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蛇人
所谓秽神的神庙就在洛河乡不到三里的地方。
大秦曾经将地母神当做了泰一信仰的替代品，作为一个真正给国家带来实惠的真神，无论是国家还是民间对于地母神的信仰都曾经空前高涨，哪怕已经破败了千年有余，但依旧能看出昔日部分的风采。
那坍圮了的地母神像，在细节处依旧夸张的精细，曾经被镀以金箔的身躯上多少还残留着一点细微的斑驳金纹，而镶嵌在地母神那蛇状头颅的双眼当中的名贵宝石却已经被彻底抠去。
不知道为何，李星渊总觉得那神像仿佛依旧吐着信子，讥诮的看着这片它未曾征服过的土地。
“建筑的主体在地下。”白秋辰轻轻的用长枪一挑，便挑开了一块拦在他们面前的石头，看的李星渊眼皮直跳：“毕竟所谓的地母神也不过是大点的爬虫嘛，比起太阳照耀的大秦土地，它还是更喜欢幽暗森冷的地下——啧，稍微有点费劲啊。”
她拿起了那纤细的锥枪，狠狠的刺中了一块更大的石头，在击中那石头的瞬间，锥枪上猛地闪耀起了一阵幽蓝色的光芒，那光芒盘旋的枪尖轻而易举的，像是刺入了豆腐当中那样，把一块石头挑成了粉碎。
“它们要爬出来的话，只需要随便找个阴损的角落就行了，咱们还得走当年的供奉香火的正道才行。”
在烟尘弥漫当中，白秋辰耍了一个帅气的枪花，然后期待的看向了李星渊二人。
泡泡面无表情，李星渊知趣的鼓起掌来。
“白巡路使真是武功盖世。”李星渊一脸钦佩：“李某人真是佩服佩服。”
白秋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得意洋洋。
“哪里哪里，对付一些石头而已。”
泡泡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这对猫耳敏感的很，最讨厌那些乱飞的灰尘。
“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吧。”耍完了帅，白秋辰便开始继续她的工作，她用锥枪在地面上稍加确认之后，便猛地一凿。
地面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黝黑的走廊灌入了外界的空气，两侧的火把便瞬间开始了燃烧。
“这些人鱼膏还真是耐烧啊。”白秋辰感叹道：“上次这里来人，得是一百年前了吧？”
“人鱼？”李星渊忍不住问道。
“是啊，你们那时候还没有吗？从东海那边发现的，好像还有种说法叫‘深潜者’吧？”白秋辰不在意的说着：“据说它们还有个什么神沉睡在它们位于深海的城市里面，不过我们把它们杀了炼成油膏之后似乎也没啥特别的反应，要么就是在吹牛，要么那位神明也和其他的伪神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星渊默默的咽了口吐沫。
大秦威武！
“那现在的大秦信什么神？”
白秋辰看了李星渊一眼：“你们这些逃去幻梦境的老庄子弟还真是迷信，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什么神啊鬼啊，你得把这些旧思想全都抛弃才行。”
李星渊的脸抽了抽。
穿越之后被土著人那么说教的自己，真是给那些在异界辛苦建设社会主义的穿越者们丢脸了。
就在此时，一个碗口粗的黑蛇从黑色的大洞当中爬出，白秋辰眼疾手快，将黑蛇钉死在地面上。
几乎被枪尖彻底斩断的蛇头，依旧在神经性的颤抖着。蛇头喷吐着蛇信，猩红色的眼睛盯着三人，直到被白秋辰彻底踩碎为止，它的眼睛当中依旧满含人性化的恶毒咒怨。
“看来下面的神庙的确出问题了。”白秋辰轻描淡写的抬起脚：“既然出现了蛇奴，那想必蛇人也出现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李星渊看着那在地上抽搐着的蛇身，作为一个普通现代社畜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倒是泡泡一如既往的淡定，还蹲下来，戳了戳那漆黑色的蛇皮。
白秋辰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凝视着眼前的黑洞，里面虽然没有黑蛇爬出，但在火把影影绰绰的照射之下，依旧显得阴森可怖。
“我打头阵。”白秋辰把自己腰间所佩的长剑扔到了李星渊手中：“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和泡泡就好了。”
李星渊接住了白秋辰扔过来的剑，这把剑并没有他想象当中那么沉重，反倒轻如鸿毛，剑柄呈现出龙形，剑身自龙口处吐出，他将此剑出鞘，发现剑身如若秋水般清冽，长而窄，分八面研磨，是毫无疑问的八面汉剑。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汉，所以应该直呼其为八面剑吧？
要是能把这样一柄好剑带回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卖个万把块钱八成不是问题——
“剑名龙彩，虽然因为这是家传之物所以没办法送给你，但你暂时拿着防身还是没问题的。”白秋辰挥了挥手：“可别说我小气，等到了咸阳，我送你一把真正的好剑。”
