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终难归矣
那小男孩与暗处的冥夜修四目相对时，都有片刻愣神。在旁的依旧见此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酒囊，出这梦境的时间进入倒计时了呢！
想到此，依旧便又收回了手。宅院内于洋等人还在争执“哈哈哈，于洋你怕不是忘了你贱奴的身份。赐你一场白日梦，你当真就醒不来了。”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迦拿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洋过激的情绪忽停，冷声问道。
迦拿卡不答，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抽出腰间的大刀，向捆绑着小男孩的吊绳砍去。
门外的冥夜修，身形一颤。而一旁的依旧，则是脚尖轻点。飞身接住了小男孩，然后干净利落的回到了马背上。
“优秀的皇帝陛下，是觉得这闹剧还不是时候吗。”声音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调笑。
冥夜修眉目一敛，而后出声对隐在暗处的贴身禁军吩咐道“全部拿下，不得遗漏一人。”而后扬鞭策马离去，未看依旧一眼。
依旧低头瞧向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小男孩，红唇勾勒出浅浅的笑。自己还能见到缩小版的他，真有意思。
这样想着依旧一点一点靠近，小家伙的脸下意识紧绷起。纤细带着不明显温度的手，抬起了小男孩的下巴。
“这么严肃正经，小家伙这样可不行以后会找不到夫人的。”
小男孩的脖子在依旧说完此话后，像是充血般的迅速红了起来。返程途中的冥夜修，脖子亦如小男孩般。
“你不该是这一时段的人，所以你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小男孩虽红着脸，但声音却令依旧是那般的熟悉。
依旧眼底闪过极快的兴味，不愧是他一缕智魂所化。在被柒拾打乱的规则中，反应也未减分毫。
依旧迅速拔掉腰间酒囊的酒塞。“过不及，慧不及，犹伤也～”
小男孩不解其意，想问依旧却未来得及反应，便化作虚影进了酒囊中。
依旧看了看，黑云遍布的天。驾马掉头，马蹄踩入泥地中浅浅深深。
一缕金色的微光穿过云层，照在了依旧身后。风沙交叠令人喘不过气的黑烟，在不同的角落断断续续的升向天空。
那是黑烟是未能在这乱世，活下去的人所化。当然不止是人，准确来说是未能存于这乱世的所有生灵。
当站在城门堡垒上的冥夜修，望向远处骑着马儿归来的依旧。身后伴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光，眸子里闪过一缕不安。
他竟觉得这一刻的依旧离他无比遥远，任他将精力再集中，他都无法看清依旧的模样。
到底有什么，是他所不能探知的。这条为君为帝者的路，自遇她时便变成了不可探且扑棱。
在快到城门下时，在沉重的石门咔嚓作响中。依旧洒脱的眸子闪过困意，牵着马缰的手也松了松。
甲缝渗血，点点嫣红，跃身下马，步似研艳莲花。嘴角韫色一步一步走上那台阶，通往冥夜修的台阶。
“皇上，可知何为同归同去”
依旧来到了冥夜修的身后，用时约有一盏茶时间。
依旧用着她生时未对那人，有过的温柔轻声问道。
冥夜修被那温柔声音恍的有些出神，难辨其情绪的道。
“朕总是与自己辨证是孤梦庄周，还是庄周梦孤。但孤知从出宫的那一刻，一切举棋不定都将终止。”
依旧望着冥夜修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的眼前，亦似站在终点处。
不由的有些痴了，红色的血液倒划过依旧纤细如白玉的掌心，腕间。
