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你……”
林柯知才开口说了个你,却见语悦忽然拍着胸口,不知在无声地碎碎念什么。
语悦正在思索这暴躁将军又抽什么风,忽然冷不丁听见他出声,被吓了一跳,当然得拍胸口冷静冷静。
“你这是作甚?”林柯知沉脸问。
语悦心还砰砰跳个不停,瞅见他阴寒的脸色,半点不敢耽搁,立马手发抖沾了水在案几写到,“无事,不过想起我弟弟,将军忽然出声吓到罢了。”
当然不能说实话。
林柯知冷哼一声,接着说刚刚他想说的事。
“你说过你叫林四,本将还未检查过你的籍牌和路引,都拿出来看看。”
燕山打听来的不过是道听途说之言,他方才一直想如何将此人身份查得更仔细些,却忽略了最基本的身份查验方法,籍牌和路引,这两件东西作为大越的身份证及出行许可,自是权威官方的身份查验方法。
不过,他也清楚明白,若真有人安排她进军营,籍牌路引也能作假。
林柯知从来不知,他离真相竟会如此之近,语悦的籍牌路引还真就是造假的,幸好她确实不是什么奸细细作,否则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对方查。
语悦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再从荷包里拿出一小木牌和一张纸毕恭毕敬递过去。
这两件东西可花了语悦不少银子,特别是路引,不是一次办理一劳永逸,因为她来燕山是漫无目的的,每到一个县衙,要离开之时都得重新办个路引,说明要去哪个地方。
手续繁琐,衙兵又贪,单单办这路引都花了语悦的全部积蓄,导致她后面来燕山的路上还乞讨过,幸而乞讨的时日不多,在无意中露了一手推拿正骨术后,她便想起重拾旧日谋生之法。
到后来,一路打着江湖郎中的招牌,走到哪治到哪,但都是小城小镇任谁也不会记住一个过客。
“厘县林四,身长七尺一寸”
林柯知才念完籍牌上前两句,便停住没有往下,只眼神古怪地往语悦身上瞅,好像才发现她比一般女子要高,讶异道,“你竟有七尺?”
语悦真是无语,幸好她说不了话,不然可能会忍不住要骂人,我七尺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
腹诽归腹诽,她现在更担心是这位将军是否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无故要查验她的身份户籍。
语悦上扬着唇角,掩饰她的心虚。
笑得傻不拉几,林柯知收回视线刚要往下继续看。
此时,一医士气喘兮兮跑进来,“林大夫……”喘一口气才看到林柯知,朝林柯知拱手作揖,颠颠巍巍道,“林将军……”
见他慌慌张张的,林柯知脸又沉了下来,问,“何事?”
“是是何太医”医士明显惧林柯知,说话断断续续的,“何太医让小的请林大夫去安置营一趟。”
安置营是为方便太医医士照看,专门安置伤兵的营帐。
语悦脖子还未好,这个时候何太医请她过去是为何,林柯知皱眉问医士,“何太医可有说明为何?”
士卒回答,“并无”
两人正一问一答,语悦走过来,扯了一下医士衣袖,指着外面示意带路。
这可是个逃避林柯知检查她身份的好机会。
医士立刻在前头带路引她往安置营去。
林柯知好奇发生什么,顾不上检查语悦户籍路引什么的,起身跟了上去。
等到了安置营附近,语悦看到不远处,十来个帐营好像被有意隔开,前面还设置了栅栏,栅栏前三步一个士兵守着,里外走动的无论医士还是士兵,脸上都用白巾蒙了口鼻。
语悦心里咯噔一下,这态势怎么像有疫病?
一个白巾蒙脸的人走了过来,语悦从略显衰老的眉眼判断此人是何太医。
何太医一过来,先给她递了块面巾,“小子把这个带上。”
语悦说不了话,因着脖子伤势未好,头也不能点,只无声地从他手里接过白巾带上。
“这是怎么了?”身后的林柯知问。
何太医才瞧见他,正要拱手施礼,林柯知及时扶住,又问一遍,“何太医,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边问话边看向栅栏入口,那边又有三三两两面带病色的士兵进去。
语悦顺着他的视线看,只见那几人,有人捂着肚子,有人扶着腰,有人站都站不稳。
何太医声音有些疲惫说道,“林将军,情况不甚乐观,我怀疑此况乃疫病。”
瘟疫?
