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夜闯毒窝
叶之安心里没底,但救人的时机越发紧迫。
叶之安第一次干这种劫狱的事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叶之安看着刑架上被折磨得蜷缩成一团的血人,眼里尽是不忍和对他勇气的钦佩。
沈南安感觉到有人给他解开绑着他双手的铁链。心里顿时感到疑惑,奇怪,就在刚才不多时已经有一伙人来给自己强行打针,解绑过了,现在又来了一个。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从他生涩的解绑动作来看,此人不会是杀人越货的主,和刚才的那伙人不一样,前者专业,后者生疏。
沈南安张了张满是鲜血的嘴,只是刚张开那嘴里的血水就顺着他的下巴流了出来,滴到了被血水浸得发暗的水泥地上。
刚才的那伙人从他腰椎里给他打了一针药水,他现在感觉状态要比之前好很多了。
身上的剧痛折磨着他,肾上腺素消失,大脑对疼痛的保护消失以后,他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油锅之中一般。
他很想张嘴问问他,是不是组织上的人来救他了。可他不能,他的声带已经被毁,舌头也被牙齿咬断一截。
叶之安看着不断呜咽弱弱挣扎着的沈南安,心下涌起无数悲伤。
叶之安悲戚的小声说道:“你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配合我一点。”
叶之安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听到她说的话,只能先出声安慰着他。
沈南安自然是听不到她的话语,但感觉到她没什么恶意,随后静下来任由她解绑着身上的铁链。
叶之安将沈南安从邢架上放下来,因为她的解绑,他身上的伤口又撕裂开,鲜血滴落在地上,晕开出一朵朵艳丽无比仿佛地狱里开出的曼殊沙华。
沈南安双腿骨折,已经没有了行动力,叶之安只能架着他,拖着他向前走。
隐藏在暗处观察着叶之安的宋一受不了了,吩咐着身边的阿彪上去接应叶之安。
阿彪嫌弃的看了眼沈南安。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名贵的西装,有些心疼的摸着自己胳膊上的西装面料。
这可是他花高价订制的高定西装啊!阿彪肉疼的摸着自己的衣服,不住的叹息着,果然,干他们这一行的,就穿不出来啥好东西来。
阿彪从房间暗处的小窗翻越进来。一个轻巧的翻滚就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叶之安举枪就要杀他,吓的阿彪一个箭步冲上来,慌忙指着自己的脸焦急的小声吼道:“别开枪,别开枪,是我…我…阿彪…叶医生,我是来接应你的。”
叶之安紧张的看着对方,确认再三以后是宋一身边的人才松口气。
叶之安有些急。“我们从哪里出去?”
阿彪紧锁着眉头,看着浑身是血的沈南安,心里直直叫苦连天。
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背起了条子,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阿彪黑沉着脸,走上前去一把将沈南安粗鲁的扛在肩头上,咬着后槽牙从小窗里灵活得像只猫一样一跃而下。
叶之安惊讶的看着阿彪翻窗的动作,眼里是止不住羡慕。
叶之安没敢耽搁,慌忙跟上阿彪的步伐,叶之安没有阿彪那样灵活的身手,只能徒手扒着窗沿费劲的翻越过去。
阿彪扛着沈南安身手矫健的走着提前标记过的小道。
像彭家这样以毒起家人,这么多年长久不衰,最重要的就是巢穴里有太多小道可跑。
他们在阿富汗的战场上经常巷战,一般的密道于他们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但像这样的密道他和宋一等人找的时候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肩膀上的沈南安阿彪给扎的药物制剂药效在逐渐减弱,得快点送到宋一他们那里去。
叶之安小跑跟在阿彪的后面,阿彪体格很壮,扛着沈南安快步行走还能轻松应对,时不时分心看叶之安有没有跟上来。
阿彪扛着沈南安从密道穿过赌场,来到了赌场后方的一个小林子里。
等到不在赌场的射程内以后,扛着沈南安的阿彪才略微减慢了速度,叶之安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的,累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阿彪笑得极为灿烂,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
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叶医生,挺厉害的嘛,一个人提着枪就敢来闯毒窝了。嘿嘿嘿!你说!明天姓彭的发现了条子不见了会不会气得跳脚?”
