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主动迎“战”
那女子不是旁人，可不正是昨晚从自己饭馆离开的陈春儿吗。
她把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一头长发绾成了髻，身上的灰色衣衫也大变样了，她刻意挺直了原本微微驼背的姿态，神色倨傲且不屑，哪里还有原先的半分影子。
“找我？”陈春儿似乎对唐龄的这副表情很满意，她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眼神越过唐龄去看她身后的男人，试图从白景明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来，可她失望了。
白景明的一举一动都围在唐龄身上，那脉脉的双眼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
眼看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围了过来，陈春儿攥紧了拳头，语调尖酸刻薄地讽刺：“不知道唐掌柜来我这做什么？来看看我、你的徒弟，是否能够把店开红火吗？”
“陈掌柜。”唐龄深吸了一口气，她看了看围观得百姓们，称呼不再是春儿，而是疏离了起来，她深知陈春儿和自己不交心，也没必要一厢情愿。
“你先放出话来向唐家饭馆宣战的，不是吗？”女子语气淡淡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见，和陈春儿刻意端着的姿态不同，仿佛那股信手拈来的自信心是由心散发的。
陈春儿的拳攥的更紧，她感觉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下始终被唐龄那股浑不在意的性子压一头，她咬牙恨恨道：“怎么，唐掌柜特意来我店里就是想说这个么？”
“我接受。”唐龄稍稍歪头，同对面的陈春儿对视，主动迎战：“我接受你的挑战。”
闻言陈春儿怔愣了一瞬，转眼又兴奋且狠戾地直勾勾看着唐龄，那眼神仿佛是要把唐龄拆吞入腹般骇人，她在暗示唐龄，你输定了。
这如孤狼般发狠的目光叫唐龄回忆起来自己与陈春儿初遇的那晚，她有些不适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而这小动作在陈春儿看来就是怕了。
陈春儿心底暗喜。
她是在今晨派人传出话去，说自己的火锅店和唐龄的饭馆势不两立，还找人大肆宣扬，若是谁的店倒下了，便搬离静阳城再也不得回来，她把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就是要逼唐龄就范。
如今身边的百姓越聚越多，陈春儿更是开心，这样一来，有了人见证，唐龄输后就不得不承认这场约定了，而白景明……陈春儿想到那谪仙般的男子，神色都柔和了许多。
她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成长，让他看到自己、陈春儿不比唐龄差。
“诸位，想必都知道了我们二人的约定，七日后谁输谁赢交由大家评判，谁的店输了谁便离开静阳再不回来，陈掌柜意下如何？”
陈春儿闻言有些恍惚，自己只传了消息，并没有如此规定，眼下唐龄当着众人的面把条条框框说得详细，自己主动宣战的主动权霎时就回到了她的手里，最后那一句询问似乎只是做个样子。
她知道自己不会不答应。
看陈春儿半晌不回答，人群里有百姓吼了一嗓子：“你是不是不敢答应了？早上不是你宣战的吗！”
“是啊，陈掌柜，唐掌柜应下得爽快，怎么到了你反倒犹豫了？”
有个大姐小声议论：“毕竟唐姑娘还是她师父呢，估计还是怕输……”
“师徒师徒，师父肯定要比徒弟更厉害嘛……”
这字句悉数被陈春儿听了去，她咬紧牙关又陡然松开，七日之约也不见得是个坏事。
“好，就七日。”
陈春儿盘算着自己的火锅底料同唐龄别无二致，而唐龄二楼雅间的生意明显不如一楼火锅，如果自己把这么大一个酒楼全部开成火锅，价格再多降些，自然能得民心，不愁赢不了。
唐龄并不知晓陈春儿的打算，她正打算离开时，突然看见人群里熟悉的母女俩挤了进来，唐龄张张口却又紧闭了嘴。
白景明细心地发觉了唐龄的欲言又止，他附在唐龄耳畔小声问：“为何不同莹儿打招呼？”
那穿着打补丁的灰布棉衣的母女俩正是陈氏和莹儿，唐龄感受到男人的呼吸扑在脖颈处，她没在意，而是小声回应：“眼下我和陈春儿是对手，说到底，她们母女才是一家人，我若是再同莹儿亲近，怕是会叫她们母女为难。”
“莹儿已经大了，她也知道为难。”唐龄偏头头，“我还是……”
话没说完，柔软且温热的触感覆在了耳尖处，竟是撞上了倾身的白景明的唇瓣。
“我不是故意的！”唐龄退了一步摆摆手：“我不知道你离我这么近。”
“无碍。”白景明也欲微微后退，可是见到唐龄退得急，脚下的路又滑，差点站不稳，便只好上前一步，小心地揽住唐龄的肩。
“小心些。”白景明嘱咐。
“好……”唐龄心绪纷飞，可没等多想，她便被眼前的母女仨人吸引住了目光。
