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要选妃
河水刺骨寒凉,身上的衣衫很快被浸湿。苏卿卿在水中扑腾着双臂,喝了几口冷水。
“快来人救救我家小姐啊——”沁心在岸边哭喊着,几次要跳下去,却被路人硬生生拽住。
苏卿卿感到无望,早知如此,她就不该过来,或者直接在李瑾面前掉下去啊!
现在李瑾走了,谁来救她?
再也来不及去想这些,苏卿卿拼了命似的大声喊着“救命”。
她不想再死一次!
又是“扑通”一声,桥上突然跃下一道玄色身影。
苏卿卿此时口鼻灌满冷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沉,意识涣散之际,一只手臂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将她从水中带起。
鼻息间满是凌冽的松木香,清冷绝尘。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抗拒,奈何体力悬殊,被人紧紧箍住腰身动弹不得。
迷迷糊糊间似听到来人用威胁的语气说了句“别闹”,她才消停下来。
就这么被抱上岸,苏卿卿躺到岸边草地上,有双手按在她的胸膛处,待她咳出口中积水后,渐渐苏醒。
旋即,胸膛处的那双手离开。
她抬眸,透过脸上面具,看到男人蹲在她身侧,墨发湿哒哒地贴紧玄衣,水珠子顺着金黄面具边缘滴落,黑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救她的人竟是李瑾!
她们皆把脸护得很好,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面具仍然稳稳当当地挂在各自脸上。
只是不知何时,她们的面具竟然被对调了。
苏卿卿睁开的眸子又闭上,歪头倒在沁心怀里。
看见她晕过去,沁心来不及道谢,又紧张地看向苏卿卿。“小姐……”
李瑾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水,水珠溅到她的下巴处,苏卿卿顿时感觉拔凉拔凉的。细眉蹙了蹙,她仍旧紧闭着双眼。
“她已经无碍了。”李瑾语气淡淡,但这道声音听着略带些许温柔,不觉让人感到心安。
苏卿卿并没有沉湎于这片刻的温柔之中,若是拿开她脸上的面具,还能看出点厌恶。
她只期盼着,他现在快点离开。
有人将黑色披风交到李瑾手里,又催促道:“赶紧穿上。”
来人是他身边的跟班李星河。
李瑾接过披风,并没有穿。
男人俯身,将那衣袍递给沁心。“河水寒凉,为你家小姐穿上吧。”
威严的嗓音中带着关切,这是苏卿卿很少能听到的语气。
四下噤声,没想到方才这个郎君竟然有这么和善的一面,倒与先前判若两人。
“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过公子。公子救人一命,便是积了善德,日后必会有善报。”虽然不知此人相貌何样,是哪家的郎君,但他似与林家小姐有瓜葛,最好还是不要让小姐和他扯上关系为好。
“善报?”男人不带感情地抿了抿唇角,声音又恢复严肃,变得肃然,“日后,希望如此。”
沁心似乎听到他语气中的不屑。
“就此别过,告辞。”
说完后,他们便一前一后走开了。
这时候,乌水桥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周遭安静下来。
“小姐,人走了。”
听到沁心小声地在耳边说,苏卿卿这才睁开眼,扶着她站起来。
沁心将李瑾给的黑色披风披在苏卿卿身上,“小姐,我们快些回府,莫要着凉了。”
苏卿卿却拿起身上的披风,愤怒地揉成团,就要扔进水里。可衣服离身,她浑身就抖得厉害。
“喂,那位小姐,可否将披风给我?”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苏卿卿转头,看见林沐晴被镯乐扶着走出凉亭,她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身体哆哆嗦嗦,根本站不稳。
“为何你不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她当着镯乐的面,骄傲的把披风往身上一披,随后瞥一眼主仆两人,优雅转身,步伐从容地朝前走,“快点走吧,要冻死了哦。”
…
马车内,李瑾握住手炉,身上已换了件月白锦衣,衣摆间绣着蔟簇青竹。
“没想到,我们这般冷血的殿下,竟会跳水救人?啧啧啧,奇了啊!”
李星河打趣声在耳边响起,李瑾伸出靴子踢他一脚,险些将他手里的热茶碰翻。
“哎哟,我的茶。”
李星河是江湖术士,当初李瑾亲自去往齐落山,将他请来身边,并且赐予皇姓。从此,李星河就成为他的跟班。
他喝着热茶,打量面前眉目冷硬的男人,想从他的面容中看出破绽,便试探着出口,“不曾想到,殿下对林小姐这般无情,也有温柔的一面。”
实际他早就在人群中瞧见了李瑾。那苏大小姐落水后,李瑾竟是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水中。若搁往常,一条人命在他手中根本不值一提。
李瑾眉头轻轻划过一个弧度,淡声道:“她活该。”
李星河放下手中白玉杯,轻飘飘出声:“殿下啊,我说你救了那小姐,可人家从头到尾不仅没说一个谢字,装晕半天,后来还想将你给的披风扔掉。”
李星河这人完完全全是个话痨,总会没完没了说个不停。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李瑾也已经习惯。常常他说一大段话,他可能才会施舍给他几个字。
然而李星河的这番话,却让他平静的面容出现波动。凝神思虑片刻,他将手炉放在小桌上。
“长夜寂寥,漫漫无期。”
他说这话时,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墨眸隐没在灯火的阴影里,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暗影。
“所以——”
“殿下这是,孤独,寂寞,冷了?”李星河笑着打趣他,捏起白瓷盘中的一粒腰果撂进嘴里,心中嘀咕,“说白了,不就是思春了吗?”
