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2
提姆裹着一身对他来说显得过于宽大的浴袍坐在浴缸边上，一头黑发湿漉漉地垂到肩膀。他满脸写着拒绝。
几分钟前，他正在自己的浴室里泡澡，出于一个意外，好吧，他实在是太困了，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就在他晃神的那几秒钟，神秘的力量召唤他来到了异世界……
……的浴缸里。
天知道他迷迷糊糊地被全副武装的养兄从浴缸里提出来，跟对方四目相对，而他背后还躲着个未成年人时，他的心情到底有多操蛋。
杰森也惊呆了，差点手一抖把人又丢了回去。他率先转头确定卡洛琳还依言没有睁眼，然后迅速回过头来小声逼问：“你他妈的——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被老头子的工作量奴隶到这种程度了？？韦恩集团小总裁洗澡时睡着了被淹死这种死法卖给报纸头条我都能小赚一笔了你认真的么？？？”
提姆努力往下沉了沉，在理解周围环境代表着什么的同时，几乎停运的大脑机器再次开始运转，他冷静而又绝望地说：“谢谢你的关心，大红。”
“……在这之前，你就不能先给我找件衣服？”
卡洛琳闭着眼睛友情指出了她父亲浴袍放在哪——提姆其实是不那么乐意的，但显然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在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之后，小姑娘才在杰森的提醒中睁开了眼睛。
杰森每个月都会跟他共进一次早餐，互相交换情报。他们更多时候谈论的中心都围绕着公事与麻烦的家庭事务，很早之前提姆就知道了杰森的小毛病：出于某种原因，他习惯和任何人保持距离。
在他并不喜欢谈论自己生活这件事上，提姆自认为体贴的不会做过多询问，也许这也是他们能够平稳相交的重要原因之一。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知道“那孩子”对于杰森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但他是真的没想到会看见红头罩这么老妈子的一面。
提姆没忍住吐槽：“大红，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有多父爱四溢么？”
杰森脸色扭曲了一下，冷笑着回击：“小红，那你知道刚刚你从扭蛋里出来的样子有多像个水鬼么——哦，是差点变成了水鬼。”
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卡洛琳谨慎的没有贸然发言，她不知道为什么杰森没有消失，不过这是件好事，尽管那种仿佛被扼住咽喉的预感仍然存在。他们看起来很熟悉，她看看提姆，又看看杰森，迟疑着开了口：“这是……那个，沙发？”
杰森：“？”
提姆：“？”
花了几秒钟时间回忆，杰森慢了半拍才翻出几个月前他和迪克打了一架，回头跟小朋友张嘴就瞎说的事件。
他当然不会觉得心虚，续上自己胡诌的故事的下半部分：“不，这是更小的那个。”
这种说法让提姆恍惚间有种自己是个高脚凳或者什么东西的错觉，这背后的故事他懒得去深究，差不离就是杰森试图抹黑迪克，没什么新意。
他表现得很镇定，但事实是，他现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一方面是这清凉的着装，一方面是他已经预料到了，那接下来的，该死的、繁重的、接踵而来的工作，还有一方面是……那个好奇打量他的小女孩。
他们视线对上了。
上一次提姆和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对话，是达米安，而他毫不怀疑如果没人阻止那个恶魔崽子会跟他互殴到天荒地老。
别跟我说话，拜托了。他想。
事与愿违，那孩子友善地向他抿出一个微笑：“晚上好，我叫卡洛琳。你需要吹风机么？”
“哦对，小红，你需要吹风机么？”杰森像个可恨的复读机一样，好吧，提姆发誓他对上一任罗宾没有任何的偏见，但有时候他真的很烦人。
他拒绝了，但是没有拒绝一条干燥的毛巾。
时间紧迫，杰森也不知道他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有多久，他趁着卡洛琳出去翻找东西的间隙抓紧时间说了些要紧的事情，监控，安全屋，还有资料什么的，更详细的他们可以留到在自己世界见面时再说。
杰森强调：“别让小丑把手伸过来。”
“我知道。”
这次提姆没有嘲笑他过强的保护欲。
突然间，卡洛琳莽莽撞撞地推开门冲了进来，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杰森看了过去，然后轻易地发现自己的存在在减弱，他要被排斥出这个世界了。
卡洛琳惊慌失措地扑了过来，他蹲下身去试图接住她，他还能触碰到卡洛琳，只是那感觉有点奇怪，有点像是隔着牙膏管去挤压空气。
