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诱惑

这日，太真师太真的带着她的小侄女胡仙真来到大内庄严寺讲经，宫里的嫔妃、宫女，凡是对佛教感兴趣的，听说胡师太的侄女来了，都争着去听经。

讲经开始了，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女子，明眸皓齿，着一身齐整的尼姑服，干净利落，见她微微一笑，开始一字一句的讲道：

西方有位尸毗王，平生笃信佛教，他发誓说，为救护众生，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

帝释天得知此事，想试试他的诚心，于是就命令毗首羯摩天变成一只鸽子，帝释天自己变成一只饿鹰，追逐鸽子直至尸毗王前。

鸽子躲进尸毗王的腋下，浑身发抖，战栗不已。

饿鹰扑扑翅膀站立在面前，对尸毗王说，把鸽子给我，那是我的食物。

尸毗王说，我曾发下宏誓，救护一切众生远离痛苦。

这只鸽子会被你吃掉，我不能给你。

饿鹰说，你爱护众生，我也是众生之一，我没有东西吃也要饿肚子，甚至会饿死的。

尸毗王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要吃什么，我来给你。

饿鹰说，我是肉食动物，必须吃肉才能生存。

尸毗王说，好，于是命令手下取来尖刀，从自己大腿上割下一大块血淋淋的肉，对饿鹰说，你来吃吧！饿鹰说，我要的是与这只鸽子等重量的肉。

王便让人拿来天平，一边放上鸽子，另一边放上自己的肉。

没想到鸽子极重，王只好又割股肉，两股割尽，皮肉还是比鸽子轻。

王于是再割自己小腿、两臂、前胸、后背，几乎割下全身的肉，天平上还是鸽子重。

王干脆挣起身来，想把自己全身放上天平，与鸽相等。

饿鹰不由地说，你何苦这么麻烦，把鸽子直接给我不就行了吗？

王忍住巨痛，苦笑着说，鸽子既然求我庇佑，我就不会让你吃它。我对躯体已经毫无吝惜，为求佛法而上天平，绝不后悔。

此时帝释天和毗首羯摩天大为感动，立刻现出原形，颔首嘉许，用自己的神力令王身恢复原身。

讲经堂一片静寂，过了一阵子，听到有人唏嘘连声，接着讲堂了传来一片哭声。贵嫔司马仙姿早已泣不成声了。

讲的太好了，讲的太好了。皇后万忸于蕙掏出罗帕，擦擦眼泪，赞叹连声，

小尼姑讲经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听过仙真讲经的贵嫔宫女，都说她讲的比她姑姑好，就连工于心计的高车英贵妃也直夸这个小尼姑能说会道，而且不仅如此，模样也一等俊俏，伶牙俐齿不同寻常。

时值初春，草长莺飞，宣武帝拓跋恪在弟弟清河王拓跋怿和小舅子万忸于忠的陪同下，在华林园御书房用功。

自从正月里得到狐尾，天子就再也没专心过读书习字，就连早朝也不准备，书桌上的奏章已堆积成山。

每当读书时，只要手触碰到腰间的狐尾，天子便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起来。

天子想，朕十四岁被立为皇太子，十六岁登基坐殿，如今已满十七岁，在位一年来，周边小国骚扰不断，朕御驾亲征，平定了叛乱，国祚昌盛。

朕要继承先帝遗志，开疆拓土，壮大北魏帝国，然而拓展疆土，光大祖宗基业，首先要做的是，开枝散叶，繁荣帝宫，如今朕身边比较亲近的有四位后妃，皇后万忸于蕙、表妹高车英、第一贵嫔司马显姿、还有贵华王普贤，一年来，朕得了狐尾，确实元气满满，精力十足，然朕虽用尽全力，几位夫人并无有孕迹象，如果说是因为朕大婚就去南征，那此次得狐尾已经三月有余，三月来，在狐尾的佑助下，朕是隔三差五地播种，但并不见一粒种子发芽。

