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首山上
第七章
沿路一直下山，没过多久，他们就进入了雪山的范围。
进入雪山后，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辛陆向来怕冷，条件反射搓搓手，鼻间呼出一道白气，试图让自己暖起来。她刚挨冻一会儿，自胸口处玉牌上传来的暖意又流向四肢，将寒意驱散了，小御风雪阵持续运转着，没多久，辛陆就适应雪山的环境。
施磐音亦是如此。
二人自山脚处抬头看，只见远处一片连绵的雪山环抱成群，屹立在蓝天之下，天地间蓝白二□□线明了。在雪山群中，有一座山尤为突出，海拔明显高出周围不少，为诸峰之首。
辛陆对照着从系统那儿拓印来的路线图，发现那座最高的雪山，便是他们此行攀登的目标——白首山。
系统自上次被责问后，便一心想要帮忙，向辛陆讨来她储物袋中的玉简，趁他们晚上休息时浏览、学习，吸收其中的知识，将内容录入数据库。久而久之，也成为了类似百科全书的存在，能够在辛陆提出问题时立刻解答。
见系统如此上进，辛陆很是欣慰，决定找更多玉简让系统学习，日后她也能方便一些。毕竟她是人，无论怎样学习，始终有一个上限，不像系统，看得快、记得快，没有上限，不会忘记。
当然，这并不表示辛陆就此放弃读书，她亦会努力学习，输入更多知识。
只是，她早晚会和系统解除绑定的，在此之前，还是物尽其用吧。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系统告诉她，白首山因形如人首而得名。
正值午时，艳阳高照。山上积雪千年不化，此刻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远远看去，宛如一位老者头上缀满银丝。
她点了点头，心道：确实不愧“白首”二字。
辛陆一边前行，一边听系统为她说白首山的历史，还不忘将脑海中的内容转述给施磐音，权当讲故事，解解闷、打发下时间。
往白首山走去，约莫过了一刻钟，白茫茫的雪地中忽然出现一抹异色。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映入眼帘的是条宽广的河流，自山岭向下流动的长河一路蜿蜒奔向远方，不知汇往何处。
河畔有一片草地，看着颜色却也蔫蔫的，有些枯黄，像是被寒冷的环境冻得无精打采，既便如此，也有一头白鹿正埋首进食。
“咦？这河水怎么是黑色的。”施磐音目力极好，惊奇地发现河中的水居然不是蓝色的，而是黑色。
黑色的水？这令辛陆想起冥河。她低头看了眼地图，白首山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冥河流经的区域。
说不定还真是同一条河。
“黑色的水，许是冥河？让我近些看看。”辛陆沉思了一会儿，对施磐音说道。
施磐音点了点头，见辛陆走到河畔处，在离白鹿稍远的地方蹲下，试探着将右手伸入水中。
他没出声，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辛陆手腕上的黑蛇突然动了一下，“扑通”一声没入水中，在里面畅快地游了起来。
果然，进入雪山后因寒冷陷入冬眠的阿黎即刻清醒过来。
见到阿黎这副模样，辛陆也确认了，眼前这条就是冥河的分支，就是不知道是如何流经到此处的。
阿黎虽是她的伴生兽，却意外地亲近冥河，时常拉着她去河边玩耍。
眼前这条河望不到尽头，或许还会途径其他的山。辛陆这般想着，又喊了几句，让阿黎别一直泡在水中。
水中太冷，阿黎毕竟是蛇，很快就受不了，又爬回辛陆身上。
“走吧。”她站起身，对施磐音说一句，准备继续前进。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白鹿忽然动了起来，迈着蹄子慢悠悠地走到辛陆面前，伏下身子，头抵着她的腰蹭了蹭。
辛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幕。
感动吗？不敢动。
白鹿在远处时还没什么感觉，近到身前才发现，这头鹿身高将近两米五，体型庞大。目前身高只有一米三的辛陆，被白鹿衬得极为极小。
再看看白鹿那粗壮的四肢，辛陆怀疑对方一脚就能将她踹出重伤。
可……身前这头白鹿实在太漂亮了，它头上无角，应该是雌鹿。一身似雪白的皮毛光洁、柔顺，后背的线条流畅有劲，盯着她的眼睛还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想薅一把。
她大胆地抬起手。
“辛姑娘——”施磐音想要制止她。这白鹿看着亲近人，就怕突然发作，打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辛陆的手已经落在白鹿头上。
一秒，两秒，三秒……白鹿没有反应，甚至还发出一道“哟哟”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顿时，辛陆和施磐音都愣了住，没想到还真有如此亲近人的白鹿。
见状，施磐音手也有些痒痒，想要走近一观。
他刚上前几步，白鹿就警觉地抬起头，朝他看一眼，打了个鼻息，转身用屁股对着他，迈着蹄子跑开了。
“噗嗤。”
到手的白鹿飞走了，但辛陆不觉得懊恼，甚至还觉得眼前一幕有些好笑。施磐音居然被一头鹿嫌弃了，他可是本文男主诶。
“这……看来是我不讨白鹿欢喜。”
施磐音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二人沿着河流一路向山顶攀登。
白首山不算小，他们又继续走了两个时辰，堪堪来到半山腰的位置。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是时候找处山洞歇脚。
