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澄清与真相
见身后骤然多出来的两个身影,唐龄吓了一跳,待看清二人是谁后,又轻拍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把王家夫妇来自己店里赔罪的情况一五一十同白景明说了。
仔仔细细听完了唐龄的话,白景明的神色也有几分诧异,他轻挑眉梢,眸底与墨色一般沉沉、意味深长。
“怎么?不敢相信吧?”
唐龄最初也是如白景明这般沉默惊异,她解释:“王夫人懂事理,是她扯着自己夫君来的,说明日便在他们铺子门前贴告示替我解释。”
“原来如此。”闻言白景明似是了然般点点头,
“更何况,那王掌柜也是怕我抢了他的生意后赚不到钱,没法给妻子治病……”说到这儿,唐龄的神态带着一丝理解与释然,“毕竟王家也只是跟着百姓的话语走,并未煽风点火,既然现下他们道歉了,那我也就不计较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卖酸梅汁了。”
这话落下,白景明没有回应,二人就再不讨论这个问题了。
见唐龄利索地锁了食肆的门,手间还提着两个小坛子,他疑惑问:“这是什么?”
“荔枝酒。”唐龄纤细的手指间灵活地把玩着钥匙,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酒提起来在白景明眼前晃了两圈,然后笑嘻嘻挪开道:“不过现在可不能喝,放一阵后才算香……”
言语间唐龄把坛子又凑到自己鼻尖,细细嗅了两下,可坛口密封极好,萦绕的只有泥土的味道,她不禁皱了皱清秀的眉头和小巧的鼻子。
见状白景明轻声笑了一下,桃花眼含情弯弯蕴藏着笑意。
二人告别后,白景明收回深邃目光,敛了眼眸中那片深沉幽暗的情绪,白诚见唐龄的背影缓缓远去,这才开口询问:“主子,为何不告诉唐姑娘方才的发现?”
闻言白景明陷入了寂静的沉思,半晌后他语气温和道:“勾心斗角不适合她……”
柔和的话语落下,白景明的身形逐渐陷入日落后沉重如洒墨般的昏暗中,眸色冷冽似泛光的利刃。
那样始终明媚灿烂的女子,甚至心善至愿同王家和解,本就不该同无止尽的险恶人心打交道。
夜中静寂,只是偶有打更人走街串巷的声响混杂着几声空灵的犬吠,夜风顺着窗棂掀开的一条小缝隙钻进了房内,叫那跳跃的烛火幽幽晃动了两下。
王家里,男人准备了一杯自己白日卖剩下的酸梅汁摆在身旁,同唐龄那瓶子清澈的饮品细细从颜色质地上对比,王夫人从他身后来来回回路过数次,男人竟出神地并未发觉。
“你若是好奇,便尝一尝罢。”王夫人见自己夫君盯着那瓶子酸梅汁已经一个时辰了,便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
“没、没有……”王掌柜面露赧色,张口的话却都结巴了起来:“想都不用想定是没自家的好喝。”
王夫人知晓自己夫君的脾性,死鸭子嘴硬又好面子,见状王夫人颇为敷衍地点点头又紧了紧里衣衣襟,先一步去了卧房歇息。
见娘子离开自己身侧,王掌柜探了探头确认她已经歇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酸梅汁的瓶子,喝了一口细细品味。
他对自己家的酸梅汤味道再熟悉不过了,故只是一口便能尝出来唐龄的这份同自己的差别颇大,唐姑娘的酸梅汁酸而不涩,甜又回甘,苦味更是做到了最小化,恰到好处地同其他口感融合汇通。
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清香淡雅的口味,王掌柜又喝了一口,有些意犹未尽却竟是没有尝出来。
一夜无眠,男人对着自家的传统老方子和唐龄的一小瓶酸梅汁研究了整夜,直至今日早晨夫人醒来询问那瓶酸梅汁的去处时,王掌柜顶着那明显乌青的眼底讪讪道:“倒了!”
而后趁着今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时,二人将告示贴了出来,几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唐姑娘并未抄袭。
前两日那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墙倒众人推,大多数百姓都来掺一脚替王家讨回公道,可今日这样一来,百姓们反倒成了跳梁小丑。
于是乎有人挂不住面子,叽叽喳喳跑到王家铺子前头去一遍遍问王掌柜可是被唐龄给威胁了。
王掌柜和夫人倒还算热心耐心地一遍遍解释,到后头大部分人也都了然了,估计北街那位唐姑娘当真是被众人冤枉的。
而此时舆论的主人公唐龄正在食肆里头,快手俐落地将前几日的小食悉数摆出来一些,毕竟今日起生意又要红火起来了,她也避免不了忙碌。
“唐姑娘,北街街角那王家今日竟贴了告示解释了……”
“前几日冤枉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当时就说姑娘不是那般的人……”
“先给我来两份炸薯条,好久没吃了!”
