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兄

确定了自主招生的岳远在第二天来到教室之后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除去舍友外其他人都对他露出了惊异的目光，他们大都不知道岳远的家境。

        刺耳的声音不断钻进耳朵里：“高中三年最后就上个专科啊？这也太丢人了吧？”“是啊，专科老鼠人，他爸妈养他那么久就这样啊？这也太浪费钱了吧？就这么回报父母？”

        岳远即使再不在乎听得这些话也难以忍受，就在他准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学校掀桌子的时候，旁边的舍友却先他一步站起来把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了。“干嘛？碍着你们眼了还是你们是仙人可以长生不死啊？等你们都死光了我兄弟给你们唱往生咒的时候直接把你们超度成猪狗，最后不还得看我兄弟脸色？装什么啊？你们很牛吗？清华还是北大啊？”

        岳远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胸比班上女生还大的兄弟，心想，“他奶奶的，还好这三年他这硕大的胸肌没有给我白揉，没白疼你啊我的好大儿！”

        班主任也走了进来。让同学们都安静之后直接开始了今日的授课，并没有提及岳远的决定，这让岳远颇为感谢这个曾经折磨了他三年的数学老师，这让他并不觉得自己提前上岸就和这个班级这个学校毫无瓜葛或者被当成一个异类。

        所以，这是岳远高中的最后一天。

        没有鲜花红毯，没有高考后的喜悦和令人雀跃的临近假期，注定会被很多人当成败犬一样灰溜溜的离开这个学校，走出这个无数次不想走进的校门。

        岳远和兄弟们抱了一下，朗声道：“兄弟们，我就先上岸了好吧，我在终点等你们。”

        在一片极其敷衍草率的鼓励和夹杂着几声笑骂中，岳远离开了这个学校。

        天是灰蒙蒙的，空气还残留着雨水的味道，地热不断地从地面传来烘着他的小腿，而岳远，站在夕阳的前面，他的后面是一个摆着摊的年轻道人。这在现在是很寻常的，因为道家弟子对于保卫人民安全这件事上出了极大的力气，所以社会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是令岳远感到疑惑的是：他从来没有在学校周边看到道士或者和尚。这似乎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这个道人，头戴鱼尾冠，一身灰色的打着几个补丁的道袍，还有那个明显是自己粘上去的胡子，他为啥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在这里摆摊子还睡着觉的啊？

        岳远虽然疑惑，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打工赚钱的心。但就在他准备踏上公交车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公交车居然突然翻转了起来，岳远赶紧缩回脚。

        原本仍然闪烁在天边的太阳突然泛着青绿色的光芒，头顶的枯树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新芽，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新出的叶子全都是银白色的且枝干渗出了令人作呕的脓液。

        岳远转过头去，那个睡着的道人已经坐了起来，微微翘着凳子，一晃一晃的，本来摆在桌面上的八卦阵被他拿起来转了一面，是岳远从来没有了解过的图案。

        “嘿嘿，小子，认得这是什么吗？”道人诡谲地笑着，一口不知是抽烟还是嚼槟榔所导致的烂牙突出嘴唇，令人作呕。

        岳远站在原地，没有作声。

        道人却主动欺身上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竹条挂住了那原是八卦的画，“这是招魂幡，用来给死者领路上黄泉的。小子，第一次死吧？”

        岳远说道：“你能死第二次？”同时把书包丢在地上，身子微微弯曲，这是他在乡下里的爷爷教他的，面对山间猛兽的时候不能逃避，人怎么可能在山林中跑得过老虎，你只能摆出战斗的姿态与老虎对峙，把老虎吓退。

        但是这个方法只能用于对人类并不了解的动物，而同为人的道人却只是眼神玩味的看着他，“人只能死一次，但是人又有三魂六魄，一魂带两魄，我可以让你一魂一魂的死。没见过灵魂的死法吧？其实就和蜡烛一样，烧掉就好了。”

        道人顿了顿，手中的招魂幡蓦然变得更加长，形式也更加复杂，甚至在其上添上了几条流苏。岳远不敢再看，因为他发现刚刚只是看了一眼竟然就要下意识地往道人方向走去。

        “你是要去橘子洲当守陵人？”道人问道，此时原本要落完的太阳竟再度爬起，从西山慢慢升上高空，绿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就像学校食堂的泔水桶倒在地上一样令人恶心。

        岳远一听，觉得有机会。“当啥守陵人啊，谁去干那玩意啊？多瘆人啊，我倒是觉得道长你这一手使天地变换的神通酷的很啊？我给你做小弟，你教教我呗？”

        道人嘿嘿一笑，“小子倒是油嘴滑舌，沾染了儒家气息也想修道，不要命了？”道人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又看了看岳远，“嗯，就是你，这所学校刚刚申请橘子洲的人。不管你是不是要去当守陵人，今日我都要你和我一起走一趟黄泉路！”道人厉声喝下，在岳远身边的树突然急速生长，根茎从地底下炸出，要将岳远捆住。

        岳远纵身一跃，堪堪跳出牢笼，但离道人更加近了，道人摇动招魂幡，一串铃声自幡上传来，周围的植物全都像成精了一样疯狂生长后要将岳远捆住。

        岳远避无可避，想起了莫言在一篇文章中写到他爷爷在推着小车面对大风的情景。

        不能退。

        岳远佝偻着背，大步冲向道人，道人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刚从学校释放出来的小子那么愣头青。

        道人将招魂幡横在胸前，将这一在殡葬业作为礼器的东西用成了防御的物件。但是他面对的是通过的体育考试比漂亮国陆战队的考核标准还要高的中国学生，一个直直的冲拳打在道人的小腹上。

        但是令人振奋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岳远只感觉打到一块铁板上，这道人的腹肌比宿舍里那个全身肌肉的健身猛男还要结实！

        “他奶奶的不是说好道士这种法师型职业防御都很脆嘛！”岳远怒。

        道人耸了耸肩，招魂幡随手一拨，打中岳远的太阳穴使岳远直接飞了出去瘫在地上。

        道人慢慢走过去，双手撑着膝盖，低下头对岳远说：“哎呀国家要求的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所以我也有健身的啦，我超勇的。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赵如初，你的师兄。”

        岳远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不轻不重地讲着这些鬼话，“去你丫的，师兄这么对师弟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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