阿彪看着微微喘着粗气的叶之安,想到姓彭的第二天黑脸就兴奋得直乐。
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阿彪一把将沈南安从肩头抓过来挡在身前,掏出枪来躬身瞄准着前方。
叶之安被这道白光刺激得眯起了眼睛,抬起手背来挡住了前方的车灯。
车灯由远光灯切换到了近光灯,光线一下子没那么刺眼后叶之安才放下手背。
待看清来人后叶之安只觉得自己后背发麻,通体发凉。
只见敞开的车门里坐着正在一脸悠闲得抽着烟的宋淮钦。
宋淮钦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黑曜石的金属纽扣在光线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领口的纽扣被他解开了,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
袖子被他挽到小臂处,精致的蓝钻袖扣被他扯落在车垫上。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5002G白金表。
宋淮钦悠将烟头掐灭后,长腿一跨走下车来悠闲得踱到叶之安的面前。
叶之安看着面色如常的宋淮钦心里直打鼓,如果是二十五岁的的宋淮钦她大概还能辨别出他的心情如何,可随着时间沉淀过后的宋淮钦更加让人难辨心思,她不知道他这是生气还是高兴。
宋淮钦站定在她面前,虽然嘴角噙着笑,但是那笑里不含一丝温度,周遭也静得如同无人一般。
阿彪将沈南安放在急救车上,悄悄摸摸的退到了宋一的身后,生怕让宋淮钦发现了他的存在。
宋淮钦的眼睛里盛满了点点星光,很是漂亮,像一颗被精雕细琢过的琥珀一般亮眼。
宋淮钦抬起手温柔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血点,拇指的指腹温柔没有力道,但莫名的让叶之安感受到了害怕。
叶之安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宋淮钦笑得如沐春风。“叶医生,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叶之安手里还提着枪,只能认命般的将手里的枪交到了宋淮钦的手上。
宋淮钦单手卸了弹夹,又清空了弹膛,确定没有子弹以后才将枪交给了宋一。
叶之安害怕的看着山雨欲来前的宋淮钦,嗫嚅着嘴唇,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宋淮钦看到了叶之安眼底的害怕,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我…就让你这么不信任吗?我说过我会帮你,你…还是自己一个人,为了一个陌生人敢只身一人来到毒窝里劫狱。”
宋淮钦眸子里的暴风快将他的理智燃烧了,嫉妒和不甘心疯狂的席卷着他的胸腔。
宋淮钦自嘲般的笑了笑。手抚上了叶之安的后脖子,俯身在她的耳朵旁小声说道:“我可真嫉妒他啊,居然可以让你不顾生死救他…要是我被困你也会像今天这样孤身一人来救我吗?”
叶之安听着宋淮钦的话有些想笑,且不说他的战绩水平如何,就单单他养的那些武装到牙齿可以和顶级国家的特种兵一较高下的手下都不可能让他有被困的机会。
叶之安笑了笑。“你这是对你自己没自信?还是对你那些一人一辆超跑投入进去的部队成员没有信心?”
宋淮钦不满的加重了她脖子上手的力道。
“我在问你?会不会为我只身一人不顾危险去救我?”
叶之安知道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他一定不会罢休的,只能在内心无力的感叹一下恋爱脑就是没救了。
“会!”
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还有火气的宋淮钦满意的用手蹭了蹭叶之安的后脖子。
“叶医生,你这十年成长得让我刮目相看啊!敢偷偷顺走阿彪的枪,一个人提着枪就敢硬闯毒窝,你…就没想过…万一你被他们发现了,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宋淮钦挑着眉,一脸揶揄的调侃着叶之安。
叶之安被宋淮钦这一问,也沉默了。
今晚是她太冲动了,完全做事没有经过思考,若是真的被他们发现了,自己非但救不了那个警察,很可能连自己也被搭上威胁到宋淮钦。
叶之安垂下了头,垂在两侧的手虚空的握了一下。
颓丧着说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
宋淮钦摸了摸叶之安的头。“我说过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你没必要这么冒险,说到底你只是不信任我,相信我很难吗?嗯?叶医生?”
