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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迷失的铁皮人元帅


短短的几秒钟,杜陵梦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恐惧。这种恐惧不甚具体、没有来由,是一种压抑、绝望、悲痛的集合。

        由于恐惧之后的失控,杜陵梦跑远了,审讯官格斯塔恩此时已经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挂机自动停止。

        生命已经不多了,身上还挂着暗言术·痛的负面效果。杜陵梦决定战术性撤退,等队友到齐,一起上。

        他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几步,站到一个角落,脱离了审讯官格斯塔恩的视线,等暗言术的效果消失,就脱离了战斗状态。

        走出角落,审讯官格斯塔恩的名字已经变成绿色,看到杜陵梦,远远地挥了挥手。

        这时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往下的曲折通道,两边是一间间牢房,厚重的铁门紧锁,门上小小的望风口黑不见底。

        伟大的江湖夜雨十年元帅就在其中的某一个房间。

        “元帅!元帅你在哪里?”杜陵梦用十分狗腿的语气呼唤,然而并没有回应。

        他并不气馁,沿着通道慢慢往下走。每隔一段时间,就叫两声。

        终于在距离通道底部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地方,他得到了回应。

        “是谁在外面叫我?”一间牢房里面传来粗犷的声音。“找到我的啸天了吗?”

        啸天!里面果然是范才良,他曾经有一只宠物狗,名字就叫啸天,后来被狗贩子药死了。

        “是的,元帅,我找到了你的啸天。”

        “很好!”里面的声音并不显得激动。过了一会,铁门下面开了一个大约一尺高的小门,“把它给我。”

        杜陵梦正要把宠物笼拿出来,想到了什么事情,改口道:“事实上它不在我这里,现在还在我同伴那里。”

        小门关上了。

        “让你的同伴好好照顾它,不要随便给它吃东西。”元帅的声音有一点疲惫,“等会儿把它送回来吧。”

        杜陵梦回到入口,四人已经在此等候,均表示毫无所获。他随即讲了一下审讯官格斯塔恩和元帅的相关情况。

        “我觉得应该先从审讯官格斯塔恩那里获取钥匙,打开门见到本人之后再交狼。”杜陵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的看法得到所有人的响应,于是他整顿队伍,再一次走到审讯官格斯塔恩面前。

        这位暮光之锤的女牧师见到冒险者的队伍,不明意味地笑了笑。

        “审讯官,可以把牢房钥匙给我吗?”杜陵梦说出了激活战斗的咒语。

        “当然可以。”审讯官已经把钥匙拿在手里了,“别丢了哟。”

        杜陵梦脑子里简直充满了大大的问号,为什么我摇人儿了你不打了?

        打不打都不重要了。杜陵梦接过钥匙带着四人来到元帅的门外。

        杜陵梦开始开门。

        “格斯塔恩,是你吗?”屋内的声音问道,“不要进来。”

        杜陵梦不搭话,继续开门。

        “格斯塔恩?”屋内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不要进来!”声音有点威严了。

        开门动作仍在继续。这个读条时间有点久。

        “你不是格斯塔恩!”屋内的声音愤怒起来,“你是谁?谁在打搅我!”

        从元帅的牢房里传来愤怒的咆哮,然后整个地下城警铃大作。

        “不好!”杜陵梦看向周围,所有的黑石矮人正潮水般的用来,他们的名字不再是友善的绿色,而是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格斯塔恩!”屋内的咆哮仍然在继续。“我要你把他们抓起来,施以最残忍的刑罚!我要他们在终日生活在地狱中!”

        “如你所愿,我的元帅!”审讯者格斯塔恩的身影出现在人潮中,她的法杖高高地举过头顶,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这边的队伍。

        “元帅的狼在我们这里!”战斗一触即发之际,杜陵梦喊道。

        人群慢慢停下脚步,空气都安静下来。

        “它……它是活的吗?”元帅的声音有一点颤抖,一点都不像刚才咆哮的声音。“你们有没有喂它吃东西。”

        “并没有,元帅。”杜陵梦可记得刚才他的叮嘱呢。“它很健康。”

        “那么——”元帅的声音拖了一下,“格斯塔恩,打开我的门吧。我……我要出来。”

        女审讯官走上前,从杜陵梦手上拿过钥匙。

        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牢门慢慢地打开了。

        一个铁皮人走了出来。它的身形跟杜陵梦差不高大,浑身被铁皮包裹,连手掌都带着铁皮的手套。整个头部被一只亮银色的铁桶倒扣着,没有一丝缝隙。铁桶顶上是他的名字江湖夜雨十年,名字下面一个括号里是标注着他的称号:迷失的铁皮人元帅。

        “它……它在哪里?”铁皮人元帅站在那里,身影纹丝不动,声音有一点颤抖。

        杜陵梦把宠物笼放到地上,打开门。

        小狼呜呜地叫着,先伸出前爪伸了个懒腰,然后小心翼翼地钻出笼子。

        “啊!”黑石矮人们一起发出惊叹声,“白狼!”

        哭泣声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有的矮人蹲下身体抱住了自己的狼。

        他们的狼,都是红黑色的,像跳跃的燃烧的煤块。

        他们的皮肤,也都是红黑色的,像是饱受烟熏火燎的腊肉。

        而这些,原本并不是这个颜色。

        铁炉堡外面的群山,永远是皑皑的白雪;林地间奔跑的,永远的雪白的狼群;丹莫罗的湖面上,白熊会敲开冰层,然后等待跳出的鱼儿。

        但是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被永远禁锢在这个被诅咒的黑石之城。

        拉格纳罗斯的咆哮每天把他们从睡梦里惊醒,他们的生命在无穷无尽的打造中逐渐逝去了。

        兜兜里有糖弯下腰,神兽递给小狼一颗糖。

        无视了糖,小狼讨好地舔了舔女术士的手。

        “真像。”铁皮人元帅温柔的说,他的表情深深地隐藏在铁桶里,但是说话的语气好像使铁桶都温柔起来。“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元帅!”兜兜里有糖收回手里的糖,摸着小狼的脖子,“它是您的了!”

        小狼呜呜地叫唤着,扭了扭脖子,没能逃脱女术士的魔爪,便干脆地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铁皮人元帅的伸出的手顿了一下,但是又像鼓足了勇气似的,继续往前伸了。

        他艰难地蹲下身体,关节处的铁甲发出尖锐的摩擦的声音,像是黑夜里的咀嚼。

        铁手靠近的时候,女术士绕过了小狼,小狼一个翻身,站起来把身上的毛都抖顺,然后昂起头,轻轻地咬住了元帅的手。

        铁皮人元帅的身体都有一点颤抖了。他伸出另一只手,把小狼抱了起来。

        小狼任由自己被抱起,伸出前爪,在铁皮上到处敲起来。

        “它叫什么名字?”小狼的爪子从铁桶边缘划过,元帅偏头闪躲了一下。

        “萨摩耶。”杜陵梦看着界面中小狼头上顶着的名字,略微有一丝蛋疼,“它叫萨摩耶。”

        “真是个好名字。”铁皮人国王好像并不觉得一只狼叫萨摩耶有什么不妥,“啸天,也是一只萨摩耶。”

        就在这里,小狼突然哀嚎起来,而且开始挣扎起来,好像要从铁皮人身上跳下来,可是没挣扎两下,便又好似失去了力气,伏在了铁皮人的胸膛里,微弱地呜咽着。

        “……”铁皮人元帅叹了一口气,也像是得到了什么解脱。他把小狼递给了女术士,转身走进牢房,关上了房间。

        “格斯塔恩,”元帅的声音传出来,“让他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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