近日听后宫的后妃说，胡统寺有个小尼姑，前来讲经，那可是绝色的美貌。天子知道，这位小尼姑一定是那天自己在胡统寺见过的小尼姑胡仙真。

此时，天子突然想到胡统寺走一趟，于是高叫道，来人。

万忸于忠闻讯赶来。

天子吩咐说，走，朕要微服私访，去胡统寺听胡师太讲经。

万忸于忠心说，恐怕是想见那个小尼姑胡仙真吧！

却说天子带着随从，万忸于忠、崔延伯、拓跋怿，主仆四人又是玩伴，换了便装，来到胡统寺。

来到寺前，从大门进来。虽是便装，然胡太真眼尖，早看出天子来了。

于是赶紧告诉仙真说，女儿，好事来了，准备好，这次就看你的了。

仙真答应着，在下人的帮助下，换上练武装，骑马挎箭，经后门朝后山草坪上奔去。

却说天子少年拓跋恪进了寺庙，太真师太当做施主相迎。

拓跋怿问道，怎么不见仙真姐姐讲经？

太真师太说，小徒仙真此时不在寺里，正在后山上练习射箭呢，几位施主小哥，还请客房敬茶！

万忸于忠说，不叨扰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说完，出寺们，分别跨上马，四人朝后山奔去。

却说今天一早，太真在禅房里掐算了一翻，说，今天天子进寺。

然后吩咐说，仙真做好准备，天子今日会微服私访。

仙真知道师太的本事，能掐会算，信了，于是刻意打扮一番，单等天子前来。

此时仙真来到后山，骑着马，兜了一圈，接着下马耍了一套拳脚，然后上马射箭。

仙真使了个本事，拈弓搭箭，百步穿杨，百发百中。

胡仙真本来就箭法过人，而如今又是狐狸上身，比之前的那个胡司徒的女儿，更加飘逸，矫健，其动作夸张的程度，是人间很难得见。

天子四人骑马来到后山，远远看到仙真婀娜而又健美的身姿，两只眼睛都直了，惊为天人，说，这就是朕昨晚梦中的情形，这女子是朕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目不转睛，直呼仙人。

想到这里，天子恨不得马上把仙真纳入后宫，与自己形影不离。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箭射来，直奔天子面门。

刺客，崔延伯话音未落，正要策马上前挡箭，只见天子一勒马缰绳，单腿挂蹬，侧身一闪，早把箭矢抓在手中，放眼前一看，原来并没有箭头，只是箭竿，天子知道，这是仙真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此时已是晌午十分，在日光下，仙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天子的尊容，天子虽是便服，然天子当时正值少年，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正是帝王之相，可惜，此人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仙真假装不认识他是谁，于是故意下马走过去，问天子讨箭。

天子说，我四个在山里玩耍，与你并无仇恨，你却无辜射我一箭，似有谋杀嫌疑，念你用的是箭竿，并无箭头，只当你是开玩笑，但箭却不能给你，你还有给我们四人陪个不是！

仙真哪里听说，故意同天子打了一架，使了个猛虎扑食的招儿，待天子一愣，突然来个欲擒故纵，声东击西。

天子没防备，仙真夺过箭竿，转身跨马而去。

哪里走！只听一声大喊，崔延伯策马紧追。

延伯回来！天子高叫道。

崔将军听天子高喊，立刻勒马而返，问天子何故？

天子说，此人不是刺客，她射朕的是个没箭头的竿子，这姑娘是给朕开个玩笑。

天子见延伯回了，便目送仙真骑马远去。

仙真边走边想，怪不得师太说这人有帝王之相，果然不同凡人。

仙真奔跑了几步，策马回头，盯着天子看一眼，顺便使了个狐狸天生的媚态，于是害羞的把箭竿随手扔了，骑马回到寺庙。天子愣了半天，眼瞅着仙真奔跑的方向，直到仙真和她的马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仙真来到胡统寺门前下马，把马儿交给看们的小厮，自己进了正门，朝讲经殿走去。仙真来到师太跟前，把刚才山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师太听了。

师太听了仙真的话，狡黠地笑了笑，说，我的乖女儿呀，你今天的表现特别好，咱们的机会来了，报仇的理想就要实现了。仙真啊，做好准备，使出娘教你的魅惑男人的绝招，咱们准备迎敌。

