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胡统寺
没有了尾巴和法力的九尾狐带着两个女儿红儿和蓝儿,打算去洛阳寻找仇家。
九尾狐深知此举凶多吉少,但为了报仇,为了为自己的丈夫和死去的亲人讨回公道,这即便是刀山火海不也得闯吗!
九尾狐来到河边,看看周围没人,念动口诀,立刻把自己和两个女儿幻化成了人形。
三人在水边照了照,果然美丽异常。
不行,九尾狐感觉三人相貌过于美丽,只会给自己招来祸端,于是,九尾狐在河里抓了一把泥沙,给大家分别涂在脸上,自己看了半天,没觉着是三个美人儿,这才上路行走。
她们娘三个,日行夜宿,边走边打听,有一餐没一顿的从遥远的塞北来到中州,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终于过了黄河,来到京城洛阳。
她们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来找皇帝老儿和诸位王公贵族报仇雪恨,夺回尾巴,可谓是不自量力。
三个来到洛阳大市,洛阳好不热闹!市面上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是人,三个人看得呆了,她们在大山里根本不知道人间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三只狐狸不觉来到一个寺庙前,好一个寺庙,正门一个牌匾,上书三个大大的金字,胡统寺,从大门看过去,几十级台阶,中间一个大殿,两边两个侧殿,有尼姑出出进进,看这阵势,估计可能是皇家的寺庙。
再看看寺庙的周围,好家伙,有很多信徒,正挤在面前烧香。有人点香,有人朝拜。人群中偶有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财主,大多是破衣烂衫的穷人。
九尾狐走上前去,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蜷曲在寺庙外墙的一角,于是俯身施礼,问道,敢问老先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今天的香火好旺啊!
老者用眼角瞟了一下来人,应承说,听说打西域那边来了一个得道的高尼,今日前来舍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过来,想给儿子要碗粥喝。
九尾狐诧异地说,这年景不好吗?你们为什么连碗粥喝都做不到,你看那边,那个些个锦衣华服的官人不是很有钱吗?他们穿戴这么整齐,走路趾高气昂,就连上香都是大把大把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他们有钱人哪!
九尾狐说,敢问老先生做什么营生?
老者说,小老儿姓孙,人称孙棺材,不瞒你说,我家是开棺材铺的。
九尾狐感到不解,问道,既然是棺材铺的,我就不懂了,这么多人冻死、饿死,难道他们不用棺材吗?
老者说,富人是饿不死的,死的都是穷人,既然是穷人,他们如果能买起棺材,怎么会冻死饿死呢?
本来我家日子过得还可以,我家世代木匠,我自幼从祖上学到了做棺材的手艺,再加上我儿子孙岩有时候去给人家唱挽歌,有时候遇到一个富贵人家,也能挣些银子。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他同好友徐纥在刘白堕家吃酒,不觉醉的厉害,出门遇见官兵办差,认为不吉利,被打了一顿,伤的厉害,家里的一点积蓄都用来买枪棒药了,此外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儿睡在床上好几个月了,现在刚刚酒醒,身上的伤也好些,见家里揭不开锅了,他自己挣扎着要去给人家唱挽歌,我怕他出去,就把他锁在家里,听说这里舍粥,就来这里讨几碗粥吃,家里的一顿饭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听到这里,九尾狐指着几个衣着光鲜的人诧异地问,那为什么他们这么有钱?
孙老汉说,这都是因为他们上辈子修的好,他们在前世积德行善多,造孽少,所以今世就自然富贵了。我们的前生一定是造孽太多,积德太少,所以就理所当然要受穷了。我经常告诉子孙们,要多做善事,少造业,要好好修来世,见好事就做,见穷人就给人家吃的,不可以杀生,要多多放生,这样至少我们的来世会享受富贵荣华,甚至可以上天堂。到那时,我们再不用受穷,不用受冻挨饿,每天都有馒头吃,有棉衣穿,有好房子住,出行还有车马,家里有很多的牛羊,房前屋后有很多的果树。
听到这里,蓝儿心里一酸,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蓝儿擦了擦眼泪,走到一个卖馒头的摊贩前,使了一个障眼法,偷了一个馒头,塞到了老人的衣袖里,三人离开了。
九尾狐责怪蓝儿说,你干的好事,你把他人的馒头偷走送给老人,不知道你这是造业还是行善。
蓝儿说当然是行善了,不是有个词叫杀富济贫吗,这个人有馒头卖就是富了,那个没有馒头吃就是穷了。
九尾狐说,读书的时候你不用功,现在出现短板了吧!