语悦差点腿软,妈呀,又是一场要把自己命搭进去的险境。
“疫病?怎会突发疫病?”林柯知紧张问道。
“这只是初步诊断,具体病症待我与林大夫一同探讨了方能定断。”
一听何太医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语悦浑身发僵,仿若光身置于寒冬酷冷时节。
苍天,这可是瘟疫啊,搞不好会全军覆灭的传染病啊,她从头到尾都在否认自己不是神医,为何要让她经历这种事,别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在她心神不定之时,林柯知严肃警惕起来,低声嘱咐何太医在诊出病况前,不准传出任何风声,扰乱军心。
随即
“林大夫,林大夫”
林柯知连唤几声,语悦终于回神,这瘟疫可是关系着千万甚至更多人性命的传染病,若因她名不副实耽误病人隔离救治,那她就是给他们陪葬下十八地狱都无法赎罪。
她觉得必须说出她医术不高超的实情。
耳边传来林柯知幽森的语调,“林大夫可是又想临阵脱逃?”
经过半月的相处,林柯知已大致了解此人,贪生怕死,胆小怕事,真是白费了一身好医术。
刚刚她眼珠子一转,林柯知就猜她肯定又在想该如何推三阻四,不肯出手救治这些病人了。
听他忽然这么一问,语悦差点跌倒,心里苦闷道,这暴躁将军知心能不能不要只知一半啊?
何太医诧异地看向林柯知,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见他面色阴沉,而语悦缩着脖子一副恨不能变成鹌鹑样。
老人家也被林柯知唬过,自是能理解语悦这担惊受怕从何而来,为了不耽误时辰,他提议道,“事不宜迟,林大夫,我们先过去看看。”
语悦真感谢老人家及时化解她的危机,看来要说实话也不能当着暴躁将军的面说,不然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又是不能医治这些人,又要拔刀相向。
她跟着何太医往前走,何太医边走边说起安置营的情况。
“症状都是呕吐腹泻发热,三日前已有人出现症状,只是彼时人少,医士便按寻常腹泻开药,有几人当日用药后,次日症状便消,昨日仍有其他此状病患陆续前来,医士仍按前日的药方开药,可到傍晚之时,却有上百人出现了该症状,医士这才觉不妙,告诉老夫。”
说到这,何太医指着其中一个帐营,道,“林大夫也看到了,从昨晚到现在,不到一日时间,这安置营的病患便多了上百人,且数目还在增加,此疫来势汹汹,前日好了的病患许多今日又复发了,老夫从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疫病,是以只能请林大夫一起,看看可能得出具体病灶?”
语悦听着,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疫病怎么听着像现代的季节传染性病?
她下意识看了看天,想起现在应该是夏秋交替时节。
等真看了这安置营里帐内情况,语悦震惊之余只觉心塞。
这里每个营帐都安置了不下十五人,且大部分都没有床榻安卧,只能在地上打地铺,若这次的病真是疫病,这样缺乏医疗隔离和医治条件的环境无疑是病毒繁殖场!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医技,还是不要添乱的好,但是林柯知还跟着,她实在不能说。
林柯知表现得很是心急,“怎么这么少人手,不加派人过来?营中药材可够?食物水源可查了?如何确定是瘟疫,会不会是中毒迹象?”
他声量有些大了,一连几问,何太医身子晃了一晃,语悦眼疾手快扶住,反射性想出声提醒道句‘小心’,才张口就扯到喉间撕裂未好的软骨,疼得她赶紧捂住脖子。
林柯知忙从她手中接过何太医扶着,这会他才想起,这一老一少,都拖着病躯,偏营中还发生疫病。
他扶着何太医到医士配药的营帐去歇会,语悦也跟了去,她喉咙扯到伤口,火辣辣地疼,很需要外敷些清凉的药物缓解缓解。
药帐中夹杂了各种草药味,何太医坐在给病患上药的靠椅上,舒缓着不适,语悦进账后就自己在药柜找药,然后配药往脖子上涂。
瞧着这两人不顶事的样子,林柯知催不得也骂不得,心里急得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他烦躁地在这窄小的帐子来回走动。
不一会儿,一小卒来寻,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林柯知神色一变,什么都没交代立刻出去了。
语悦药上到一半,见林柯知离开,顾不上还有一半药没上,擦干净手,赶紧拿了药案上的纸笔写下她非神医的实情,并解释了她不过擅长正骨这方面的医技,而他人如何误传神医之名,还提到替胤王解毒真是歪打正着侥幸,她也不想害人,当时已经说了实话,但那位林将军把刀架她脖子上,并不相信非逼她想出法子,迫不得已她只能胡诌的经过。末了,还特别强调让他们不要把防治疫病的重任托付给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等她手抖着写好这‘陈实情书’,已过去两刻钟,都怪这古代的毛笔,真不好使。
她担心林柯知随时会回来,一写完立刻拿给何太医看。
何太医此时已缓过劲,见她递了张纸过来,还以为是她想到了医治疫病隔绝病源的法子。
岂知老人家越往下看,神情就越激动愠怒,最后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语悦: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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