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万花楼
一日，住在通商里的大商人刘宝的侍妾翠屏死了，孙岩约定徐纥去唱挽歌。
这刘家是个大户，富可敌国，家里也不知有多少仆人、侍妾，只觉着每年都有几个侍妾死掉。
孙岩只是感觉蹊跷，只因自己的草根身份，也不敢去打听。平素里刘宝府上死了人，都是让孙岩去唱挽歌，刘家虽然富有，可是给挽歌小哥的赏钱并不多，孙岩平素贪酒，并没有多少剩余拿回家。
这日葬礼结束之后，徐纥拉着孙岩来到鹤觞里喝酒，酒过三巡，孙岩不觉对徐纥吹起牛来，说自己娶了个妻子，十分美貌，不可方物，人间难觅。
徐纥说，听起来怪馋人的，不知道嫂嫂的身体是个啥滋味，能说来听听吗？
听徐纥这么一说，孙岩不觉叹了一口气。
徐纥说，好好的叹气如何？
孙岩说，实不瞒哥哥，虽然在我家住了月余，却并不从圆房，由于对弟弟约法三章，所以就连她的身子孙岩我并不曾看见过。
徐纥说，何故？
孙岩说，不敢造次，她总是和衣而睡。
徐纥坏坏地说，哥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达到目的。
孙岩说，什么办法？
徐纥把师傅刘白堕的鹤觞酒偷来一小壶，告诉孙岩，如此这般这般，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地给孙岩斟酒，徐纥把师傅刘白堕的鹤觞酒给孙岩倒了一杯，孙岩喝完，不觉醉了。
孙岩摇摇晃晃地回了家。
孙岩推门进了院子，来到卧房目前，见琼花妹妹卧房里没有电灯，耳朵贴着门缝听听，里面有均匀的呼吸声，用手推推，里面上了门栓。
没奈何，孙岩不敢造次，踉跄着回到自己房中，和衣睡下。睡梦中，孙岩突然感觉自己口袋里有个硬硬的东西，用手一摸，触碰到了徐纥给的酒壶，于是想起徐纥的话。
孙岩知道琼花妹妹最爱吃包子，于是悄悄把鹤觞酒灌进包子里，打算把包子给琼花吃。
孙岩乘着酒兴，前来琼花门前敲门。
琼花开门，见孙岩醉了，于是把孙岩拖到床上躺下。
琼花给孙岩宽衣解带，见孙岩年轻的身体，不觉想入非非。
见孙岩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不觉嘴馋了，拿起包子啃了一口，感觉酒味浓烈，立刻吐了出来。
哪知那酒十分厉害，琼花顿时倒在地上。
其实孙岩并不是十分醉，当徐纥给喝酒时，他偷偷把酒泼在了地上。
琼花误吃了孙岩的鹤觞酒包子，大醉。
孙岩笨手笨脚地把琼花抱到床上，琼花很快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孙岩迫不及待地扯琼花的衣服，谁知琼花早有防备，衣服用带子捆得死死的。
孙岩对着琼花的身体温存了一会，又去取剪刀，他想把琼花的衣服剪开，让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愁到手的鸭子飞了。
这时，琼花她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当了新娘，新郎就是这个挽歌帅哥孙岩。
孙岩见琼花怎么都摇不醒，借着酒劲，拿起剪刀剪开了琼花的衣裳，拉开琼花的衣服，窥视琼花的身体。
这一看不打紧，孙岩的魂魄都没了，只见自己的媳妇一身毛发，一条大尾，孙岩哎呦一声，往后便倒。
听到叫声，琼花醒来，见自己的衣服已被剪开，浑身毛发和一条金毛大尾露在外面，琼花吓坏了，又羞又恼，慌忙逃遁，临走，折回来割了孙岩头发，扔在院子里，翻过墙头，朝林子里窜去。
