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借水
小骷髅家的水见底了。
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在空中，热潮席卷了整个子夜村。
田地间的大半作物已经枯死，最开始，还能找找树皮囤着，做一些存放得久的粮食，到后来，已经没有人在村子里走动了。
也有人动了想离开的念头，不顾三叔婆的反对，毅然决然带着一家老小出了子夜。
却没想，几天后，出去的十口人回来的只有一个小的。
那是还有水可以收集，树根还可以嚼出汁水时，村民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发现了他。
十岁的孩童，浑身是血，醒来时眼神呆滞，只呵呵傻笑——
竟是疯了！
没有人敢说一句离开，没有人知道外面究竟是何光景。
就连倾言，也默默放下收拾好的包裹，看向面色同样震撼的爹娘。
出去，大概率会死。
留下，也许不会死。
只要阻止小骷髅杀死他们就好了。
她在内心对自己说。
这是她的生活，骷髅爹娘都是真实的，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定不会向原文一样疯狂。
前几天，骷髅爹还夸过小骷髅为人善良，有孝心，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所以，只要挺过这段可怖的时光，就一定——
等等，剧情里没说什么时候下雨啊！只是说一修仙者路过，顺手将小骷髅捡了回去
倾言木着脸庞，难道要等修仙者路过，向修仙者讨教安全出去的方法吗？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什么，倾言突然想到，子夜这么多年来，没有外人进驻过，也没见出去的人不曾回来。
那那道士是怎么请来的？
她口干舌燥，只敢将唇轻轻的碰在杯子边缘。
家里有地窖，里面存放了些干粮，和已经快见底的一口缸。那一缸水远远不够他们生存的，骷髅爹娘也只有渴极了才会喝上一口。
他们已经从计划的一天三口水，到现在一天一口了。
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干粮磨嘴，只会加重对水的渴望，他们便吃得少。
本以为倾言会是最先倒下的那一个，却没想，骷髅爹却是最先倒下了。
他的嘴唇干裂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眼神暗淡，骷髅娘慌忙从那缸里舀了一碗，送到他嘴边。
他却紧闭着不肯张嘴。
说什么得给他们留着。
倾言使劲掰开他的嘴，他果然没有力气了，被倾言轻而易举的扳开。
“娘，快点。”
骷髅娘这才将一碗水倒了进去。
他喝了一碗水，并没有好些。倾言知道，这是缺水的症状。
若是想好起来，应该是尽快送往医院输液，可是，哪来的液可输呢。
骷髅爹抚着她的脸庞，语气无力，“乖宝，别哭，留点力气。”
只轻轻说了这么句话，仿佛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手微微垂落，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倾言想反驳，她怎么可能哭，她都没喝水，哪来的眼泪呢？
倾言碰了碰脸，湿润的感觉不假，她这才愣起来，看着奄奄一息的骷髅爹以及搀扶着他的骷髅娘。
他们很难受。
水缸里的水应该早就可以用完的，说着一天三口，他们却悄悄省了一口，夜里睡觉时，又侵湿她的嘴唇，在她昏昏沉沉时，又灌进她的喉咙。
她不是没发现，骷髅爹娘的食欲下降，经常会恶心呕吐。可，她一直在等，等等什么呢？她自己也茫然。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控制不住的掉落，终于，嚎哭出来。
可身体像漏掉的气球，从圆滚滚一下子瘪成无力的层层皮。
——浪费力气。
心里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弥漫。
她止住嚎哭，看着哭得颤抖不止的骷髅娘和不省人事的骷髅爹，突然将一旁的碗拿过，跑到地窖的缸中装满回来，将水递给骷髅娘，让她喝下。
一味的节省只会让大家都痛苦。
既然不能节流，她必须得开流。
“娘，你好好照顾爹，给他多喝水，你也不要省了。”
她抿抿唇。
“我不想你也像他那样。”
她眼神郑重而决然。
骷髅娘眼泪朦胧，看着倾言脚步匆匆，她如今的背影越来越像大人了，。
“娘，我去借水。”倾言端着木盆现在屋门回头看她。
骷髅娘眼神呆滞，长久的缺水已经让脑子浑浑噩噩的，她嘴唇动了动，恍惚地道，“谁敢借水呢？”
但倾言已经跃出门外，听不见她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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