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家院子

1992年春，32岁的李艳身材壮硕，屁股宽大，长相和性格都随她的父亲李盛华。她勤劳诚恳，心肠不坏又有干劲，不爱和男人搭话，看上去也是老实本分，是个能干农活又能生养的女人。

        一大早，王家院子里用青板石砌成小平台的摇井旁，李艳正在用大木盆和搓衣板搓洗着她大女儿和小女儿的衣服，五六天才换洗的衣服上全是泥垢和混合着油脂的皮屑，因为前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早上天气异常寒冷，李艳的手被冻的通红，阳光照在积雪上，屋顶上冒着雾气，融化的雪水从屋檐滴下来，刚从摇井里打上来的水也在水缸里冒着热气，但李艳的粗胳膊搓起衣服来毫不费力。

        这时李含云肩上挑着一簸箕萝卜，脚上穿着胶皮套鞋路过王家院前，对正在洗衣服的李艳说道：“艳子，这么冷的天你还在洗衣服呀？你家王海富今年过年没有回来吗？”。

        李艳挺起腰微笑着对李含云说：“还没有回来，年前给他打过电话了，说要过两个月才回。阿云，你家种的萝卜还没吃完呢？我种的早就吃完了，现在只剩下红薯和南瓜了。”

        李含云又继续回话道：“你现在还喂了几头大猪吧？我只有一头母猪了，年前杀了一头大猪过年，其他的都卖掉了。我那地里还剩好多萝卜呢！要不给冻坏了，你有功夫去拔一点来喂猪，我反正也够了，红薯还被你大爹爹买走了一些。”

        李艳笑着回答李含云：“那好啊！我待会洗完衣服就去拔。”

        说完李含云就挑着担子回自己家去了，李艳听着簸箕磨压着扁担，在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时韩小梅从王家院子的屋里走了出来，嘴里磕着瓜子，对着李艳假意寒暄：“艳子，这么早就在洗衣服呢，真是勤快呀，我家那个懒鬼昨天要他把衣服洗了还跟我支楞半天呢！要是有你一半勤快就好了。”

        昨晚韩小梅在牌友家里打麻将赢了五十多块钱，到晚上十点来钟才打着手电筒提着一条鲤鱼回来。

        李艳听到对韩小梅对她说话，于是抬起头回复韩小梅：“弟妹你起来了，大冷天不多睡会？他们三孩子跑去外面玩雪了。”

        韩小梅没有搭理李艳，只回过头去对屋里高声喊着：“学文，煮饭了没有？我饿了！把昨天我买的鱼给杀了，是小胖喜欢吃的鲤鱼。”

        小胖比李艳的二女儿王二凤小一个月，他可是韩小梅的心头肉，平时没少吃鱼吃肉的，在李艳的两个女儿面前也是称王称霸，虽然总是跟在她姐妹俩屁股后面玩，但平时可没少欺负她们姐妹，当小凤、二凤偷偷跑到李艳面前告状时，李艳也只会说:“弟弟比你们都小，你俩让着他点。”

        韩小梅喊王学文杀鱼的时候，他正在里屋写着虎牙小学开学的个人教案，他是虎牙小学的语文老师，虎牙小学就坐落在虎口山山脊的脚下，学校从学前班到六年级一共七个班，最近的学前班的几十个人年龄差距最大的有两岁。

        李艳的大女儿王小凤就在虎牙小学读六年级，王学文是她的班主任，对小凤也挺严厉的，小凤的成绩在班里经常是前三名，在家里看见王学文时就叫一声:叔。

        王学文听到韩小梅在叫做饭他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起身去到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呜呜呜……呜呜呜……妈妈……王二凤打我！”从院外突然跑进来的小胖边跑边哭，一个踉跄又两手伏地摔在了院子里，泥巴混着雪水溅到小胖的脸上，这时小胖就哭的更大声了，眼泪哗哗的流着！

        韩小梅赶紧上前去把小胖从地上提起来，说道:“打你哪里了？”然后转着小胖看了一圈，除了前面一身泥巴也没啥事。

        韩小梅牵着哭声不断的小胖就到李艳洗衣服的摇井旁，又对着里屋喊道:“学文，打盆热水出来！儿子全身都摔脏了。”

        不一会王学文就拿着个鸳鸯搪瓷脸盆装着一块干毛巾，提着个热水瓶放到韩小梅面前，然后又转身走到厨房去了。

        韩小梅看着王学文这使唤一下才动一下的样子就冲着她骂道：“你就不会再倒一下吗？教那么多书，自己儿子倒不管不顾。”。

        王学文没有回头理会韩小梅，回到厨房里继续淘洗着煮饭的米。

        看到韩小梅自己没倒热水，李艳这时把手往衣服上擦干，拿起热水瓶倒了一些热水在脸盆里，然后又从水缸里用木瓢舀了半瓢冷水慢慢倒在水盆里调试好水温递给了韩小梅。

        韩小梅瞥了一眼李艳，拿起毛巾拧干给小胖擦干净手和衣服。

        这时王小凤和王二凤已经默默站到了李艳的身旁，二凤抽泣的对李艳说:“是弟弟先把雪球塞到我脖子里的，我就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韩小梅听到二凤说话，认为她在狡辩，于是扭过头就对着王二凤训斥：“那你也不能打弟弟啊！他是咱们王家唯一的种，你不能让着点吗？把雪球塞你衣服里，你跳两下不就抖出来了，打了弟弟你就多了块肉？”

        李艳在一边默不作声，只有王小凤牵着王二凤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这时王学文的母亲王婆婆也从主房走了出来，对着小胖说道:“咋了呀？乖孙子！你在哭什么呀？来，我给你糖吃，别哭了。”说着就往小胖手里塞了几颗糖，然后拉着小胖进了王婆婆的房间。韩小梅也倒了盆里的水拿起回了里屋，这件事便这样无头无尾的结束了。

        等韩小梅走后，李艳跟二凤说：“你衣服里的雪弄出来了没有？”二凤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李艳身旁默默的哭泣着。李艳把手洗了一下，拉着二凤的手腕去屋子里换衣服。王小凤也没有说话，就一直站在那里，她的眼睛看向她婶婶韩小梅的厨房时，只见王学文透过厨房的窗户也再看着她，小凤也就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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