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蒙汗药？”见绪第一次听到这玩意，“什么东西？”
语悦解释一遍蒙汗药的功能。
见绪不免惊讶，“你用在所有庄里人身上？”
“庄子？”语悦翻了个白眼，“大费周折，迷到一个庄的没有十斤八两够么？药铺也不可能卖这么多药给你。”说罢解释道，“那邓嬷嬷夜里守在我房里，药是用在她身上的。”
此前不知道邓嬷嬷她们打的什么鬼主意，真以为她们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夜里才要轮流到她房里守着，原来是怕她在庄子里不安分跑了。
听她说完，见绪总算懂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分岔路，分道之前，见绪低声嘱咐了句，“记得，下午将东西放到那棵树下。”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银两得先带出去安排好车辆和跑路的粮食，才无后顾之忧，是以他们约定，语悦先将银两分批放到今日见面的那棵树下，见绪会去取。
语悦应了好，两人随后便分道扬镳，二丫一路跟着，话没听懂一句，脸倒红了一路，看得出来，能近距离接触男神，她欣喜得快昏了头。
回到四合院后，见她们出去这么久，语悦才进房没一会，邓嬷嬷就寻了借口找二丫去问话了。
二丫将语悦遇上‘壮实’，两人聊了一上午的事告诉邓嬷嬷，其余的事一问三不知。
虽不知‘壮实’是哪位，但因着语悦问过‘壮实’这个名字，邓嬷嬷还记得，是以她觉得那两人不是偶遇这么简单。
但瞧着二丫提起‘壮实’那羞涩别扭的模样，她便多问了句，壮实究竟是何人？
这二丫当然知道，她羞涩地抿笑告诉邓嬷嬷，壮实是整个庄里少女的梦中少年，长得可好看了。
二丫从来没见过有女孩能跟‘壮实’聊这么久，跟了语悦一上午，依着她的心思，只以为那城里来的娘子也看上‘壮实’了。
邓嬷嬷可不会因为听到这个答案，就觉得语悦春心萌动，要知道那位在通京哪个出类拔萃的公子哥没见过，会看上这穷乡僻壤的一个毛头小子？她要真看得上，那还真是好事，邓嬷嬷也不用费什么气力，就能将语悦留在庄子，怕就怕，两人在谋划什么。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邓嬷嬷决定语悦以后出去，她都亲自跟着。
等到下午日头不大的时候，语悦又要出去一趟。
邓嬷嬷一听她要出去，紧张地跟上来，语悦莫名其妙。
邓嬷嬷便笑着解释道，“二丫她说，她跟着娘子无法与娘子沟通，就是娘子有何吩咐，她也听不懂，所以这贴身跟着娘子的活还是由奴婢来。”
语悦大致猜到邓嬷嬷是打得什么心思，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法子，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嬷嬷愿意来，我自是欢喜，嬷嬷不知，那二丫跟着，我就是想和她说话都说不了，嬷嬷来了，我可有说话的伴了。”
邓嬷嬷笑得谄媚应是。
于是当天下午语悦先逛了大半个庄子，直把邓嬷嬷累得半死不活，最后实在走不动了，邓嬷嬷才在后面喘着粗气忍不住出声，“娘子，娘子。”
走在前面的语悦停下来，转身回来，佯作毫不知情，看着邓嬷嬷问，“怎么了，嬷嬷？”
邓嬷嬷还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问，“娘子走了大半山头，可是在寻何人？”
语悦一脸迷茫，“不是啊，我只是在运动减肥。”
“运动减肥？”邓嬷嬷老眼瞪直，显然没预料到这答案。
“对呀，嬷嬷不觉得我现在太胖了么，再胖下去我都走不动了。”
邓嬷嬷实在太累了，对这答案的真假也懒得深究了，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问出眼下最关心的问题，“那娘子还要走多久？”
语悦轻松地指着对面山脚一处泥屋，“走到那，我就绕回来了。”
邓嬷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差点仰倒，敢情走了这么久才走一半的路呢？
邓嬷嬷终于放弃了，与语悦商量道，“娘子，你看，这个时辰天色也还早，乡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歹人，要不娘子自个去减肥，奴婢在此等你？”
这当然正合语悦之意了，不过也要为难地装装样子，不能让邓嬷嬷瞧出异样来。
语悦眉头轻蹙，佯作关切道，“嬷嬷可是累了，要不我先送嬷嬷回去。”
在这里等她，还能看见人影一二，回去可就什么都瞧不着了，邓嬷嬷才不要回去，忙推拒道，“不用，不用，奴婢没那么不中用，奴婢在这等娘子就好。”
语悦叹了叹气，“那嬷嬷在这等，我速去速回。”
邓嬷嬷应了声，随后走到附近一棵树下，寻了个大石头坐下。
邓嬷嬷没有跟着，语悦顺利到上午那树下放了东西。
接下来数日语悦都和这日一般，无论上午还是下午，都在庄上闲逛，邓嬷嬷再没有跟着，不过还是让二丫跟来了。
其实语悦此举在等见绪发出万事俱备的信号。
而这厢邓嬷嬷听二丫禀报娘子没有再遇过‘壮实’，疑虑则打消不少。
这几日倒是能见着郑嬷嬷了，但语悦瞧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带着幽怨，一开始语悦不明所以，直到第三日傍晚，她从外面回来。