纹路杂而不乱，这样的手拿过腰间的酒囊。“皇上还未回我，何为同归同去。”说着依旧仰头便饮一口囊中酒，带着若有若无酒气重复道。
冥夜修移开了视线，看向城门外的一片荒芜。
眸光微动情绪暗涌，甚至闪过一丝悲悯。
君之上，民之安，情为遣，为奢靡，不可有。
这是属于冥夜修的警醒，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认知。
可如今的书依旧与那些从不掩饰的端倪，让冥夜修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魇。或者说是又也出操控的，人偶戏。
“孤亦不知，皇后想要的答案，是否与朕所知一样。”
冥夜修注视着眼前的人儿再次道“那叛国的于洋，与阿善部的善尔公主。若予皇后，皇后当如处之。”
冥夜修再次望向了依旧，拔出腰间的长剑，剑指依旧言笑晏晏的问。
依旧不躲反近“皇上来此是纳扩，还是还百姓安康。不都由皇上说的算吗？何须问我。”
冥夜修“哈哈哈～”笑出了声，在剑快要触碰到依旧的肌肤时。快一步收起了剑，转身下了台阶召集兵马点兵伐将。
北国的边关日夜相差极大，明明是白昼却黑云压顶，山雨欲来之势。
夜晚却又是半月高悬，星辰争艳，月色指路。
依旧就立于城墙堡垒前，望着召齐兵马，布好兵阵防御，领兵出袭的冥夜修。一身银铠月色相随，渐行渐远。
依旧犹如百灵鸟的声音，在这平静的夜晚传进附近未眠人的耳中。
歌词像是在讲诉沙场征战，护自己想护之人的男儿郎。“击战鼓，予君念。号角起，风沙落。马蹄深，挥长矛。
男儿郎，傲骨存。黄土塑，马归途。去时候，来时尘。转身梦，海角同。一瞬醒，天崖葬……”
片刻后依旧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皆生裂口血色点缀。
而在北国，梦境外的柒拾。此刻也同梦境中的，依旧一样细小伤口遍布。
苏辞与叶初时，皆是在第一时间察觉，想靠近却又怕冒然出手。
让柒拾更伤，苏辞面上虽无变化亦是点缀着如沐的温柔情绪却十分不稳。
而叶初时藏在大袖中的手，也紧攥成拳。
九重宫阙上，原本烂醉如泥的复尘瞬而恢复清醒。心脏处密密麻麻的痛，一点点加重。复尘盘坐起来，入定施法寻其源头。
九重宫阙万千生灵，不可入的秘境中。黑雾笼罩充斥，无一点光亮处。
“作上局，局中人。布了如此久的局，落的第一子，竟如困鸟断爪割笼～”
而梦境中的北国还在继续，冥夜修走后的两个时辰之久。依旧换上暗红色盔甲，一人乘着马驶向阿善部落驻扎军营。
而两军交战处，阿善军使出滚石，偷袭，炮火，而北国士兵亦看似节节败退，士气大减。
冥夜修亦在与阿善王子铁达尼亇木，的蛮力下几欲跌落马背。
刀刃划过长戟血染月色，在一声声“杀”中显的“热闹非凡”。
就在铁达尼尔木或者说阿善土兵，也觉此战必胜时却出现了反杀。
十五万精兵中约八万土兵进行了反杀，这本该只是一个小小失算。
本可以数量取胜，可错就错在这八万反水土兵身着金凯。
是百万精兵独独挑出来，以死士以杀人兵刃进行特殊培养的。
而冥夜候，此次为突袭带的兵不多。只有十万，却都是与阿善金凯实力不相上下的。
局势反转，本该震惊的铁达尼尔本。面上虽是震惊之色，眼底却无一点情绪波动。
这是冥夜修所察觉到的，而阿善部主帐中。依旧与另一个翻窗进来的于洋，正巧碰面。
于洋一脸警惕甚至带上毫不掩饰的杀意道“北国皇后，不好好待在北国后宫。来此，所谓何？”
依旧扫了于洋一眼，淡笑道“人已全，公主打算藏到何时。”
话落一个着草原红色骑装，却如同中原闺阁中的闺秀，二八芳华，莲花踱步而现。
“三年不见，书姑娘颜却胜往昔。令善尔，恍神一时。”善尔的声音很温柔，恰到好处的笑像是渗了毒的温柔乡。
而于洋，在善尔踱步出现在他眼前时。于洋的手控制不住伸出，而后极至温柔的落在那带有几分婴儿肥，带有几分桃红的脸颊。
“善尔你说过要与我，同去同归的。一言诺金，对吗？”声音粗糙中又有些小心翼翼，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握着一块断刃。