李瑾云淡风轻道:“孤要选妃。”
“选妃?”
这才二月,还没到阳春三月,选什么妃?李星河讶然,差点被噎到,闷闷咳几声。“朽木要开花了?”
李瑾不答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小桌上的细腰瓶,瓶中插着束金灿灿的小黄花,花朵小而普通,甚至些蔫蔫的。
他眉心一蹙,正想谁会将这样丑的花放在这里。片刻后,他却突然抿唇笑起来,唇角朝两边弯起弧度,冷硬的眉目瞬间也平添了几分柔和。
“河河,我们这是去了哪儿呀?”
听到这声音,李星河顿时感到一阵肉麻,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拿起身侧的衣裳盖在他头上。
“回你的东宫!”
衣衫下,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那好吧……”
—
苏卿卿和沁心两人悄悄从苏府后门进入,今日赶着灯会,仆人大都出门看灯会了,她们回来的早,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进入房间,苏卿卿直接扔掉披风,又对着重重踩几脚。
沁心替她找来衣服,苏卿卿在屏风后面换好出来,看见那披风已经被放置在衣架上晾着。
她觉得碍眼,走过去伸手取下来,放在手中□□数次,配着脸上那愤恨的表情,仿佛和这披风的主人有多大仇怨似的。
沁心递过来手炉,苏卿卿接在手里,垂着眸默默想了一会儿,便吩咐她将披风藏好。
沁心照做,她有点不解,救下小姐的那男子瞧着也没有多讨厌啊,而且还将披风给了小姐,怎么小姐一副跟他有仇的样子?
难不成他方才在水中欺负了小姐?
沁心觉得有必要让小姐知道自己当时的绝望。“小姐落水,是那位公子奋不顾身救下小姐,当时岸上人都冷眼旁观。”
苏卿卿握着手炉,思绪缓了点,面露讶然与不屑,“你说,是他,奋不顾身,救了我——?”
沁心点头。“公子虽然戴着面具,但沁心看得出来,他倒挺关心小姐。”
“他哪里是关心我?那分明就是见色起意!”苏卿卿抱着手炉,满脸愤然与满不在乎。
“若不是他,我又岂会落水。”谁让李瑾将她引过去的?
林沐晴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堂堂晋国储君,竟能干出这等事,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趁现在还未入东宫,她得想法子拥有个未婚夫,以免再走前世覆辙。前世,她是作为冲喜良娣入宫,今若自己提前嫁人,怕是她同意给李瑾冲喜,皇家人都不愿意的吧?
可在三月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这就很难了。
像贺文轩这样容易听信谗言之人,她可真瞧不上。今夜那事儿也够他处理一段时间。想到此,夜间歇息时,她嘴角都是上翘的。
明日终究会是不寻常的一日。
…
翌日一大早,苏府大厅内,苏琬琬哆嗦着身子跪在地上,而侍郎苏攸值板着一张脸于厅内正襟危坐。柳氏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有些不知所措。
气氛降至冰点。
柳氏看一眼苏攸值,便转头偷偷给苏琬琬使眼色。苏攸值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稍稍使劲在他面前哭一回便能挨过重罚。
苏琬琬与她对视片刻,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主座上的苏攸值。
她声音带着哭腔,痛哭流涕,“爹,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和文轩……和贺公子有来往。”
昨夜过后,她和贺文轩“偷情”的事,闹得人人皆知。现在苏府里的那些下人婆子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贺文轩昨晚向她承诺会娶她,之后匆匆回府去和他爹商量事情了,眼下还没过来。
苏攸值怒视着苏琬琬,半晌后,重重拍了桌案。
“糊涂!”他冷喝一声,气得胡子都在颤抖。
冷眼瞪着地上的苏琬琬,他怒道:“连你姐姐的未婚夫,你都要抢?”
当初柳氏就是使了这手段抢走好姐妹的夫君,爬了苏攸值的床。苏夫人离开后,她就成了为苏府的正牌夫人。先夫人秀外慧中,多才多艺,苏攸值对她是有几分真情存在的,心知肚明的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爹,我知道错了。”苏琬琬弱弱出声,朝前膝行几步,两行清泪缓缓落下,“爹,是我对不起姐姐,我早早就该拒绝文轩哥哥的,是女儿糊涂了。”
苏琬琬泪流满面,声泪俱下,言语中倒是带着几分肯切。
“那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苏攸值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苏琬琬这才敢抬头,吞吞吐吐道:“让姐姐出面,说昨日那人是她,一切都是误会,这样还能,还能不会这么难堪。”
苏攸值凝重的面色稍缓,凝眉思索着,他也想到此法子,只是和管家随口一提。虽说这样能解决不少麻烦,但对卿卿的声誉……
柳氏见此,踱步走到他身边,趁机道:“是啊大人,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们苏贺两家的声誉重要,况且卿卿和贺家公子也已经订了亲,不会有什么事的。大不了,让她们尽快成亲。”
柳氏也未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这般愚蠢。若是她沉得住气,不仅能让苏卿卿身败名裂,还能光明正大的坐上贺家少夫人的位置。
苏攸值点点头,倒也觉得此法子不错。经过柳氏这样劝说,也就准备默认,却听得门外小厮来报,说贺大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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