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中有山鬼哭嚎

你听过穿梭于山林里风的声音吗？吹动树叶，撩拨树枝。老人说那是山神的声音，但又有的老人说那是山鬼的声音。

        山鬼和山神是否有什么别样的联系呢？

        岳远已经进入橘子洲学习三年之久，这个常人不可进进了必仙人的地方换做小说里那叫做趋之若鹜叫修仙者的梦想殿堂。

        可是岳远在橘子洲的三年尽是和抽烟喝酒吃槟榔，每天就拿着自己导管摆弄来摆弄去的舍友和同学一起厮混。岳远第一次进入宿舍的时候真的不觉得这是一间充斥着修仙世家的将会充满故事与传奇色彩的宿舍，或许他们宿舍唯一能被称得上传奇的就是每天上课不听作业不做专业不练还能稳居前十。

        倒是带领岳远进入橘子洲的赵如初，现在已经算是一方势力可以独挡八方的人物了。在岳远的故乡将一尊书院守护神提升到一湖水君，赵如初现在在学校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官场上都很多人抢着要他。只不过他自己说志不在此，已经申请到一处古陵园守陵了。

        岳远低头嚼着面包，脚底生风地往教学区赶，他又要迟到了，“都怪那群仙人真的跟修仙一样游戏打到两三点。”

        教学区没有教室，而是一处处空地，只用最简单的篱笆分成一个个区域，而每一个区域中间树立着一个古怪的石碑。

        教师已经开始讲课了。“这块碑文是刻着唐代李贺《神弦曲》的，李贺被称为诗鬼，与我们这些人天生契合，其文风有肃杀有豪迈之气，更是能壮我心志，强我精神，最适合被我辈修士体悟用于行走在幽冥境或于鬼道接触。今天的课业就是进入这块碑，去体悟这首诗的内涵。”

        这种授课方式一直让岳远觉得就是高级的语文教学，身临其境去体会诗人的思想境界，他也不止一次抱怨说要是早那么进行诗歌教学自己的诗歌题也不会做的那么差。

        “桂叶刷风桂坠子，青狸哭血寒狐死。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岳远慢慢将心神沉浸在诗文中。

        凄凉，幽寂又混杂着些许的带着火焰般愤怒的笑声。

        岳远此刻站在一处高山之间，一阵阵呼啸而过的狂风刮得岳远脸不断感到疼痛，山风如山鬼在耳边嚎叫。

        岳远深吸一口气，调动气机，一层淡淡的煞气从体内慢慢扩散到身体之外。

        兵家·战场。

        这是岳远所传承的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属于道法，而是属于先秦诸子百家中的兵家所流传下来的东西，而他现在缠绕在身上的煞气是南宋军魂传给他的，带着亡国之恨，收拾旧山河的气魄和对当局愤怒是这层煞气的主调。

        这应与李贺的感情能够起到共鸣。

        岳远手中出现一杆长枪，一只野狼从他的左边突然蹿出，腥臭的嘴直对岳远的腰部袭来。

        岳远脚撩枪尾，枪尾抬起时正好打中野狼的下巴，正当岳远准备刺穿它的头颅时又感到一股杀气从后背袭来。

        狼是群体活动的，对待猎物都是集体出动。

        岳远防住两只野狼的进攻，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不是难事，但是要是再此拖延过久野狼围群自己就会身陷于此，这场试炼他相当于一步都没有踏出。

        岳远释放出煞气，战场上百万人凝集而成的煞气将在山中搏杀的狼群都吓得一阵，岳远拖枪而走，直奔山顶。

        试炼的终点是和诗人所化得形象进行相对应的博弈，而一路上的阻拦只不过是诗文气象所化成的虚妄，并不是试炼的终点。

        岳远作为兵家修士和赵如初一样，不止可以成为规规矩矩走“编制”的守陵人也可以进入职场，加入特别行动组成为灵气复苏时代的一位干警，甚至于往“阳间”的道路走更为合适，因为鬼物对兵家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在他们眼中的兵家修士就如正午的太阳刺眼灼热。

        岳远在碑文试炼中的成绩一向很好，这全都归功于自己的煞气能对鬼物起到阻拦作用，而不是像赵如初那变态一样一杆白龙枪能把整座山头鬼物扫平。

        但是这次岳远却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境地。一股股不同颜色的气息将他团团围住，紫绯绿青。

        这是唐代文官服饰的不同颜色。而这些气息无一不缠上浓郁的黑气，是鬼物的气息。

        “老人们说山里有山神，可是我入山林怎么尽听见山鬼之声呢？”

        一道声音响起，不同的气息变化做一道道文字锁链将岳远困在此地。

        一位身着素衣的男子披发从山顶走来。那是诗鬼李贺。

        岳远攥紧手里的长枪，由脚带动腰胯再结合手臂，一杆枪霸道的扫向文字牢笼，而文字却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这位将军好生勇猛，不知前来所谓何事？”山上的李贺缓缓挪步，而随着他的每一次踏足文字对岳远的压力就加重一分，甚至连呼吸都要费上许多力气。

        岳远呵呵一笑，朗声道：“朝廷有旨意！要先生入长安城，为礼部尚书！”

        李贺神色一愣，果然失意文人最听不得这种话。朝廷封赏加官进爵或许有些儒士看不上，但是作为一个深受科举影响，最初的梦想都是成为国家柱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子来说这种话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心头动摇。

        文字牢笼压力骤减，岳远趁此时将长枪一拧，枪尖和文字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枪尖狠狠地将牢笼撕碎。

        岳远此时全身气势像只猛虎杀向李贺，李贺回过神来，面色大怒，“又是这样！又骗我！这世道对我怎就如此不公！”

        山中气机纷扰，山风带着狂暴从山头滚来，岳远只觉得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孱弱书生，而是一整座在地震的大山，全身煞气都要被这愤怒的风给撕裂。

        突然他想起来那句话“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这群士子的怒气竟能如此恐怖？

        李贺，出身贫寒，以一首《雁门太守行》被韩昌黎赏识，本该从此踏上仕途平步青云出人头地时却经历父丧，服孝三年，从此高官厚禄与他无缘，满腔的壮志只能抒发于文字中，咆哮在山林间。

        此时，整座高山就是他的天下。这座碑文试炼已经远远超出于岳远所经历过的任何试炼，李贺是这一山之主，他既是一山之神也是山鬼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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