“……你倒是回来享福来了，我却是来这受罪的！”
语悦还没进门，里面就传来郑嬷嬷气愤的声音。
接着就听到邓嬷嬷不以为意的冷笑，“受罪？郑婆子，你真是说得好笑，这里好吃好住，还无人叫你气受，是你自个找罪受，见我子侄对我孝顺，就想起你那不成气候的亲戚。”
郑嬷嬷似乎气得不轻，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谁嫉妒你了，你们这里的话我一句不懂，就是你们合着要吞了夫人的庄稼钱我也不……”
“诶诶诶……”邓嬷嬷冷言打断，“你可别胡说，我们姑侄对夫人忠心耿耿，恨不能为夫人多挣些庄稼钱，怎么可能去贪夫人的钱。”
但听郑嬷嬷呸了声道，“你敢说你侄儿那大院子，是靠他月例盖起来的，别自欺欺人了你，看我这趟回去不告诉夫人！”
邓嬷嬷发出幽幽冷笑，说道，“你真要走？”
她们二人在里面用官言吵着，二丫虽听不懂，但听二人语气也知道是吵架了，又见语悦站在外面听了不少，情急之下，用俚语大喊，“娘子回来了。”
里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语悦暗瞪了二丫一眼，二丫喊完很有自知之明地低下了头，没有看到她的眼神。
两位嬷嬷原是闹了不合，这倒好办许多，两人不齐心更利于她离开庄子，语悦整理了表情，面色如常入内，两位嬷嬷虽噤了声，但面上还能看见因吵架红赤的面色。
语悦憋着笑，一脸懵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方才在外面好像听见嬷嬷你们在吵架？”
邓嬷嬷忙讪笑道，“没有的事，娘子听错了，奴婢不过和郑嬷嬷商量，眼见快入夏，娘子身子长得快，去年的夏衣好像穿不上了，正琢磨着要给娘子置办新衣呢。”
说罢，她睨郑嬷嬷一眼，随后皮笑肉不笑道，“郑嬷嬷，你说是不？”
郑嬷嬷可装不来邓嬷嬷那虚伪的笑容，只不情不愿附和。
心知怎么回事，语悦懒得多说什么，反正待会邓嬷嬷肯定会找二丫问，自己听了多少，既如此，何必多费口舌。
随口关心两句郑嬷嬷的身子，听得郑嬷嬷说已无大碍，她便进了屋。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进屋不久，有个不在她跟前伺候的小丫头趁着无人留意，溜进了她屋里，紧张地给她手里塞了一小包东西，口中说着不标准的官言，“今晚子时，后山。”
发音含糊，幸好词不多，语悦勉强听懂了，后山就是这屋后面的山。
小丫头说完立马紧张地出去了。
语悦打开手心，看着手里小黄纸包裹的东西，即兴奋又有点害怕，但事已至此，眼见两位嬷嬷分歧越来越大，她再不走，可能会成了她们泄愤的对象，以后不给吃喝都有可能。
她看一眼方桌上那邓嬷嬷常用的杯盏，本来下人的东西是不能放在主人房里的，因为连着几日都是邓嬷嬷值夜，而邓嬷嬷习惯在睡前喝一小口水，她懒得跑来跑去，就干脆将杯盏放在语悦房里。
趁着晚膳还没上，语悦手发抖将黄纸包裹的药粉都洒进那只杯盏中，仔细擦掉周围散落的粉末痕迹。
她还没做过这种下药害人的事，虽心知这药不至于要人性命，但做完这一切，心跳还是抑制不住加快。
古人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等众人如常地吃完晚膳，梳洗完，便早早入睡。
邓嬷嬷睡前果然又用那杯盏喝了水，透过纱帐朦胧的视线，语悦等她喝完水后，紧绷了一天下午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些。
邓嬷嬷喝完水后，她等了半个时辰才起身，为确认邓嬷嬷确实已昏迷，还过去唤了几声。
见邓嬷嬷完全没动静，又悄悄收拾了几身衣服，蹑手蹑脚出了门，没有路灯照明工具，语悦靠着星月照在山坳昏暗的光线，来到院子后山。
入夜后的山村到处都听得到虫鸣犬吠，还偶有几声不知名的动物怪叫，直把语悦吓得瑟瑟发抖。
她似乎来早了，一个人站在山脚喂蚊子喂了大半时辰，才见到一个矮小的人影从一小径悠哉悠哉过来。
他竟然还明目张胆带了火把过来。
赤黄的光芒映照出他童稚精巧的五官，语悦此时没法欣赏他有多好看。
等见绪扬着火把走到她面前，她便小声骂道，“你是怕没人知道我们逃跑？”边说还边吹火把的火，想吹灭它。
见绪将火把拿到身后，不让她吹，还不以为意道，“不必如此小心。”他朝前努了努嘴，“瞧那田里是什么？”
语悦朝他嘴撅的方向看，只见那大片的良田中星星点点，似有几个火焰晃动，因隔得远，方才她没注意那是什么光，现在仔细一看，倒也像是火把？
见绪解释道，“乡民起来捉虫捉蟾蜍，小爷凑热闹举个火把不碍事。”
语悦知道田里有人，更紧张了，“那他们在田里，岂不是很容易发现我们？”
“我们又不走那路，怕什么？”
语悦讶异问，“不走出村的路，走哪？”
“走吧，跟着小爷走便是。”见绪懒得解释了，只走在前面引路。
他不像语悦紧张得一惊一乍，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见他如此淡定，语悦渐渐地也没那么紧张。
但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大半夜带她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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