姐姐红儿说,听老人说了,我似乎明白了,这种当权的统治者,耗费人力物力,到处修的都是寺庙,原来是为了让人服服帖帖被他们盘剥,而且没有埋怨,怨只怨自己命不好,看看,这些个僧尼,多能忽悠啊!
听到这里,蓝儿接过话说,爹不是教过我们,有句诗叫什么来着?什么豪门,骨头?
九尾狐说,你是不是要说,豪门酒肉吃不完,路有冻死鬼肯骨头啊?
姐姐红儿说,娘,好像不是。
九尾狐说,反正都差不多,是不是蓝儿?
蓝儿斩钉截铁地说,不是,就不是,娘错,错。
九尾狐笑了,说,我年轻的时候,记忆力比你姐姐都好。
蓝儿说,吹吧,反正吹牛不用交税,而且你年轻时候的事,那是几千年前,没有人知道。
三人正聊着,突然见寺庙里走来三个尼姑,一个年长的,约莫二十几岁,面容微胖,双目炯炯,举止端庄,两个年幼的,一个大约十五六岁,面皮洁净,身影苗条,口角含笑。另一个也就十三四岁,跑跑跳跳,娇俏调皮。
三人仔细看过去,这三人确实与众不同,虽然身穿的是尼姑服,却能看出这三位一定出自官宦之家,看那仪容和姿态,都是经过培训的。九尾狐娘三个并没有看错,这三个原来出武始侯胡国珍的侯爷府,胡太真和她的两个侄女胡仙真和胡琼真。
武始侯徒胡先珍有一个妹妹,叫胡太真,虽然生的貌美如花,可是自幼喜欢舞刀弄棒,不喜欢女工,不喜欢也就罢了,偏偏两女儿也跟着学,大女儿仙真最爱骑马射箭,摔跤比武,出风头,惹是非。
小女儿琼真喜欢吹拉弹唱,经常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甚至还有喝酒划拳、偷鸡摸狗的毛病,这太真二十出头了,也没见有人上门提亲。
太真是侯爷的同父同母的妹妹,老侯爷去世时专门交代,你娘死的早,你妹妹从小由奶妈养大,经常胡作非为,你要好好管她,实在不行,就把她送进寺庙修行一阵子,再出嫁,否则嫁了人也可能被人家退回来。
侯爷夫妇非常担心,因为进来朝里事多,也没来得及管她们,有时夫人一提起此事,老爷气就不打一处来,常常几日茶饭不思。
参军郑俨感到奇怪,老爷国家大事都管得了,怎么就管不了三个女子呢?
一日,参军郑俨告诉侯爷,说,太真出家为尼了。
胡侯爷慌忙问道,两位小姐呢?
郑俨说,也跟着去了,师太还给取了法名。
胡国珍说,罢了,罢了,由她们去吧,到寺庙修行也好过胡来!
郑俨,你把她们的家奴也送过去吧,到寺庙也有个伺候。
郑俨说,三个仆人太哥、仙哥和琼哥早已被她们带走了。
胡国珍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郑俨,这件事,你去跟进,可不能让她们在寺庙里胡来,寺庙是皇家寺庙,出了差错我这个司徒的位置不仅不保,弄不好还会祸及全族,切记,切记!
却说在胡统寺门前广场上,九尾狐和女儿红儿、蓝儿,帮助尼姑施粥,忽然七八个少年骑马而过,九尾狐上前去打听,路人说,这个是皇家卫队,前面那个将军是崔延伯,后面的少年是个王爷,清河王拓跋怿,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太子即位后,最信佛教,经常亲自带着弟弟拓跋怿来胡统寺,胡统寺那个太真师太,最会讲经,经常把天子讲得痛哭流涕,天子经常邀请她到皇宫给那些皇后、嫔妃们讲经。
九尾狐若有所思,正在这时,有一对送葬的在大街上经过,红儿和蓝儿挤进人群中看热闹,原来是有人死了,一队小哥唱挽歌,歌声幽怨悲伤,然充满美感,尤其前面的那个挽歌手,十分俊美,蓝儿不觉犯了花痴。
晚上,娘三个住在旁边的一个破庙里,经过讨论,它们决定,或许可以从寺庙下手,从太真和她的两个侄女下手,这样容易接近皇帝,混进宫廷。
这一天,寺庙举行尼姑大会,天子拓跋恪崇尚佛教,打算微服私访,看看大家对佛教都有什么看法,于是带着随从自己的小舅子万忸于忠藏在人群里。
天子来到讲经台,讲经开始了,各路尼姑聚集此处,恭恭敬敬地专听师太讲经。尼姑头是胡司徒妹妹胡太真,只见她带着两个小徒,一个是胡仙真,一个是胡琼真。
胡师太拉开架势,开始讲经,先说了一些修行的好处,她说,佛是什么?佛就是心,佛教是修心之法,学佛福慧双修,就是福报和智慧,解脱轮回,圆满觉悟。
学佛可以认识人生,净化人生,庄严人生。
