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唐棠，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还能继续第三幕戏的拍摄吗？”
房导烟瘾重，已经又在手里夹了支烟，只是没点燃，略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少女。
第三幕戏是白月光角色的落幕戏，需要极强的爆发力和感染力，若是能够拍得好，这原本只是花瓶一样的角色，很有可能变成一个经典。
唐棠的表现实在太好，虽然拍摄的走位技巧还不怎么成熟，但是一颦一笑却极有灵气。
她太美了，而房导作为影视界的顶尖导演，最为清楚地明白，如何能将这份美塑造至极致，而这般极致的美毁灭起来，又会达到怎样扣人心弦的效果。
“房导，我没问题。”唐棠神色平静地点头，不着痕迹地侧眸看了一眼窗外，纤长卷翘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深意。
当然得要尽快完成拍摄，若是主角都走了，这场花大心思拍摄出来的戏份，效果岂不是减少了一半？
化妆师的动作很快，唐棠扮演的本就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加上五官和皮肤过于精致，只需简单妆点，完全无需浓妆艳抹，几乎本色出演。
【白月光出身当朝皇后的母族，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母亲又是书香门第精心培养的大家闺秀，当之无愧的名门望族。
但世事难料，外敌入侵，朝中却传来了大将军妄想自立门户的反叛消息，证据确凿，皇帝连发三道诏令，召回御敌的边关大将。
将军府中一片肃穆。
“娘亲，我不理解您的做法，这完全只是无谓的牺牲。”少女泪眼懵懂，湿漉漉的杏眸中含着水光，面上是努力维持的冷静。
挽着发髻的将军夫人轻笑一声，神色中是褪不去的苦涩和怅惘：“可软软，这并非是牺牲，而是至高无上的帝王，给我们留下的唯一一条路。若是你父亲真的回朝，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临时换将，换的还是众人信服的大将军，军心必然动荡不安，而一旦外敌入侵，边关失守，百姓必当生灵涂炭。
“穆家为将百年，忠君爱国四个字几乎是镌刻在骨髓里，穆家守护的，不仅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少女紧紧抿唇，微翘的眼尾一片湿漉漉的红色：“娘亲，我明白了，只是即使选择去死，也不能悄然无声地死在将军府中，否则岂不是畏罪而亡，只为不成为父亲反叛的拖累吗？”
将军夫人微愣，少女却忽的嫣然一笑，抬眸看向了辽阔的天空，仿佛直视了那皇位上所坐的帝王。
“我们得让用自己性命换来的东西，变得更加有价值。如帝王所愿，却又不能仅仅如帝王所愿。”】
【京城府衙门口，穆将军府中的所有女眷皆是一身素衣，恭敬地跪于台阶之下。
“愿皇恩浩荡，天理昭昭，我父（夫君）一片赤胆忠诚，绝无半点反叛之心！”
一片丹心图报国。
血溅三尺白绫。
将军府的众多女眷，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诉说着穆家对君与国的一片澄澈冰心。
当日万民请愿，帝王在寝室长声叹息，亲自忏悔自己被奸臣蒙蔽，下令将充沛的支援与粮草送至前线。
消息传到边关之时，正是大雪漫天，穆将军在营帐中咳血不止。
六月末，草长莺飞，穆将军大败敌军，却在返程中身染重疾，不幸离世，时年四十二岁。
究其根本，不过功高盖主，将军府镇守边关百年，在朝堂之上结下的无数姻亲，引得了帝王的忌惮。】
少女一袭素白衣裳，纤尘不染，原本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宛若发着光，眉目如画，雪肤乌发，似是误落凡尘的仙子，雾中花水中月般如梦似幻。
直至血染白绫。
那双原本灵动俏美的杏眸逐渐失去了神色，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少女眼前浮现的，是那个立于墙下的俊俏竹马，信誓旦旦说着一定会接住她的少年太子。
当日一别，未曾想竟是永别。
终究是，有缘无份。
形状姣好的杏眸像是质地上好的黑色宝石，晕着点点湿润的光，波光潋滟，宛若掀起了浅浅的涟漪，诉说着万千情谊，最终却归为风平浪静。
少女侧眸，缓缓合上了眼，沁出的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秀美白皙的面颊，滴答一声落入一片刺目的红中。
府衙角落，一朵伶仃的花瓣悄然飘落至血谭表面，被晕染上艳丽的鲜红。
“放大这个表情，捕捉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光，还有那一滴泪！cut！”房导激动的声音终于让场上众人回神。
