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学徒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计较的意思，他连忙说道：“在的，我这就去问问纪大夫，请小姐在这稍等。”
学徒指了指大堂边上专门安排家属等待时坐的凳子，然后步履匆匆地往后院走去。
柔娘并没有坐下，她先打发宝鹃去附近买蜜饯，然后走到药柜那边，“能抓些安神的药吗？要效果好的。”
负责抓药的学徒看了柔娘一眼，隔着帷帽看不出来，不过安神药吃了不会有事，不少睡眠不好的人都会来抓上几副。
学徒于是麻利地给柔娘包了两包。
宝鹃回来的时候，纪大夫已经赶去高平侯府了，她看见柔娘手里的药包并没有说什么。
柔娘一直观察着宝鹃，她当然也不会去解释这药包，到了祖母面前，听了纪大夫对祖母病情的诊断，她松了一口气，和之前那位大夫诊断的差不多，想来祖母的病再吃几贴药应该就好了。
叫宝鹃去送纪大夫，柔娘把买的蜜饯拿给老夫人，老夫人看见蜜饯笑了笑，将它往柔娘怀里推，“祖母不需要这个，你吃。”
“这个甜，祖母留着吃。”柔娘把蜜饯递给玛瑙，老夫人身份的另一个大丫鬟已经出去煎药了。
“好，好。”老夫人笑得眯起了眼睛。
“母亲。”
听见高平侯的声音，柔娘从床榻边站了起来，恭敬地给父亲问好，“父亲。”
高平侯对这个女儿并没有多少感情，哪怕他膝下一共也就那么两个孩子。
他冷淡地对柔娘点头，“花园那边的花应该开了，你去看看。”
“好，祖母、父亲，柔娘先走了。”柔娘明白高平侯这话只是一个打发她离开的托词。
现在这季节天气还未转暖，花园那边即使开了几朵花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她还是按着高平侯的意思去花园走了走，然后回忆上一世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和父亲有关的事？
柔娘一时想不到。
宁寿堂里柔娘走后，高平侯又挥退了其余下人，就连老夫人最信任的大丫鬟玛瑙都不让留下。
“说吧，什么事？”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她脸上的笑容在柔娘走后就变淡了。
“柔娘今岁十五，儿子觉得叶相家的小孙子叶行秋不错”
“我可听说他普通的很，一事无成，叶相对他挺失望啊。”老夫人皱了皱眉，叶相的小孙子叶行秋她知道，甚至还见过一次，本人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就算了，说话有些结巴，而且似乎听说私下还有些恶疾。
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她的柔娘，哪怕叶相权势再大也不行。
老夫人瞪了高平侯一眼。
高平侯知道老夫人的意思，神色不变地继续说道：“母亲放心，柔娘也是儿子的女儿，儿子早已打听过了，那些传闻纯属污蔑。”
“叶相家风清正，柔娘嫁到他家绝对会过上好日子的。”高平侯自信满满地劝道。
“我再考虑考虑。”知子莫如母，老夫人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柔娘的婚事对他来说一定有利可图，她不能完全听信他的话。
柔娘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当成心肝一样疼，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她作为祖母可得替柔娘好好看看。
“母亲还有什么顾虑？人家父亲都透露出了口风，我觉得这挺好的啊。”高平侯就不明白了，只是个孙女，母亲管那么多做什么。
“叶御史亲口跟你说的？”老夫人不相信了，两家孙辈不曾见过，叶家长辈应该也没人见过柔娘，叶御史那般耿直的人怎么会突然来和她儿子吕文山提这事？
两家平时也没怎么走动啊。
“咳咳，反正这事就是这样，接下来儿子会安排好的。”发现一切被老夫人看出来了，吕文山也就是高平侯感到有点不自在，立马留下话走了。
事实上，叶行秋的婚事的确不是他父亲叶御史和高平侯说的，高平侯只是凑巧知道了叶家在托媒婆给叶行秋做媒而已。
如果有了叶家这个亲家，哪怕对方不帮忙，等老尚书致仕，他成为新任礼部尚书就板上钉钉。
说不定他还可以借助叶家和广平侯府两家的力量，试试更高的官位。
高平侯想着升官梦，美滋滋地走了。
老夫人叫来玛瑙，让她去谨慎打听叶行秋的事情。
柔娘从花园回来后并没有察觉到宁寿堂里有什么变化，毕竟当时下人都被挥退了，玛瑙也只知道老夫人让她去查叶行秋，多的就不清楚了，她又是个嘴巴严的，而且柔娘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于是这事只是在柔娘心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疑惑。