当时将近天明，有些勤快的人都已起来了，路上有眼尖的，见朦胧的晨雾中，奔跑着一只狐狸，正在发愣，谁知那狐狸猛地回头，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路人回头就跑，哪里还来得及！琼花怒气冲天，挥舞剪刀，不论男女，见人便剪，天明时，凡是看到她的人，都被割了头发。孙老汉见自己的儿媳原来是一只狐，自觉不吉利，于是让孙岩请了个尼姑前来做法事。
谁知这前来做法事的尼姑不是别人，正是胡统寺的老尼道真师太，这道真师太平日里与太真师太要好，就把这事同太真师太和仙真说了，太真师太一听，心说，琼真惹祸了！
这件事很快在洛阳民间传开了，很快闹到宫廷，宣武帝想，难道这狐狸是为狐尾的事来？于是吩咐多加小心，自己出行时带刀护卫万忸于忠总是跟随左右。
话说侯爷胡国珍夫人皇甫氏，自从女儿仙真和琼真跟着小姑子太真去了胡统寺为尼，想着寺庙里的清苦，经常落泪。
一日，皇甫夫人正在同丫鬟聊天，丫鬟没头没脑地突然提起仙真、琼真，这令夫人想起两人在寺庙的事来，吃不下饭，就让胡国珍安排参军郑俨去寺庙探望，顺便给她俩带些吃的。
这日，参军郑俨带着糕点小食给三个送去，却不见琼真。
问太真，太真想让郑参军帮助寻找，于是说，琼真走了，不知去向。
郑俨知道琼真小姐自幼好玩，不敢怠慢，回到司徒府，立刻把这件事告诉胡国珍。
胡国珍正在院子里逗弄鹦鹉，听郑严这么一说，急坏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竟然跑到洛阳大市去玩耍，实在是太荒唐了，如果遇上歹人，那可如何是好？
他不敢把此时告诉夫人，于是偷偷命郑俨去找，暂不让夫人知道。
郑俨听老爷吩咐，赶紧带着十几个军汉，装扮成商人模样，四处打听琼真小姐下落。
郑严带人来到洛阳大市，见棺材铺子孙老汉门前围着一些闲汉，感到蹊跷，走进前去打听，有好事者就一五一十地把狐狸化作人形，卖身葬母的事说给他听。
郑严半信半疑，就进了院子，找孙老汉求证，说自己是侯爷府的人。
孙老汉说却有此事，并把那狐狸掉下的一个玉兰花样的玉头饰拿给郑严看。
郑严听后，感觉不可思议，再仔细看这个玉头饰，认出是侯爷家的物品。
回忆起来，他从见过琼真小姐佩戴过这个头饰。
郑俨回去，禀报老爷，说并没找见小姐，只是发现了一点线索，说着就把棺材铺孙老汉家的事说给侯爷听，并把从孙老汉那里要到的头饰拿给侯爷看。
胡国珍见女儿头饰，越发感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次日皇帝早朝，侯爷随着百官来到朝堂，只听得大家议论纷纷，说棺材铺老孙遇见了狐狸。
胡国珍想，难道这件事与天子猎狐割尾有关？
胡国珍跟随众人分两列站齐，只听天子拓跋恪说，朕近日听得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说是洛阳大市上送终里棺材铺的老板孙老汉，遇到了幻化为人形的狐狸，众位爱卿，你们认为这是个什么兆头？
只见高肇出班，手持象笏，朗声说道：臣以为，狐狸幻化为人形，自古都有传说，这次事件有很多市民亲眼所见，朝廷应该高度重视。臣以为，应该立刻派大军，调查狐狸的动向，对其赶尽杀绝，以防后患。
天子若有所思，接着说，传赵胡上殿。
不多时，赵胡前来，跪在一边。
天子说，赵博士对此事如何看？