众人一涌而出,一时间唐龄的食肆旁叽叽喳喳好不喧闹,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听得唐龄脑仁发疼。
这两日自己的食肆从高处跌落再重返一番波折,唐龄还算有自己的心得,同陌生人的真心永远付不得,昨日那般讨伐叫自己寒心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眼下百姓们都拥簇着回来食肆买食物,她自然开心,于是唐龄依旧扬着招牌的微笑,一个个帮食客们打包递出。
只是那份笑却始终不再出自心底。
……
繁盛的静阳城也不乏荒凉迷乱的小巷子,这条巷子里人本不多,仅有几声鸡鸣犬吠充斥于耳畔。
“就是这了。”
主仆二人于巷口站定望去,巷子里面一派狼藉且脏乱无章,还隐隐散发着潮湿发霉的酸臭味,白诚恭敬地颔首,“主子,别进去了。”
“……”
白景明本打算同白诚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瞬发现了一个身形干瘦瘦削的男子跌跌撞撞从巷子中晃荡着出来,手中还掂着一锭银子,离得近了白景明方才闻到身上一股子淡淡的酒臭味。
那男子是他们熟悉的……正是昨日带头于唐龄食肆闹事的人。
昨日白景明二人于午后去打点生意,却不想发现这男子竟在旁人处结钱,口中竟是有关唐龄的谣言,白景明便猜测,是王掌柜找人雇佣了他。
白诚垂眸俯身请求白景明的指示,白景明并未言语,只是稍冷傲地抬眸扬起下巴,白诚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下一瞬白诚上前去,将还在幽幽醉意中的干瘦男子一下子拽了过来,至白景明身前。
“放开我!”男子还在醉意中并未反应过来,此刻被一个健壮男子拎过来摔倒在地上,神色疑惑恐惧,却还带着些醉酒后的胆子。
“你们干什么!”
嗅到男子身上的酒气,白景明明显不耐烦地蹙起眉头,而后语气狠戾道:“不认识了?”
“谁他妈认识你们!你们信不信我找我侄子,我侄子可是在知府府上当差!”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意欲朝白景明指指点点言语威吓,却猛地看清了这主仆二人的相貌。
“你、你、你……”男子原本滔天的大话此时只会支支吾吾到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双腿抖得像筛子,面色更是铁青,原本酗酒的醉意更是一去无踪。
白景明闻言只是冷冽地挑起讽刺的弧度,而后也不废话:“你收了王掌柜多少好处?”
“什么、什么王掌柜……”男子一时没站稳,竟晃晃悠悠跪倒在地。
“我不认识什么王掌柜!我前两日刚从村里来静阳……”男子垂头语气答非所问,似是下一瞬要钻进地底一般,他头摇得似拨浪鼓:“不认识我不认识……”
见男子嘴硬,白景明朝白诚使了个眼色,男子的胳膊便给大力气的白诚给掰断脱臼。
“啊!嘶……”男子杀猪般的嚎叫,而后胳膊悠悠晃荡痛得无法忽视。
砰地一声,是物品掉落在地的声音,白景明和白城纷纷扭头去看,巷子里一个身材肥硕的大婶原本扭着身子出来,却在看清巷口几人后竟把手中的盆子掉在了地上,而后也不管捡起来,面色煞白地进了院子里,大门紧闭。
“无碍。”白景明张了张口同白诚道。
“我不认识……真的不认识。”男子依旧垂头喃喃重复这一句话,却在白诚抬起他另一支胳膊时大喊大叫:“啊!我说!别掰断!我说!”
白景明好整以暇地靠在轮椅上,任男子喊得撕心裂肺,语调发颤发抖。
“不是王掌柜不是他。”
“是谁?”
白景明语气暴戾不耐烦,似是下一瞬便要将男子活剥了。
“是一个大酒楼的人!一个女的!”
……
白景明回到酒楼后是从后街的小门进去的,今日他未曾露面到食肆帮忙,更是不愿再在北街上出现,只因昨日自己一时心高气傲竟出口坦白身份,白白叫百姓担忧自己对他们不利,今日若是自己出门,怕是又给唐龄惹了麻烦。
“白诚。”
白景明轻声唤人。
“在。”
听见白诚于自己身后应了下来,窗前雾蒙蒙的白轻纱于眼帘前随风晃动,白景明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对面食肆中忙碌地没时间歇脚的女子。
女子在间隙抽空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在某瞬下意识地扭了扭酸痛的脖颈和肩头。
“你去食肆帮唐姑娘吧,我就不去了。”
“主子?”
白诚闻言有些诧异,自从白景明前些年出了意外坐上轮椅,自己便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侧。
“怎么?”听见白诚难得紧张焦灼的语气,白景明好脾气地哼笑了一声,侧头去望身后那身形健壮可脾性天真的侍从。
“白诚,我坐着轮椅,你倒真当我是个不能自理的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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