧?”
“炏儿没事,劳舅舅费心了”贵妃身边的小景炏笑着说,看孩子没事萧渊宁的心也放了下来,追问:“真相是怎么回事?”
“是皇后”萧槐逸咬着牙。鸣帝宠爱景炏,最近满朝都在催促立国本一事,皇后害怕景炏强了景麟的太子之位,想借萧渊宁之手除掉景炏。
皇长子与皇后看上萧渊宁曾是稹元帝的身份,鸣帝想除掉他,便用了这个替罪羊。在天龙卫提供给萧槐逸的那条重要线索的帮助下,萧槐逸成功扳倒皇后和皇长子。
崇光二年秋,皇后鲁氏被废,皇长子景麟被贬为庶人。后宫彻底成了萧槐逸的天下,鸣帝十分宠爱贵妃,她却没有很爱,却又装作深爱。
萧渊宁不耐烦的啧了声,抱起邰阙跟着萧槐逸离开天牢,外面停着送他们回去的马车,道别萧槐逸上车。
天牢距离将军府有段路程,马车行驶很快,没太久便到了,萧渊宁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弄的他不好意思下去,感觉好丢人。
牙一咬还是抱着他下去,反正是在自家门口,进院子,邰阙被拆了的寝室已经修好,萧渊宁直接将他抱进去仍在榻上。叫人去请郎中。
没自己啥事了,萧渊宁拍拍手掌出去,回到自己寝室发现当日驯马得到的赏钱竟一分不见。
找来卫征详问。
卫征看着邰阙的寝室,“修建需要大量银子,您不会在意吧”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
萧渊宁满是不爽,认真的道:“我同意了吗?”心想:“在意,可太在意了,到手的马没了银钱也飞了”。
卫征无话可说,本认为他们是不分你我的。
将身上现有的银子给了看病的郎中,开了点药让下人去煎。他趴在窗外盯着邰阙,药煎好却躺那不醒,端着药的丫鬟看了眼萧渊宁不知道怎么办。
“灌”萧渊宁坚定的说了一个字。
丫鬟不敢动,萧渊宁也懒得过去走门,直接从窗户翻进去接过丫鬟手中的碗让她出去。
扶起邰阙的身子让他靠在枕上,用勺子撬开他的嘴,“你可别怪我,都是为你好”忍不住身体向后退,另手端着碗中的药灌了下去。邰阙有意识,他也听得到,就是单纯的想让萧渊宁给自己喂药,尽管他也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但依然欢喜。
“以前都是别人伺候我,我可没伺候过人哈”萧渊宁把碗放在桌上。
邰阙装睡装的很像,都以为他病的不轻,前来探望的朝臣不少,独独不见言明道,萧渊宁拉住一个老官,问:“言大人可来过?”。
老官拱手道:“前几日陛下就让言大人告老还乡了”
这老官看起来可比言明道年纪大多了,为什么偏偏要他告老还乡?萧渊宁又问:“可是言大人做错了什么事?”
老官摆摆手。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被鸣帝察觉到了些什么,想起江炽藏着的那些官员,二话不说直奔酒楼。江炽正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江大公子倒是安逸”萧渊宁陶侃了句。
看见萧渊宁,江炽第一反应是一副八卦脸过来问:皇后被废是真的吗?大皇子也…了?
消息好是灵通,也对,作为第一大酒楼来这吃饭吃酒的朝臣不少,知道多些也是难免。
“别废话,跟我去见趟他们,希望没事”萧渊宁低声说。
“谁?”江炽问。
萧渊宁手指了指自己,江炽瞬间懂了,嘴里一直担保着绝对隐秘、不可能出事、你想多了一等话。
两人来到酒楼后,有个大缸,推开大缸是扇隐藏很好的墙色小门,江炽拿钥匙开门,是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他们下台阶,走到中间江炽突然停下,扭了下圆形的路灯墙瞬时上移。
这个机关做的很好,不知道的会走下台阶,这样看到的只是江炽家放钱的金库。
进了墙门,是座宏伟的地下庄园,气派无比,江炽拿出把钥匙打开大门,嘴里依旧确保着不会有事,结果打开门的那一刻瞬间打脸。不出萧渊宁所料,是出意外了,很大的一个院子里黄七八糟躺着官员们的尸身,看样子一段时间前这里有过一场屠杀。
江炽惊的比不上嘴,说不出话,这不应该啊!
在亡者身上发现了和射杀南梁王一模一样的箭器,准是鸣帝的烨行卫没错了,曾说誓死效忠萧渊宁大多都没有太好的下场,这让他怀疑到底还该不该坚持己见,鸣帝把天下打理的不错,复国到底是不是对的。
一瞬间无数个质疑涌上萧渊宁的脑子,看着眼前被自己害死的这些人,他崩溃了,和鸣帝作对是赢不了的。没有手段,没有计谋,他斗不过,心里好累,放在以前会忍着泪水,但这个时候要是不哭那真的就不是人了,太冷血。
萧渊宁重重的捶了下墙,烨行卫要杀的人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死,这下是真的怕了,不收拾这些尸身就是为了恐吓萧渊宁,他们确实成功。鸣帝这招做的残忍,打发他出去再杀了所有效忠他的人。
“要,要告知…几位…几位大人吗”江炽受了惊吓,还没太冷静下来,说话变的吞吞吐吐的。
萧渊宁点头,哪有爹死了还瞒着儿子为自己效力的道理,他不再奢求有人忠心于自己,哪怕背叛都是自己罪有应得。兴复大稹的心逐渐远去,现在更想要鸣帝付出代价,鸣帝越惨他会越高兴。
让江炽去买了些纸钱和烧香用的鼎,自己亲手埋葬这些真·誓死效忠自己的人。
事后,给每个官员都写下悼词,告知还在为他办事的那些官臣的子孙,无论是怨他还是继续效忠他都接受,并一定加倍对几个少年好。为了复国欠下的人太多太多,他将目标锁定鸣帝,在众亡灵坟前起誓一定会有人为你们报仇,就算不是我也一定自己人。
前南梁王死因已经大白,萧渊宁给闻兆的信中交代清楚了所有,决断他不想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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