手里拿着这柄龙彩剑，李星渊心里却没有半点的底气。
虽然剑是好剑，但这不管怎么说都只是把冷兵器啊！
他多希望白秋辰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一把AR15或者M14，然后大大咧咧的跟他说随便打，姐这里还有两个基数的子弹。
不过，没有。
他只有手中的这把龙彩剑。
握住剑柄，笨拙的挥舞了一下，李星渊呼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得退休之后才会拿着这种剑跟着公园里的其他大爷一起练太极的。
还没等他开口感叹几句，就看到泡泡已经跟着白秋辰向着那地下的大洞当中走去，他赶忙跟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世界当中，只有泡泡那不到一米二的小矮个能稍微给他一点安全感。
矮归矮，萌归萌，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邪神。
通往神庙地下部分的阶梯开始很窄，但越走越宽。
以人鱼膏为燃料的火炬把地下照的透亮，那宏伟的地下寺庙在火焰当中露出了其恐怖的景象。
无数漆黑半透明的蛇卵密密麻麻的摆放在地上，而在阶梯的尽头是个巨大的神龛，神龛已经破败，里面的神像隐藏在黑暗当中，而神龛前面拜访着三个残破的蒲团，蒲团之上坐着三个似人非人的身影。
它们定然已经早就发现了李星渊三人的到来，只是直到白秋辰靠到近前的时候，它们才从蒲团上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比之前目睹的任何东西都更加冲击李星渊世界观的生物，它们那怪异的无毛鳞片在火光的反射当中映照着五彩斑斓的光。以一种轻巧到近乎于蜿蜒的体态，它们挪动自己有利的下肢走到了李星渊三人面前。
它们并非是赤裸着身体的，而是穿着一种似乎是木制的铠甲，铠甲上镶嵌着铁钉，关键部位完全使用了墨色的金属。
而它们也并非是赤手空拳，而是握持着某种奇特的异种武器，像是长柄的钩镰，在首段与尾端都有向着不同方向弯曲的圆钩型刀刃，这危险的武器在它们的手中有规律的缓慢旋转着，像是某种蛇人武术的起手架势。
然后，在眨眼的瞬间，它们便如同闪电一样逼到了李星渊他们三人面前。
白秋辰长枪一横，便接下了两个蛇人的进攻，而另外那个绕开了白秋辰的蛇人，则猛地向着泡泡攻去。
先击杀人类的幼崽，这样想必会对另外两个成年的人类的心智造成打击。
泡泡就那么无辜的站在原地，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蛇人的钩镰向着自己劈来，如同红酒般的眼睛当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在蛇人的钩镰触碰到她的白发之前，李星渊用龙彩长剑猛地格开了它的攻击。
李星渊因为用力过猛，所以胳膊上的肌肉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撕裂般的疼痛，蛇人轻巧的翻转钩镰，卸去了他剑上的力道，然后便立刻拧转自己柔韧的身体，向着李星渊劈来。
这个人类一看就没有受过战斗方面的训练，出剑太慢，拖泥带水，收剑又犹豫迟疑，全是破绽。
蛇人用钩镰的一头勾住了龙彩剑的剑刃，试图从李星渊的手中将长剑拽开，但李星渊咬紧牙关，愣是死死的抓住剑柄没有松手，蛇人便改变战术，拉的李星渊向前勉强蹒跚了几步，然后便试着用自己的利爪拍碎李星渊的脑袋。
这整个过程极快，眼看李星渊就要失去生命，白秋辰的长枪刺出，洞穿了那个蛇人的脑袋。
闪烁着蓝色光芒的锥枪轻而易举的把蛇人的炸碎，白秋辰握着枪尾向后一拉，长枪便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与李星渊的狼狈不同，白秋辰对付另外两个蛇人的过程简直算的上是轻松写意，只在几个兔起鹘落之间，便将两个同样挥舞着钩镰，穿戴着铠甲的蛇人打成粉碎。
李星渊有点羞愧的抬起头来看着白秋辰，却发现对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打得不错。”
以为白秋辰在揶揄讽刺自己，李星渊虽然心里很受伤，但是脸上还是装出了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但白秋辰却很认真。
“所谓的战士，当然需要强大的体魄和挥动武器的技巧，但和那些方士用偃师的技巧制作出的人偶相比，人类即便是经过了改造，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白秋辰拿着长枪，一字一句的说道：“比起如何挥舞武器来说，为何要挥舞武器是更重要的事情。”
“只要是为了庇佑弱小而出剑，无论结果如何，都称得上是打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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