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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窗外人影


从东宫到尚仪局,需要经过不短的路程。当苏卿卿呼哧呼哧走出一半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前面那宫女,让开些!”

        苏卿卿喘着粗气回头,就见远处缓缓抬来一架辇车,很快就飞奔到了眼前。车夫挥着手让她闪远点,“快让开!”

        刘德全正跟在辇车后面,边跑边喊:“太子殿下,您慢些,等等老奴啊。”

        原来是李瑾的车辇。

        苏卿卿识趣地让路,站到一旁。

        明明这些人早上还抬过他,现在不过换了一身衣裳,他们就认不出来她这位太子的良娣?

        车辇经过她身边,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苏卿卿仰起头,注视着里面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帘幔内的男人身体微晃,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双目始终凝视着前方。仿佛根本看不见她,视她为空气。

        两人方才还坐在一起愉快地吃饭聊天,才一会儿的功夫,这个男人就翻脸不认人了?

        李瑾的五官被纱幔遮住,影影绰绰,看不出表情,只丢给她一个淡漠疏离的背影,随着辇车渐行渐远。从头到尾,都没瞧她一眼。

        走这么快,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大概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苏卿卿暗自腹诽,托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刘德全从后面奔跑而来,经过她身边,脚步未停,咕哝着出了声,“一个个眼睛都有问题吗?辇车这么大都看不见,真不让人省心。”

        苏卿卿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不过颜色素净了些,好歹也是上等的黛青暗纹蜀锦,就连他这狗太监也认不出自己了?

        不会吧?不会吧?

        跑出几步的刘德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步子转回身,如同发现了奇珍异宝,眼眸倏地一亮,笑着走过来:“哎呀,是苏良娣呀?”

        苏卿卿粉面含笑:“是啊,原来是德公公。”她抬首望了望前方已成圆点的太子车辇,“殿下走的这么急呀。”

        也不怕被颠死。

        “太子殿下用膳耽误了时辰,怕陛下不开心,所以走得急了些。”

        刘德全娓娓道来,狠狠把李瑾夸了又夸,“殿下向来勤学,每日午时过后都要准时去崇德殿,向陛下汇报事务,从未误时。”

        他话锋一转,惦着笑意:“良娣可是要去尚仪局?”

        苏卿卿颔首:“正要去。”

        刘德全笑呵呵道:“那老奴就不打扰良娣了。”

        “德公公快去忙吧。”

        刘德全告辞后,转身取下头顶帽子拿在手中,继续向前奔跑,一溜烟人就跑没影了。

        苏卿卿站在原地,默默叹口气。

        主仆两人实乃一样的货色,总有一天,她要坐在辇车上,让他们二人在地上追着她跑!

        哼!

        到尚仪局后,苏卿卿领了份差事。因顾虑到她良娣的身份,姑姑们没怎么给她安排过多的事情,只是让她监督工人有没有偷懒。

        尚仪局负责宫廷中人所穿衣物的制作和盛宴时的各种礼仪活动。在这里,高位阶的女官穿深紫袍、墨蓝袍或者暗红袍,其余打杂的一律穿绿裳。

        毕竟也算尚仪局的一份子,苏卿卿平日还是要住在这里,若太子留她侍寝,才会在东宫流云殿过夜。

        她所住院子不大,有棵不知名的绿树正在茁壮成长,于地面投下一片斑驳阴影。小院里栽着数株兰花,一直延伸到屋前,正对一扇窗户。

        现在开放的是一茎多花的九子兰,花为紫红色,朵子大且艳,味道浓重。

        主道是用鹅卵石铺成,踩在上面有些硌脚,路两旁皆是泥土地,上面栽种花草,颜色各异的月季争奇斗艳,摇曳生姿。

        苏卿卿推开房门,扑鼻而来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内室干净明亮,窗明几净,倒有种温馨感。

        去厨房打来热水,将从皇后那里得到的茶叶泡好,满室都染上一股茶香。

        “小姐,什么味道这么香啊?”沁心进来后,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茶香味。

        知道苏卿卿回来,她忙完事务就赶过来了。

        苏卿卿倒了杯茶递给她,“快尝尝,皇后娘娘赏的。”

        “皇后娘娘赏的啊。”沁心握着茶杯,抿了一口,嘴里充斥着茶香,眼睛溢出欢喜,“小姐,这茶真好喝。”

        苏卿卿笑道:“托太子殿下的福,皇后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赏给我。”