清河王拓跋怿见天子还在愣神，说道，陛下，那女子已经走远，我们现在是跟上去，还是回宫？

天子平静了一会，整好衣冠，挥了挥手说，走，跟上她，说着带头骑马朝胡统寺奔去。

四人跟到寺里，拴好马，来到讲经殿。

太真太师正在念经，掐指一算，天子追过来了。

于是告诉女儿仙真说，天子来了，记住娘的话，沉住气，不要造次，凡是要做得恰到好处，把老娘教你的狐媚功夫尽情使出来，要想方设法让天子爱上你，而且是舍你其谁的那一种，然后，天子召你进宫。只要机会在天子身边，这样咱们才能杀了他，捣毁他的朝廷，这样，咱们也才能完成复仇计划。

仙真说，我不太喜欢他那个傻小子的样子，看我的时候，呆呆的，我要设法赶他走。

太真师太呵斥道，万万不可，孩子，你听我的，先给他来个欲擒故纵，闪他一下，你再消失。

正说着，仙真见天子一行来到了太真师太跟前。

仙真躲在一隅，见皇帝的眼光到处寻觅，显然是在找知己，于是仙真突然轻手轻脚地出现在天子眼前，接着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一笑，即刻闪身消失了。

天子见了，以为是仙子，魂都没了，赶紧跟过去。

三个随从，见天子着魔似的到处乱走，也都跟了过去。

只见仙真穿过正殿，走到院子里，围着一棵大大的银杏树绕了一周，接着沿着假山旁的小路，到了山后。

天子在后面紧跟着，一直跟到山后，到了近前，发现仙真正蹲在鱼池边喂鱼。

天子打算到仙真跟前，于是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看，等到了仙真喂鱼的地方，发现仙真不见了踪影。见天色已晚，清河王拓跋怿说，陛下，我们是不是遇见鬼魅了，我怎么感觉这女子非同寻常啊！

万忸于忠和崔延伯也感觉蹊跷，一齐对天子说，陛下，天色不早，我们回吧！

清河王拓跋怿打趣说，是啊，陛下，这女子既然是胡司徒的女儿，又是胡师太的徒弟，难道跑了和尚，还能跑不了庙？我估计她是在这寺庙住的久，到处玩耍，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跟踪她！况且，陛下今天是微服私访，暴露了不好，否则，让那些王爷大臣知道了，又会说天子贪玩，不理朝政什么的闲话了，依臣愚见，今日先回，明日一早再来找她，估计她也不会插翅飞了。

天子叹口气说，有理，有理，我们回吧，在这里耽搁太久，暴露我们的身份就不好了，说完，天子带着随从回了大内。

晚上，天子在寿春宫的寓所里怎么也睡不着，刘腾在门外，琢磨着天子都想些什么？有什么需要？这样他才能做好精准的服务。

平素天子睡觉前总是读书或者写字，累了，到头边睡，今天到底如何？天子白天微服私访去了胡统寺，难道在那里有了艳遇不成？

刘腾在门外耐心观察着，过了许久，见天子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刘腾想，是身上的狐尾发挥威力了？于是让小太监把嫔妃的牌子端过来，除了皇后和其他十九个嫔妃，刘腾还专门送来今日进宫的十个小宫女的牌子。

刘腾推门进来，走到天子榻前，双膝跪地，高举金盘，禀报道，臣见陛下辗转反侧，许久不能成寐，臣带来后宫三十张牌子，其中十人都是新入宫的小宫女，小的只有九岁，要不要翻个牌子，让宫女前来侍寝？

天子说，刘爱卿，朕此时没什么兴趣，你出去吧！

是，刘腾说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刘腾再次进来，说，启禀陛下，皇后知道陛下睡眠不好，差人送来了一盅燕窝羹，现在要喝吗？

天子说，刘腾你听好了，如果朕不呼唤，就不要骚扰朕！

是，陛下，刘腾说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刘腾又进来了。刘腾跪地禀报说，启禀陛下，臣此次不能不禀报。

天子说，什么重要是啊，说。

刘腾说，贵妃高车英亲自给皇上送来了一盅佛跳墙，要不吃了？

天子说，你这个刘腾，朕的话都当耳旁风，如果你再进来，朕把你拉出去砍了，滚！

刘腾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口称死罪，退了出去。

折腾了大半夜，天子终于睡着了，还做了几个梦，天子梦见自己出了家，身边有个小尼姑给他讲经。

次日一早，刘腾伺候天子洗漱。

天子说，让万忸于忠、崔延伯、清河王过来，朕要去胡统寺。

刘腾说，诺，他们都在外面伺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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