旁观的赵轩无意间抹了一把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不光是他，还有片场的诸多工作人员，甚至是那些还未离开的配角演员们，同样都是红着眼泪流不止，甚至有的控制不住发出了抽泣的声音。
“唐棠，你没事吧，快起来，你演得真的太好了！”赵轩抹着泪赶快扶起了地上的少女，声音还带着低泣后的颤抖，“你真的太厉害了！”
“轩哥，你就是太夸张了。”唐棠搭着他的手起身，无奈地摇头。
“不，他说得对。唐棠，这一幕你的演绎是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尤其是最后一刹那，你的眼神好似会说话，千言万语，欲说还休。通过镜头捕捉到的时候，我的整个人都被你杀到了。”
房导同样并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与惊喜。
那种濒临破碎的美，偏偏又含着少女青涩懵懂的真情，愈发动人魂魄，震撼人心。
“谢谢房导。”唐棠恭敬地鞠躬，真诚道：“我会更加努力的。”
脑海里，系统也忍不住大哭出声：【呜呜，糖糖，那一瞬间我的代码好像都为你而动……】
【系统，乖。】唐棠轻声哄他，视线却悄然移向了窗外，卷翘的睫羽微动。
拍摄之时，她面对的正好是窗外的方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幕应当也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另一人的眼底。
那么，那番演绎，那个眼神，那滴没入鲜血中的泪珠，有没有起到预计中的效果呢？
戏中的白月光最后一刻想的是竹马少年太子，戏外的扮演者，代入感和真实感应当会更强？
……
“江哥？江哥？你怎么了？那边的行程赶得特别急，您不是说马上就过来吗？”助理着急忙慌快要上火，却见少年长身而立，怔怔地看着室内的方向。
他无奈地扶额，但对于这位大少爷，还是只能哄着：“江哥，我们现在准备上车，可以吗？不然接下来可能得要迟到了！”
他焦急地走近，忽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没看错吧，平时总是桀骜不驯的江哥，眼角……居然是湿的！
江哥哭了？江哥居然哭了！
“嗯。”江朝夏低低地应了一声，极快地转过了身，“成，上车。”
助理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境地，但仍是利落地坐上了副驾驶，他们接下来还要赶飞往邻城的飞机，可谓是争分夺秒，只是他的眼前仍然不停地出现刚刚看见的那幕，一脑子都是问号，却不能说出来，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借着后视镜，他偷偷地打量后座的少年。
少年一上车便取出了纸笔飞快地记录着什么，俊朗的眉微微拧起，笔下流畅的语句和音符开始成形，音乐的灵感恍若滔滔不绝。
直至一段结束，江朝夏仍是怔怔地垂眸看着白纸上的音符，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关于少女的一幕又一幕。
猛烈跳动的心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以往的节奏，噗通噗通好似快从胸腔中跳跃出来。
少女缓步从远处走来的场景，着镂金月光锦缎倾城一舞的场景，自墙上一跃而下落入他怀中的场景，还有最后那个……欲说还休的潋滟眸光……
浅淡却馥郁的甜香恍然间环绕在少年的身侧，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已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温香软玉入怀时的柔软。
是她，是她，还是她。
眼前、脑海中、最深处的心尖，哪里都是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影，亭亭玉立，巧笑倩兮。
锋锐的笔尖嘶啦一声划破了纸张，助理担忧的声音唤回了少年的心神。
“江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朝夏攥紧了指尖，声音沙哑得吓人，阖上了眸。
他只是，抑制不住地去回想一个人。
“我记得，几天后开拍的那部恋爱综艺，是不是还缺少一个女嘉宾？”半晌，江朝夏重新睁开了眼。
助理点头：“是的。”
“嗯，和房导还有暮秋说一声，我想……增加一个人。”少年修长的指搭在了纸页边缘，抿了抿干涩的唇。
语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明白。”
……
房导叼着根烟亲自指导剪辑少女拍摄的最后一段，时不时满意地点头。
他身旁，赵轩紧张地提起了心，鼓足了勇气询问出声：“房导，您看这白月光的试镜结果……我们家唐棠，能上《怦然心动》这部恋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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