陈氏亲切地凑近陈春儿，称赞道：“春儿，你竟然开起了这么大一家店，怎地都没和家里说一声。”
“要不是今天隔壁的婶子和我闲聊，我还以为你在唐姑娘那儿学厨艺呢！”陈氏语气欣慰又惊喜。
她家穷得叮当响，更何况自己家里世世代代都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哪有人会经商，而陈铁那个不争气的男人学了手艺又都荒废了，眼下自己家里出了个能开店的，还开了个如此气派的店，自己的脸上也跟着增光，在街坊邻里都能抬起头了。
陈氏拉住陈春儿的胳膊，唐龄清晰地瞧见陈春儿的眸子里多了一分嫌恶和不屑，却好像是碍着附近人多没有发作。
“先和我进屋，外头冷。”陈春儿撇下后面的母亲和妹妹，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后自顾自地先进了酒楼，陈氏笑嘻嘻地拽上陈莹儿就跟了上去。
白景明看唐龄一直忧心忡忡地在意着那对母女，“怎么？不放心？”
“嗯……有一点。”唐龄没有接着说下去，实话讲，她一直很怕陈春儿那双阴沉沉的眼，那里面像始终蕴藏着深深的死水似的，就像是蛰伏的野兽，寂静却又冷血。
唐龄本以为自己真心待春儿，她便能褪去那份冷血无情的性子，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唐龄幽幽叹了口气。
人群纷纷散了，唐龄几人也回了饭馆。
“怎么样？”徐若岑看唐龄的神色还算不错，便小心地询问。
唐龄：“我接下她的宣战了，七日见分晓。”
“几日？”徐若岑和周苑震惊了。
唐龄平静地看着二人：“七日。”
“可是……”徐若岑提醒：“你要知道陈春儿的火锅方子全是你手把手教的，和你的并无什么太大区别。”
唐龄扬眉，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嘶……”周苑抽了一口气，“唐姐姐，虽说她的店面刚开张，可只要她削价，肯定有不少人要去那边的。”
“我知道。”
“嘶……”周苑又吸了一口气，又是这三个字。
“看起来你很有自信嘛？”徐若岑见唐龄丝毫不慌不忙，便知道她心里有了底，也不替她担忧了。
“不是，徐姐姐，你怎么不劝唐姐姐了。”反倒是周苑睁大了一双眼，左看看右看看。
“放心吧，你唐姐姐一定有办法。”
“后厨等你掌勺呢，周大厨。”徐若岑拍了拍周苑的肩，拉着他走了。
“我也先去后院。”唐龄给白景明留了个背影便匆匆离开了。
一整夜唐龄都把自己闷在后院，这一天里，陈春儿的店开张了，挑战自然从此刻开启。
她的定价竟然比唐龄的定价降下来一半之多，白景明吩咐人不许和唐龄讲，心底却也不禁担忧。
一降便是一半，陈春儿看样子没打算赚钱，只是为了赢过唐龄罢了……白景明哼笑，白景煜这次也真是肯花钱叫一个女孩折腾。
“白诚，我们去会会白景煜。”白景明招呼白诚，主仆二人离开了饭馆。
不过片刻，唐龄从后院推门而出，抓住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厮叫他把图纸送给自己前一阵子定制火锅的铁匠，“你把这个给他，叫他做五个来。”
唐龄前一阵子叫铁匠制作火锅时便同铁匠聊过，铁匠很钦佩唐龄的想法精妙，唐龄信得过他，想必这次，铁匠也能做出来。
小厮看掌柜憔悴的模样，自然知道赌约也知道此事紧急，他没等看清图纸就把纸张塞进怀里跑了出去。
“你终于出来了唐姐姐。”周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担忧地凑近，“姐姐，我做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好，正好有些饿了。”
唐龄太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苦苦思索，陈春儿降价她也跟着降价的想法固然行不通，唯一的出路便是做出点新花样，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烧烤。
烧烤和火锅可以说是现代最解馋的两样了。
这里的百姓喜欢火锅，自然也不会讨厌烧烤，于是她彻夜画出了草图再细化，把脑子里已经淡忘的烧烤架画了出来。
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配小菜，唐龄的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舒服，她喟叹了一声。
“陈春儿定价如何？”唐龄放下碗勺询问。
“低了一半。”周苑皱紧眉头，他不想唐姐姐输，更不想唐姐姐离开静阳。
“一半……”唐龄喃喃，沉默半晌后她起身扬声道：“宣传出去，我们饭馆火锅定价不按菜品收钱，而是改自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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