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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万事已具备


第二天一早,林雪峰便早早地来到市经委。
  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他便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书桌,把要带走的私人物品统统打包。虽然关于他任酒厂厂长的事情还没有上会研究,但有了白卫国副市长昨天当着众人的表态,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没过多久,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了一女两男。三人见他满桌子的打包盒,都很惊讶。
  女人率先开口:
  “林科,你这是在干嘛?”
  “那些传闻难道是真的?”
  “你真的要去酒厂?”
  林雪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摇头是因为,感叹如今真是个信息社会,昨天下午在酒厂发生的事情,当晚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点话题。而他之所以认真点头,则是要明确地告诉这几个同事,他林雪峰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见到林雪峰的肯定回答,三人则是表情略显失落,顿时气氛有些沉重起来。
  林雪峰见状,笑道:
  “张薇、刘能、朱健,谢谢你们啊,我这是去酒厂上班,又不是去阎王殿打工,你们有啥替我难过的?”
  “再说了,今后我还是在经委系统,万一有点啥事儿,不是有您们罩着嘛,可千万别说自己不行哦……”
  三人一下子被逗乐了,纷纷上前帮他忙活起来。
  很快,林雪峰的办公室就被清理了一空。
  正在他们三人正要离开的时候,张薇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快速转身对着林雪峰小声说道:
  “哎呀!光替你伤心去了,忘了还有一件大事给你报告!
  “刘副主任的事情知道了吧?”
  林雪峰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她的话。
  “今天下午,我们要去刘副主任的追悼会!”
  “您看我们科室随多少份子钱合适?”
  林雪峰想了想,说道:
  “按照惯例……就两千吧……就算我最后行使一下科长的权利。”
  张薇立即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又说道:
  “对了……还有,我们想晚上请你吃饭,为你饯行,可不可以赏脸啊?”
  “地点你选,让你狠狠宰我们一顿,绝无二话!”
  林雪峰站起身来,稍作思考,想着平日里对科里这些同事还是挺照顾的,吃餐感情饭也没多大问题,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此后,其他科室的同事也陆陆续续来到他办公室,纷纷表达对他去酒厂这件事情的关切。
  临近中午,林雪峰办公室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想起江筱月已经一天多没跟自己联系,加之有着前世的经历,知道她家的确出了事情,便拨通了她的电话。
  但是,电话一直没有接通。
  此后,林雪峰只好静下心来,认真地思考起第一酿酒厂的发展问题。
  作为一个地方酒厂,放在计划经济时代,每年不说盈利多少,至少可以养活企业职工。但在市场经济环境之下,如果不能彻底改革,绝对会被大浪淘沙。
  他前世听闻过天府可乐、北冰洋等国货被外资吞并的故事,也见证过岳州电磁铁厂破产后,通过股份改制,最终产品销量占据全国百分之六十市场份额的成功案例。所以,他对自己如何搞活酒厂很有底气,只是接下来如何改革成功,还需要精心谋划。
  一番思索之后,他便有了自己的答案,随后离开办公室,将打包的东西全部运回了自己的租住房里。
  由于心情极好,他随便吃了点泡面后,趁着中午的时间,又打了辆出租车,专门让司机绕着岳州城里好好地转了一圈。
  路上车辆稀少,大多是蓝绿相间的夏利出租车在肆意巡游,其次就是一辆辆排气管冒着黑烟的大巴车在竞速奔跑……
  虽然已到千禧之年,但作为内陆地区的一个三线城市,这里的经济并不发达。整个城市没有几栋高楼大厦,大多都是五六层的居民小区。
  一路经过庙前街、梅溪桥、竹荫街,那里还遍布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旧砖瓦屋。
  只是路过全市唯一的商业街区东茅岭时,倒还能够感觉到一丝现代商业气息,诺基亚、摩托罗拉、三星等手机店的门头相当亮眼,真维斯、美特斯邦威等服装店前也人头攒动……
  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想着自己接下去要面对的人生,突然意识到大把的机会在眼前等着,就看自己如何把握,因而愈加心情舒畅起来。
  只可惜,自己当年没有关注过彩票,要是记得几组双色球号码,那这辈子还需要继续打拼个球啊……不过好几次世界杯预选赛,国足造成的几大惨案倒是挺记忆犹新……
  与此同时,城中心的政府办公楼里,一场事关林雪峰当酒厂厂长的争论正在上演。
  市委常委、副市长白卫国将发改委、国资委、经委等部门负责人召集到三楼会议室。
  原本会议的议题是研究如何推进解决酒厂破产遗留问题,但是因为昨天林雪峰的突然介入,就临时改成了研究让不让林雪峰担任酒厂厂长的问题。

  “市长,这个林雪峰太年轻了,也没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可不能因为他敢吹个牛逼,我们就放手让他去干。”
  “我看啊,还是算了吧?”
  “这如今我们都已经将破产工作推进到了这一步,那些工人再怎么闹也折腾不出什么名堂……”
  发改委主任周涛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全市好几家企业都在办理破产手续,每天办公室门口排着长队,吵得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随后,国资委主任赵德旺也明确表态:
  “白市长,就目前酒厂的情况,我认为不管是谁,都无法扭转亏损的局面,破产已经势在必行。”
  “目前全国自上而下,对多年亏损的国营企业已经定了调子,就是能破产就破产。”
  “这酒厂已经连续亏了两年,严重资不抵债,积重难返了呀!”
  “我们真的没必要守着这个烂摊子,要知道越到后面甩手,面临的困难就越多啊!”
  听着他们的发言,白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黑,可是他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着。
  这时,经委主任刘力行迅速站了出来。他是昨天亲自参与了跳楼事情处理全过程的人,所以对白卫国的态度把握得最准确。
  “我不这么认为!”
  “我是林雪峰同志的直接领导,他的能力我最清楚的,作为我们委里最年轻的科长之一,不仅熟悉经委业务,而且工作十分勤奋,头脑十分聪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其次,酒厂是我们经委管理的国有企业,其产品质量、品牌影响和民众口碑也没有任何问题,目前只是在市场这块被蚕食,只要能够重新拿回市场,生存下去绝对没有问题。”
  “赵主任,国家对于处置亏损严重的国营企业不是还有一条要求吗?”
  “能破产就破产,但是,不能破产也要迅速改制,我说得对吧?”
  没等赵德旺回答,刘力行继续说道:
  “当下,我认为,我们除了走破产这一条路外,还是要走好改制这条路,我们酒厂完全可以先试先行,我们也有信心把改制这条路搞起来。”
  这番话说出后,他特地看着白卫国,以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白卫国这时也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传递出欣慰、赞许之色。
  刘力行心中暗喜:这回马屁拍到点子上了。
  随即底气十足,把手轻拍一下桌面,站起身来,一副豪气干云的姿态。
  “市委市政府经常要求我们,要全力以赴搞改革,大张旗鼓搞改革,树立典型搞改革,所以,我在此请求,这个典型就从我们酒厂开始吧!”
  顿时,会场上鸦雀无声,再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了。
  因为在场的都是老江湖,都清楚这刘力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么旗帜鲜明地发表意见,这就表明,他说得话就是白市长的意思。
  这时的周涛和赵德旺涨红了脸,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刘力行,心中暗骂:“你他娘的,好一个马屁精!”
  白卫国见时机已经成熟,便轻咳一下,作出最后的指示,再次要求相关职能部门全力支持林雪峰,并且要把酒厂企业改制作为一项重点工作加以推进。
  会议过后,心情奇好无比的刘力行立即通知办公室,马上召开班子会议,火速决定林雪峰担任酒厂厂长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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