辛陆在脑海里问系统，得到答案后立刻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忽然，只觉得眼睛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眼球被人拿针扎了一样疼，她条件反射地流出泪水。
这是怎么了？也没有风沙吹进眼睛里啊。她不敢揉眼，觉得阳光有些刺目，立刻闭上眼睛，试着缓解疼痛。
靠系统“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提示摸索着走了一段路，辛陆感觉眼球上的刺痛感慢慢褪去，便睁开眼。她四处张望着，低头检查地图，却发现视物有些奇怪，像是视力下降了，原本明晰的景象，此刻都显得有些模糊。
看向远处时尤其严重，跟她上辈子近视三四百度时的情况一样。
又过一会儿，居然连近处的景象都看不真切了。
还没等辛陆想明白原因，“啪”地一下，像是有人吹灭她眼里的灯，天地间一切事物都从她眼前消失了，唯余一片黑暗。
辛陆正要下坡，突然失去方向感，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踩空了。
“辛陆？！”
施磐音见前方的人快要跌下去，神色一变，连忙伸出手向前一抓。少女年纪小，体重较轻，施磐音扯着她的衣领，毫不吃力将人来了回来。
“好好的，怎么走神了，差一点就滚下坡了。还好我及时拉住你。”
辛陆好不容易站稳，却没接话，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生出一个不妙的猜测。
没听到答复，施磐音便转身看过去。一低头，对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少女满脸泪痕，眼眶泛着红，正止不住地流泪。
他突然怔住，不知对方为何突然流泪，怕惊扰到人，便把语气放柔了些，再次询问：“辛姑娘怎么了？”
“我眼睛疼……”辛陆一边拿袖子擦去眼泪，一边回答，声音有些抖。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瞎了，一时激动便忍不住哭起来，回过神以后，才想起自己身处雪山中，应该是眼睛被白雪折射的光刺激太久，患上雪盲症，短暂的失明了。
不是瞎了就好，雪盲症能够自愈，最迟一两天眼睛就恢复了。
意识到这点后，辛陆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眼泪也止住了。
听她说眼睛疼，施磐音皱眉，凑近身子想要观察，却发现对方呆呆的站在原地，对他的接近毫无反应。他脑海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抬起手在辛陆眼前挥了挥，试图验证。
果然，对方的视线并没有随手转动，像是看不见他的手一样。
辛陆看不见，却感觉有风从面上拂过，知道是施磐音在试探什么，便小声解释起来：“施道友不用担心，我只是患上雪盲症短暂的失明了，过段时间就能好起来。”
发现辛陆失明后施磐音立刻担忧起来，翻着储物戒找有没有可以帮对方治疗眼睛的东西，他出门时虽然带了些丹药，却不能治疗眼盲，都是应付外伤、用以解毒回血的，帮不上忙。
正打算走出大山后，领着人在涿光府找几个医修看看，就听见辛陆说能够自愈，他顿时松了口气。
“雪盲症？”施磐音嚼着这个陌生的词，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说法，但是光从字面上看也能明白它的意思。
雪山上危机四伏，又何止是恶劣天气所造成的，还有许多人们难以发现的，隐藏在大自然中的危险。
二人考虑到那些广为人知的危险，比如雪崩、暴风雪等，却忘记在雪山中毫无保护措施的行走，极有可能因为直视雪地太久导致眼睛失明，患上雪盲。
也不怪他们没想起来。
施磐音作为剑修，对目力要求较高，幼时曾专门针对眼睛做过训练，便是直视太阳也能坚持两日，更别说在雪地里长时间面对白雪了。因此，他患上雪盲的可能性极低，也就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至于辛陆，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去过雪山，考虑不到这个细节，便没有提前防备，此刻患上雪盲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倒霉了她，平白遭此灾祸。
好在能够自愈，二人虚惊一场。
眼睛能恢复自然是好的，就怕恢复不了，一直失明下去，影响辛陆参与弟子招生。仙山虽广招门徒，却只招收身体健全之人，视障与听障人士不在其中。
去不了雾绕山，只有另投其他，然而各个宗门招生弟子的要求尽不相同，也并非想去就去。
更别说，在一众大宗门中，仙山的要求最低，若是连雾绕山都不收，其他大宗也不会同意。
大宗门去不了，就只能去小宗门，但……想来辛陆也不会同意，毕竟她一开始就是奔着雾绕山去的。
这倒也给施磐音提了个醒，见辛陆神色轻松，并不了解背后的影响，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他将此事郑重地告诉辛陆，劝对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避免落下残疾。
辛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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