人类生存的需要,除了物质食粮以外,还要有精神食粮;在许多精神食粮之中,佛法是最好的精神食粮。
人类内心的烦恼污染,实在是时时刻刻都在严重地影响人类心灵的安宁,可是没有研究佛法的人,却很少知道的。
佛经上说,佛说种种法,为治种种心,心就是指我们心中的恼烦。
充满着恼烦的人生,是染污的、缺陷的、痛苦的、不理想的,所以必需要改造。
天子听得入迷。
这时,太师身边的女子开始讲经,天子看过去,这女子也就十五六岁。
只听她说道,佛祖释迦摩尼,本是释迦皇族的一个王子,他在青年时期,感到人世变幻无常,他深思解决人生苦难之道,二十九岁得道成佛,并向广大信徒传播他证悟到的真理。
那女子的声音,充满磁性,当她说道普度众生时,能听得出,她心中充满柔情。
天子躲在人群里,自己看过去,这女子似曾相识,同自己的皇后和皇妃比,皇后万忸于蕙,没她端庄,贵妃高车英,眼睛里缺少怜悯,皇妃司马显姿,脸上没有她那种光泽。
此外,这位女子,面目不同寻常,言辞犀利,思维敏捷,动作娇柔,举止得体。
听这个女子讲经,天子开始想入非非,天子痴迷于她的声音和美貌,呆呆地站在人群中。这情景,被九尾狐看在眼里。
九尾狐带着两个女儿也在人群里,见一个非凡的男子,用特别的眼神观察女子,就偷偷跟过去观察。
天子带着随从万忸于忠,来到一个角落,万忸于忠说,姐夫,过分了,有小舅子在呢,你看那女子的眼神,让我姐姐万忸于蕙皇后情何以堪呢?
天子说,说什么呢,皇帝不都这样吗!自古以来,那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的,不是你姐夫贪恋美色,实在是传宗接代,壮大皇族的需要啊!再说了,我们费这么大劲取采狐尾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国家需要,百姓需要!万忸于忠,我且问你,这个讲经的女孩子是谁家的女儿?朕觉着她非常有见解。
万忸于忠说,回天子姐夫,为了天子的安全,臣对所有天子可能接触到的人物都做了功课,这位讲经的女子,是前朝司徒胡国珍的女儿。
哦,天子说,原来是胡司徒的女儿,朕过去曾见过她,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朕只是觉着她眼睛很有神采,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而且还能说会道的。
万忸于忠接着说道,胡统寺的尼姑头就是胡司徒的妹妹,叫胡太真,她的两个助手是胡司徒的女儿,她的侄女,一个叫做胡仙真,一个叫做胡琼真,一对双胞胎。
天子说,那这个讲经的女子是胡仙真还是胡琼真?万忸于忠说,这个是胡仙真。哦,天子沉思不语,心说,胡太真,胡仙真,胡琼真,好一个姓胡的三真,真实不寻常呢!
九尾狐现在知道了,这个少年就是当今的皇上拓跋恪,就是这个狗皇帝,杀了自己的亲人,割了自己的尾巴。好恼啊,老娘恨不得喝他的血,啖他的肉!
想到这里,九尾狐灵机一动,拉着红儿和蓝儿说,有了,刚才那个就是狗皇帝,从他的眼神看,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主,他似乎非常喜欢那个讲经的女子,好吧,红儿、蓝儿,听娘说,我们就从这三个尼姑开始实施我们的复仇计划。
次日,胡统寺的尼姑在太真师太的安排下,继续施粥,三人来到胡统寺,只见太真正带着仙真、琼真,还有三个家奴太哥、仙哥、琼哥,在寺前的草场上习武,那老尼教仙真骑马,琼真跳舞,两个少女如花似玉,三人躲在灌木丛中观看,寻找机会。
话说太真带着仙真、琼真三人上马,准备练习马上射箭,此时,见时机已到,九尾狐用三个石子分别弹入马的眼睛,三匹马同时受惊,跳下悬崖。
九尾狐带着两个女儿,从灌木丛中窜出来,跟着跳了下去。
九尾狐带着女儿见三人摔晕了,匆忙念动真言,分别上了她们的身,转眼间,胡太真、胡仙真、胡琼真就被三只狐狸上了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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