叶之安自知理亏,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看郑重的看着宋淮钦的眼睛。
“我…以后会试着相信你的。”
宋淮钦眼睛里满是愉悦和难以表明的深情。
“我已经和那边的警方联系好了,等他生命体征平稳一点就将他送到姐告口岸。”
叶之安对他的做法十分感谢,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宋淮钦。
这样的眼神宋淮钦只在他第一次遇见叶医生的时候才看到,内心的满足和心酸让他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她看见他眼里的水光。
“不客气,叶医生,你在我这里永远是例外,只要你提,我穷尽手段也会为你做到。”
阿彪看着宋淮钦这柔情的一幕,简直像没见过世面一般开了眼。
但凡从他手底下过一遍的兄弟,哪个不对他的铁血手腕感到害怕的,在他手底下历练的时候无数次觉得死战场上也比在他手底下活着容易。
到现在他还在后怕他和宋淮钦在利比亚沙漠作战的情景,那可真是用枪林弹雨,血雨尸山来形容那场战役也不为过。
他和宋淮钦孟听杜特阿文他们面对一比十五的人数比,简直头都大了。那些人玩命对着他们狂轰滥炸,将他们逼进沙漠西部深处的石漠里,弹尽粮绝的还要躲避着对方的轰炸。
那几天的时光里是他度过最难忘的几天,也是他执行过最难的任务,也是那场作战任务中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地狱恶鬼。
阿彪打了个冷颤,不愿再回想起那次的经历了。
宋淮钦搂着叶之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该将人情扩大到最大利益化了。
宋淮钦替她捋了捋身上皱起的衣服,牵着她的手护送着她坐到车上后,给了宋一一个眼神后,宋淮钦的车队就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另外一处路线直达到缅甸的仰光。
宋一在得到宋淮钦眼神的示意后,带着载有沈南安的车子绕路行驶到姐告口岸。
夜色下,江里的水浪翻涌着。
“哗!!”
一辆黑色改装过的面包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开拉开,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真切车里的情况。
“咚”
一个包裹着黑色纺织袋的重物被人从车上扔了出来,重重的摔到地面上。
宋一和阿彪已经和云之南藏在暗线的卧底打过招呼了,人就丢在国门口岸,至于来不来领就看他们自己了。
做完这一切的宋一一脚油门踩到底和阿彪离开了口岸。
没多会儿,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就从国门里持枪警戒着出来查看着地上尚有一口气在的沈南安。
由于沈南安的伤势过重根本无法转运,只能让上级领导协调调度最好的医疗资源来抢回沈南安的命。
连夜赶到的医生看到眼前的沈南安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枪伤,刀伤,粉碎性骨折,开放性创伤在他的身上数不胜数。连静脉注射药物都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病房里的众人看着惨不忍睹的沈南安眼里也忍不住泛着点点水光。
“同志们,加把劲!把英雄留下来!”
众人听着眼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医生眼眶泛红却又铿锵有力的语言,收拾好心里的悲伤,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对待着今晚这沉重的任务。
没办法静脉注射,只能采用骨内针了。
各方面专家会诊后,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来对沈南安进行治疗。
医疗仪器不断发出报警声,医生不断抢救着沈南安,现场的医生每个人的神情都格外严肃,大家都知道像他这样的身体完全就是靠着命运的垂怜撑过手术完成,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对竭力留下这位年轻的缉毒英雄。
一袋袋的血液不断输送到他的全身,地上一排排浸满鲜血的纱布有序的排列着。
他的身上不断有出血点,这让这场手术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
手术室外的警察一脸愁容的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低垂着头为室内的沈南安祈祷着,希望有奇迹的出现。
沈南安的老所长抽着烟,眼里泛着红。他是警校里最优秀的毕业生,也是他战友的儿子。
当年破获跨境贩毒案的时候,他的父亲为了抓住逃跑得毒贩,抄近道拦截毒贩,没想到穷凶极恶的毒贩身上有一把五四式手枪。
逃跑得过程中开枪打在了他的大腿上,沈南安的父亲忍着剧痛追击着毒贩,那毒贩看他父亲穷追不舍,心里发了狠,直接停下来朝着他父亲的身上连开数枪。
沈南安的父亲倒下的时候都还是睁大着双眼不甘心的盯着毒贩逃跑得方向。
后来赶到的队友将那名毒贩一枪击中他的大腿,那名毒贩自知无法逃脱后,举枪企图吞枪自尽,但弹夹里的子弹早已经被他枪杀沈南安父亲时清空了。
众人将他拿下以后,那名毒贩还疯狂大笑,对着他们挑衅说这他一个换了他们一个警察值了。
气的他当场就给了那个毒贩一个肘击,也因为这个他被组织批评差点离开了所属的缉毒队伍。
送别沈南安父亲的时候他还记得当年小小一个的沈南安哭着抹着泪对着他说道:“他再也没有爹爹了。”
沈南安的奶奶也因此病倒了,众人搀扶着她来到沈南安父亲的棺椁前,伤心欲绝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给了他父亲一巴掌。伤心的泪流满面道:“你咋能走到我前面?我的儿啊!”
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位铁血一般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小声哽咽起来。
沈南安如今这样,他怎么对得起他的父亲,对得起他奶奶,对得起即将和他步入婚礼殿堂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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