        “皇后娘娘对小姐的印象还是好的。”沁心用左手将杯子放在桌上,蜷缩着右手始终没露出袖外。

        苏卿卿狐疑的目光看过去,她发现沁心进门后就一直没有抬右手,连饮茶是用左手。

        “沁心,你的右手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沁心目光躲闪,把右手背在身后,“只是烧水的时候,不小心让热水给烫着了,没有大碍的。”

        苏卿卿起身,走到她面前,抓起沁心的右手臂,将袖口拉上去,看见她掌心处青青紫紫,就连腕部也青了一大片。

        沁心做事向来沉稳,从不会出什么差错,根本不会被热水烫到。

        “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

        沁心反握住她的手,“小姐,我没事的,过些天就好了。”

        “手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苏卿卿皱着眉头,又急又气,“这是哪个王八犊子干的,我诅咒她次次如厕忘带手纸。”

        沁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我真的没事。”

        苏卿卿拉着她在桌旁坐下,“你在这里等我。”

        从翠萍姑姑那里借来烫伤膏,回到房间,苏卿卿小心翼翼地给沁心涂抹在烫伤处,涂完之后就用纱布包扎好。

        她看着那被纱布裹起来的手腕,心疼地问:“还疼吗?”

        沁心摇摇头,笑道:“不疼了。”

        苏卿卿满面忧心,很是气愤,“沁心,你和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让我干着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多难受?”

        她的沁心,谁都不可以欺负。

        前世这丫头跟着她,天天受苦,今生她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欺辱。

        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小姐的眼睛,沁心顿了顿,看向被纱布包好的手,缓缓说了出来。

        “今天早上,奴婢在膳房烧水,听见里面做事的紫嫣等人说小姐的坏话,奴婢气不过就过去理论。可是争执中紫嫣把热水泼在奴婢手臂上,后来奴婢想告诉姑姑,可紫嫣非说是奴婢自己弄的。”

        “岂有此理,任她再怎么闹,也不该把热水泼在你身上!”苏卿卿气急败坏,拉起沁心的手,“走,我们找她评理去!”

        “可是,小姐……”沁心犹豫不决,初来乍到,她不想给苏卿卿惹麻烦。

        “放心,有我在,别怕!”敢欺负她的人,也不看看她是谁。太子都被她耍的团团转,一个小小的宫婢算什么东西!

        苏卿卿来势汹汹地闯进了膳房,里面的几个做活丫头看见她后,全都怔住了。

        “苏,苏良娣……”有个眼尖的宫女认出她,赶紧走过去行礼,其他几个也都跟着过来,一并向苏卿卿行礼。

        “奴婢见过苏良娣,苏良娣好。”

        “苏良娣可是要打热水?”

        苏卿卿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便直奔主题,目标很是明确,“谁是紫嫣?”

        她声音很冷,看向她们的目光中带着一股狠劲,让人不敢直视。

        站在末尾的绿衣宫女缓缓抬头看过来,一双丹凤眼里含着几分惊惧,畏畏缩缩道:“奴,奴婢是紫嫣。”

        “就是你呀,”苏卿卿突然抿唇,笑得极其和善,和方才判若两人,抬步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良娣,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她转头看向另外几人,“你们现在都回避一下,我和兰嫣有话要说。”

        几人应声退了出去。

        苏卿卿道:“把门关上。”

        “吱呀”一声,木门被关上,屋内就剩下她们三个人。

        紫嫣心虚不已,忙低下头。

        苏卿卿扶在她的肩膀上的手,重重用力捏了下去,紫嫣皱着眉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啪——”

        压中肩膀上的手忽然抬起,甩在了她的脸上。紫嫣捂住脸,表情痛苦,“我要去找姑姑告状,告你动用私刑。”

        尚仪局的人都知道内情,她苏良娣只不过碰巧占了良娣的位份。若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只设一个良娣封位,哪里轮的上她?怕是连女官职位都巴不上。

        今日还敢在她面前嚣张?

        紫嫣很是气愤,瞪着眼睛看她。

        “动用私刑?”苏卿卿嗤笑一声,再次抬手,又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她收回发麻的手,轻轻揉了揉,笑的云淡风轻,眼神中带着讥诮,“你去告啊,反正也没有人看见。谁会相信你一个小丫头的话?”

        这位苏良娣明明看着温婉,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没想到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怎么着,她到底也是比她身份高的贵人。若是在姑姑面前花言巧语一番,恐怕有她好受了。

        紫嫣双手捂住脸,再也不敢开口说话,目光戚戚地盯着苏卿卿。

        她笑着,语气淡淡道:“怎么着,我也是太子殿下亲封的良娣,你一个小丫头竟敢在我面前这般不懂规矩,就凭你,”

        苏卿卿沉声,“也配去找姑姑告状?”