赵胡说，启禀陛下，赵胡以为，狐狸幻化为人形，自古有之。此次事件虽为事实，但狐狸只是逃遁，并没有祸及百姓，没做什么妖孽之事，所以，草民以为，人妖不同道，最好不要招惹它，让它去吧，但要注意它的动向，如果它有祸害人的行为，再拿它不迟。
天子说，好，任由它去，大家注意这狐狸的动向，一旦有不法行为，格杀无论。
却说琼真离开孙岩家后，趁着夜色，仓皇而逃，不觉来到郊外，看看天色仍没大亮，野外冷风刺骨，饥渴难忍，只好在河边喝了几口水，然后找了一个破庙休息了一阵子。
睡醒起来，不知道该向哪去。
想自己被孙岩给灌了酒，丑态百出，甚是光火。
失态事小，然而差点没了小命。
人这个东西啊，太可怕，好端端一个帅哥，居然有这么几多坏心眼！
现在我该怎么办呢？眼看天亮了，到大市上转转，看看有什么机会。
琼真冷静一会子，念动真言，幻化为一个美丽妇人，走到水边照了照，恩，美貌如初。
想着腹中饥渴，于是决定到早市上混包子吃去。
琼真在早市上到处走，街上的人不是很多，生意很萧条，有几个卖小吃的。
琼真在人多时，混进去，胡乱偷几个包子吃了。
边吃边走，不觉来到一个热闹去处，老远就听到一阵笙歌声，她感到好奇，走过去一看，在花团锦簇中有一个门面，二楼门脸上，写着三个隶书大字，万花楼。
见此楼，琼真顿时来了精神，这就是传说中公子哥取乐的所在。
听说这里有很多绝色的美人，而且这里的美人擅长歌舞吟唱，我倒要去瞧瞧，同她们比试比试。
琼真心中十分喜欢，在门前敲了几声，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老者探出身子，见是一个姑娘。
老者问道，姑娘一大早就来叫门，莫不是有什么急切的事吗？
琼真说，老人莫要啰嗦，麻烦通报一下老板娘，说有个姑娘要见她。
老者听言，便把琼真带到了正厅。
万花楼老鸨徐娇，见看门老赵一大早就禀报说，一位绝世的美人儿送上门来，徐老鸨感觉蹊跷，让老赵带来看看。
当琼真往正厅一跪的当儿，徐老鸨两眼都直了，拉着琼真的手说，姑娘快快请起，让我看个仔细。
果然好相貌，但见：
娥眉淡扫，粉腮赧红。
鼻尖微翘，口角含笑。
前走走，如飞云浮起，后退退，似流水漾桥。
看身段，恰如春桃经雨洗，又好似荷瓣沐朝露。
分明不是俗家女，月中嫦娥下九霄。
徐老鸨上下打量一阵子，方才问道，姑娘唤做什么名儿？打哪儿来？
琼真信口胡诌道，小女子姓田，名僧超，洛阳西南邙山镇人士，父亲在镇上唱曲，母亲在家务农。
只因一场瘟疫，全家人染病而死，只剩小女子一人偷生。
你父亲既是镇上唱曲，你是否习得几个小曲小戏？
回大娘，就是因为小女子会唱几个曲子，再加上奴家模样长得好，镇上的人每日都有不良男人前来骚扰，上至八十老男，下到十几岁的后生。
奴家寻思没有了活路，故来万花楼逃个活命。
说完，掩面哭泣。
徐老鸨笑着说，姑娘莫要再哭，你的好日子来了，老娘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家哭泣，也更见不得女孩子家无辜被男人欺负，我万花楼有十七个美人，都是我的闺女，如今你来了刚好，娘我就有了十八个闺女。
说着，对外面叫道，大红，二绿，三黄，四紫，快快进来，娘给你们又收了个妹妹，叫田僧超。
话音未落，进来四个女子。琼真单看那几个女子的服装，便知道几个的排位了。见几个闺女进来，老板娘吩咐道，大红，教你妹妹跳舞，二绿，教你妹妹吹胡笳，三黄，教你妹妹唱酸曲儿，四紫，教你妹妹弹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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