“大小姐，这是什么药啊？”秀琴看见放在房间桌上的药包直接问了出来，“是老夫人的药包吗？我这就去拿给玛瑙姐姐。”
秀琴说着直接拿到手上，还凑近闻了下，宝鹃手慢，一时没有拦住。
柔娘看在眼里，“这是我在济安堂抓的安神药，最近晚上有些睡不着，大夫说喝些安神药就好了。”
“那我来帮大小姐煎药。”秀琴将活揽了过来，十分关心的样子。
“嗯，煎药的时候仔细些，别让祖母忧心。”柔娘觉得秀琴应该听得懂这话。
秀琴应着把药包拿去一边放好。
柔娘看着她拿着药包进了内室，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虽然她原本就没打算自己喝这安神药，但秀琴这行为还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柔娘又看向宝鹃，宝鹃已经自己找活去干了。
晚膳柔娘陪着祖母吃了些，回来后，秀琴就积极地把安神药煮好了。
褐色的汤汁冒着热气，还未入口，柔娘已经闻到了苦味，她看了眼边上宝鹃端过来的蜜饯盘子，又看了眼殷切盯着她的秀琴。
“你先出去吧。”柔娘把药碗放在桌上，示意秀琴像宝鹃一样可以出去了。
“大小姐，我还要帮您把药碗端出去”
“这事交给宝鹃，你可以去休息了。”柔娘不由分说地打断秀琴，虽然柔娘说话一直很温柔，但她也不是没有态度强硬过。
秀琴跟了她十多年，自然知道她的脾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恭敬地转身走了出去。
看见秀琴离开，柔娘用勺子搅动了几下药汤，又舀起一勺闻了闻，她知道秀琴应该是没有做什么的，她只是在想，这碗药汤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比较好。
然后她看见了摆在房间里的那盆金盏菊。
透过灯光照在纱窗上照出的影子，秀琴看见大小姐坐了一会终于拿起了药碗放在嘴边，接着放下碗吹灭了蜡烛。
虽然不明白大小姐怎么就把蜡烛吹灭了，但她还记着大小姐的吩咐，急忙走到宝鹃身边推搡了宝鹃一把，“大小姐叫你去收药碗，快去！”
宝鹃被推了下，差点被绣针扎到手，但她只是瞪了秀琴一眼，放下手里的活往柔娘的房间走去。
走近看见灯光熄灭，知道大小姐这是已经歇息，想了想，她还是转身走了。
“哎，你怎么空手回来了？”秀琴看见宝鹃两手空空地回来，生气地盯着宝鹃。
“大小姐已经歇息了，碗可以明天再收。”宝鹃解释了一句，继续把之前没干完的活做完。
这是她给大小姐绣的香囊，快绣好了。
秀琴瞪了宝鹃一眼，终究没有去敲门，嘟嘟囔囔地回房间睡觉了。
接下来几天，柔娘一直待在高平侯府内，每次陪陪祖母，做些绣活，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秀琴煎药的时候嘟囔了一句，说第二包安神药分量好像比第一包少了些，责怪抓药的人不会抓药。
转眼就到了去广平侯府的这一天，柔娘梳妆打扮好就带着宝鹃去了吕夫人住的正院
秀琴对于柔娘又一次没有带着她出门感到不满，不过柔娘直接当做没有看见。
吕霖只有五岁，就住在吕夫人的院子里，柔娘到时，吕夫人正抱着吕霖用膳。
看见柔娘过来，吕夫人也不问柔娘是否吃过，只是让她坐下而已。
没有吕夫人的吩咐，下人自然也不会过来替柔娘加副碗筷。
柔娘早就料到了，她是吃完过来的，看着吕夫人怀中那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向吕夫人撒娇，吕夫人对他宠爱的模样，她内心很平静。
吕夫人给宠爱的小儿子喂完饭，抬眼看见坐在一边的女儿，脸色瞬间像结了冰。
“等会在广平侯府，你看着点你弟弟，别让你弟弟磕着碰着了。”
“我尽量。”做不到的事情，柔娘从来不会满口应下，何况弟弟若是在她的照顾下伤着了，母亲必定会罚她。
“你这叫什么话，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吕夫人生气地说道。
柔娘垂头默然不语。
“母亲，去外祖家玩！”吕霖才不管姐姐和母亲之间在吵什么，他心心念念就只有去外祖家玩耍。
“好，听霖哥儿的，母亲这就带你去外祖家。”吕夫人牵着吕霖往外走，不忘冷声喝道：“还不跟上！”
虽然吕夫人没有指谁，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对大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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