        “你还不够资格。”

        紫嫣脸颊红红,委屈的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盯着苏卿卿,大气不敢喘一个。

        看见她抬步走到烧水的锅旁,从锅里舀出一瓢热水。

        紫嫣咬紧牙关,以为那热水要浇到自己身上。

        可是让她大为吃惊的是,这位太子殿下新封的良娣,竟然当着她的面,将滚烫的热水浇在自己手上。

        热水撒在手上,苏卿卿白嫩的手背很快变红,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此等痛比起那碗毒药带来的腹中绞痛,不过尔尔。

        紫嫣瞪大了下巴,“你这个疯子!”

        “小姐,你的手。”

        呆了一瞬,沁心连忙去水缸舀了瓢冷水过来,把苏卿卿的手放在里面。

        “放心,不疼。”其实,瓢中水大都被她浇到了衣袖上。她安慰着沁心,给她一个眼神,“她怎么泼你的,你就泼回去。对了,别泼在手上,往身上泼。”

        沁心手无足措,直接从锅中舀了热水,用力泼在紫嫣身上。热水浸湿她身前的衣服,冒着烟气。

        “啊——”紫嫣惊叫出声。

        她震惊地看着这一切,看见苏卿卿在对自己微笑,笑容很美,美的让人心有余悸。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苏卿卿,“你,你——”

        “你放心,没人给你作证,姑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话的。”苏卿卿莞尔,从水中抽离自己手,她抬步,走向门边,捂住受伤的手打开了门。

        走出几步,就见到了翠萍姑姑。

        被烫伤的手背落在翠萍眼中,她惊了片刻,轻抬起苏卿卿的手,“苏良娣,你这手……”

        那原本白嫩的手,此时红了一小片,瞧着触目惊心。

        方才她听见了屋里的尖叫声,便过来看看,不曾想竟是苏良娣受伤了。

        苏卿卿微微侧首,轻拧着眉:“是里面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丫头给弄的,”她勉强笑了一下,声音柔柔的,“应该是新来的,姑姑,没关系的。”

        “良娣,这哪里没关系啊。”沁心打断她的话,向翠萍哭诉道:“姑姑,那紫嫣做事常常毛手毛脚,昨天还把奴婢的手也给泼了热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

        沁心把手腕露出来给翠萍看。

        她的手比苏卿卿的看起来还要害怕。

        翠萍立时皱起了眉头,“良娣快些回去涂上清凉膏,至于那丫头,交由我来处理。”

        苏卿卿颔首,在放下手臂的瞬间,腕部银镯露了出来,镯子上面刻有兰花图案。

        翠萍收回目光,抬步朝膳房中走去。

        没多久,里面突然传来紫嫣凄凄厉厉的哭喊声,“姑姑,我不要去浣衣局,我没做,我没有做,姑姑我知道错了——”

        膳房外的几个小丫头皆敛声屏息,大气不敢喘一个。

        “你们都听见了吧?”苏卿卿看着几人,用温柔的语气耐心说道,“这便是做事不懂规矩的下场,日后你们都得多注意些,可不能再像紫嫣这样莽撞了。”她面上一片惋惜。

        “回良娣,奴婢们明白了。”

        苏卿卿心满意足地带着沁心离开了,门前的几个宫女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在心里腹诽,宫里人果然没有一个善茬。

        被热水烫到皮肤,如果处理不善,会留疤痕。整个下午,苏卿卿不得不把手浸在冷水中,只要从水里拿出,就会有火辣辣的灼痛感。

        这样泡冷水一直泡到了深夜,苏卿卿整只左手都麻木了。天色已晚,她让沁心回去休息,又接着泡了一会,才涂上药膏,用纱布裹起手掌。

        药膏清清凉凉,驱散了灼热,总算不疼了。

        苏卿卿松口气,脱了衣裳躺在榻上,睁眼看着帐顶,许久都无法入眠。

        院外寂寂,明月皎皎,月光如霜,落了满地。

        —

        东宫,流云殿。

        一缕月光透过圆窗倾泄在内室,地面像是撒了层霜。

        而窗外白蒙蒙一片,仿佛下了雪。

        珠帘后方,李瑾静静地坐在榻上,玄衣被这夜色浸染的更加浓厚。

        四周寂静无声,像死了般沉寂。李瑾转首看着榻上的被褥,他的呼吸都轻了起来。

        和衣缓缓躺下,他掌心抚摸着白日她留下的温度,合上眼睛。时光一晃,仿佛又回到大雪纷飞那一日。

        数九寒冬,天落飞雪,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而内室却温暖如春,炭盆中的火焰越燃越旺,他衣衫单薄,手执毫笔,正在批改内务府送来的奏折。