善尔未答，也未动。她的视线也未看向他，善尔的视线透过窗帐看向另一处。
喃喃道“哥哥，应是败了吧。”
依旧浅笑“公主早已在引起战乱，随王子来此驻扎攻打北国时。便该知不被认可的感情，片刻欢愉便是极好。”
依旧话落抬手向酒囊施了一个咒术，随即拔掉酒塞。
于洋身形微动，最后被善尔一个嗔怪的眼神阻止。
善尔转身，看向于洋很是温柔。柔若无骨的手，一点点的划过于洋的额头，眼睛，睫毛，鼻梁，嘴唇，脖颈。
而后轻柔的掰开于洋垂于一侧紧握断刃的手，轻柔的笑出声“怎这般孩子气，我不是说要改掉这个的吗？好了，莫要紧张，我说过与你同去同归便一定会。”
话完，善尔转头向依旧笑了笑。拔出腰间断了尖刃，却还是锋利无比的短刀。向额间精确刻出一个草体的“秒”字。
“吾为片刻欢愉，私情。挑战事，妄人命，图私欲。亦不顾人伦，不顾万千生灵。
此刻，愿献上灵魂，不入轮回，不入尘世。沦为汝的傀，代代驱使。”
话完，灵光入囊。依旧神情平静的塞上酒塞，无有半分停留的转身离去。
却在抬脚时，被于洋拦截住。于洋双目赤红怒吼道“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依旧浅笑出声“她～是你的吗？顶着残缺的灵魂，明知是假像却告诉自己那是光。可笑至极，可悲至极。”
依旧说完，抬脚横踢。于洋倒地，依旧策马向黑烟火光升起处驶去。
而倒在地上的于洋红着眼眶喃喃“善尔，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我们还要同归！”
于洋极至无措地抱起了，地上的善尔。将自己背上，背着的包袱打开。
里面是一套喜庆红色嫁衣，这是善尔亲手绣的嫁衣。
只是她是为那人绣的，不是为自己。在她绣完最后一针时，被自己调换了。
于洋为人儿洗去血污，换上嫁衣，挽起青丝。
将自己雕刻千万次最好的成双镯，小心翼翼的戴在人儿的手腕上。
“与汝同归去～”于洋将人儿抱上马背，在人儿耳边学着那人的语气。
他知道从此刻人儿，只属于他一人。只是，人儿不会再温柔的说他不听话，像一个小孩子了。
火光与月色争辉，焦臭的气味伴随着不断升起的黑烟，火光中有歌声由远而近。
“击战鼓，予君念。号角起，风沙落。马蹄深，挥长戟。男儿郎，傲骨存。
黄土塑，马归途。去时候，来时尘。转身梦，海角同。一瞬醒，天崖葬～”
冥夜修，脑中划过一丝惊讶。抓紧马缰，急急调转马头。
便见依旧，乘马而来。一身红盔甲，唇瓣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忽感一丝冰凉，从眼角轮廓滑落。令冥夜修，一阵惆怅。在距冥夜修七尺处，依旧拉住了马缰。
“来时来，去时去。与君同归，皇上该醒了。”话落，依旧伸出手掌心等待着交托。
“皇后，可曾分清过～”谁是谁。冥夜修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笑看着依旧。本想问清的疑惑，终究只问了一半。
这场战役中，因依旧的到来。停滞了万物，除彼此。依旧还是浅笑，眸带洒脱，身染自由，令冥夜修心生向往。
冥夜修仰望着马背上的依旧长长的睫毛，洒落的火光照亮了他现在的模样。血污，泥尘，刀，箭，长矛划过、凸印在他这一身银凯上。
“罢了本就是，一开始便察觉到的～”话落冥夜修双目，渐渐失去了所有光亮。
大手落在那小手上的那一刻，身体也如失重般的直倒于地，惊起一地泥尘风沙。
所有的感知迅速消失，点点绯色飞向依旧掌中。
稳稳落于掌心，心口因这距离。开始窒息，喘不过气。
依旧驾马，走向火光。时间恢复，铁达尼尔木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见到了，善尔。
而北国君王，则在这战役中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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