        门被打开,寒风吹进来,火苗乱颤。太监带着寒意进了屋,帽沿落满白雪,他缓缓行至案前,扑通跪下,低声哀泣道:“陛下,平阳王妃,薨了。”

        案后,执笔的手一顿,墨水在纸页上晕染出一朵花。

        “你说什么?”他随手推掉面前的册子。

        奏折劈头盖脸的砸在太监身上,小太监匍匐在地,不敢吭声。

        案后的人猝然起身,手掌重重拍下,声音堪比冷雪,“日前不是说,她身子无恙?”

        太监垂着脑袋,抖如筛糠,哆嗦着回话:“回,回陛下,皇后娘娘昨日去了平阳王府。”

        只听耳边噗一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有东西溅在他的脸上,带来温热触感,小太监抬手一摸,摸到了鲜红的血。

        他抬头望过去。

        鲜血正从陛下口中喷涌而出,沿唇角蜿蜒而下,洒落紫檀桌案,形成一摊摊血污。

        “陛下——”

        案后的人红着眼眸,高声嘶吼,迈步走下台阶,朝外面奔去:“给朕备车,去平阳王府!”

        太监还没起身,他就已冲出了屋外。

        地上铺满厚厚的一层雪,这昔日森严的皇宫,此刻一派银装素裹。

        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他肩头、青丝,男人赤脚踩着雪面,嘴角的残血悄然滴落,在雪中绽出红梅。

        赶至平阳王府,青丝已被雪染白,落雪化成水珠融进衣襟,侵蚀着他的肌肤,渗进钻心的寒意。

        病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如雪,乖巧地合着眼眸,她安静地躺在榻上,早已经失去了气息,污血将她的唇色染红几分,红的触目。

        “卿卿,”年轻的帝王抚尸痛哭,把她冰冷的双手塞进自己的衣襟内,眼角发红,“朕命你醒过来,你醒来,朕命你醒来,你听到没有?”

        纵然身体再暖,也捂不热她冰冷的双手。

        腹中热流翻涌,有血涌进口中,却被他生生咽回去。喉结滚动,他微抿起沾血的唇角,从怀中掏出被雪水浸湿的白帕,轻轻为她擦拭,又将外袍脱掉为她裹好身体。

        抱起她的遗体,男人款步走出屋外,赤脚踏进雪地里。怀中人像是睡着了般,被他小心翼翼抱着。他垂眸,眼睫落了碎雪,浅棕的瞳仁里映出她安静的睡颜,男人声音温柔如水,“卿卿,我带你回家了。”

        鲜红的血浸染在雪中,他走过的路,嫣然绽放出数朵红梅。

        后来,立后那日,皇城兵变,新帝毒死皇后,杀掉丞相父子,囚禁了平阳王,遣散后宫,终生未娶。

        晋国新帝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把最爱的女子放进冰棺,日日陪她说话,待到眼睫结霜,青丝成白发。

        可是那个女子,再也活不过来了。

        最后,他躺进冰棺,睡在她身边,为她带上凤冠,和她一起长眠。

        “卿卿——”

        李瑾猛然从梦中惊醒,抬手摸到眼角冰凉的泪水。

        他再也睡不下去了,只要一闭眼,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会在梦里出现。

        李瑾遂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推开房间的门。

        外面凉风习习,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如深渊。

        男人运用轻功,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

        睡了一个时辰,苏卿卿被疼醒了,下床找来冷水,又浸了会儿手,涂完药膏后才重新躺回榻上。

        可是现在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

        床榻斜对面有扇窗子,此刻微微开启着,想来是被风吹开的。苏卿卿侧身看了一会儿,便准备去关闭窗子。这时候,窗边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苏卿卿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坐起身,抄起床边的矮凳,忽见那道影子已经移到门口。

        趁这个时间,苏卿卿赶忙走到窗边,想关闭那扇窗子。可刚抬手,先前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又飘到了窗边。

        苏卿卿僵在了原地,举起手中的矮凳,对着那影子道:“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别过来啊!”

        难不成紫嫣找她报仇来了?

        窗户被从外面推开,出乎意料地,苏卿卿看到了李瑾的脸。

        “太子殿下?!”

        苏卿卿惊叫着,手中的矮凳却先一步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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