杰森擅长把一切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提姆的出现比他想象中的结局好了不止一点，他强忍着不适拍了拍卡洛琳的脑袋，也不管还在场的提姆事后会不会又捏住一个他的软肋，低声给出迟来的回应：“我会想念你的，我保证。”
做出安慰姿态的青年消失在空气中。
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提姆下意识地紧张站了起来，很大几率杰森是回到了他们的世界，但……一旁卡洛琳因为失去重心差点摔倒在地，他抛去那些担心，反应极快地捞住了人，在她站稳后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现在正在独处了。
再强调一次，提摩西·德雷克人生中绝大多数时间扮演的是独生子的角色，没有什么跟年龄更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为什么会是我！！他在心里绝望地呼喊，这种活难道不是更适合迪克或者是卡拉么？？
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卡洛琳还在因为杰森的离开而低落着，保持了沉默，这让提姆暗自松了口气。他看着这孩子脸上熟悉的因为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出声：“呃，卡洛琳，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觉得这话对一个刚刚跟重要的人分别的孩子来说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我很遗憾。”
刚刚被抛回原世界的杰森顿时一阵没由来的恶寒。
卡洛琳沉默到几乎让对面的青年有些不安了，她飘忽地开了口：“杰、杰森不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么？”
为什么听上去像是……？？？她惊恐地注视着对方，这种说法在这个时刻让她乱成一团的大脑着实有一种不太好的联想。
提姆一惊，果断改口：“没错就是这样。”
“嗯……”她放松下来。
大眼瞪小眼，因为没话说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
提姆隔着毛巾揉了把凌乱的短发，他深吸一口气，回忆刚刚杰森告诉他的安全屋的位置，离这不是很远，他完全可以去那。做出决定的提姆望了眼窗外，月亮高高挂在天际，看上去和哥谭的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很快判断出现在的时间并不早了。
再次告诉那孩子去睡一觉，搞来一套衣服，在电脑面前消磨一整晚或者是更长的时间，回去后再研究一下这个魔法的选角几率问题出在哪。好的，他在心中迅速做好了计划，也就向她辞行，风风火火地穿过客厅走到了门廊。
卡洛琳追了几步，她察觉到了对方十分不自在，很大可能是因为她，但她真的想告诉他——
门前那道熟悉的看不见的屏障出现在她的眼前。
提姆：“……………………”
提姆：“？”
卡洛琳有点尴尬地说：“可能，短时间内你无法离开这栋房子……”
很好，重走杰森的经验。在手无寸铁，且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提姆不认为自己现在能够成功离开这里。
其实他看上去比我更需要一场睡眠。卡洛琳忍不住在心里想，他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实在有些壮观，任何一个看见他的良心尚存的正常人都会劝他去休息的。
杰森到底是干什么的？他又是干什么的？他们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卡洛琳吞回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好奇，提出了一个建议……
-
“sir，现在是纽约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分。”
贾维斯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托尼还头也不抬地沉浸在试验中，他吝啬地挤出一个音节代表自己听见了：“嗯哼。”
“您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入睡了。”
他扯了扯嘴角，摘下护目镜出声抱怨：“贾维斯，我不记得我给你装载了‘美国队长演讲’的技能。”
贾维斯没有感情地回复：“抱歉，sir，但作为人工智能，我会自主学习。”
托尼撇了撇嘴，看着实验台上已经具有雏形的新发明，兴致阑珊地说：“好吧，好吧……现在这个点复仇者大厦旁边还能点到外卖么？甜甜圈和可乐。我真的需要补充糖分。”
“您更需要补充的是睡眠。”
“停止见缝插针！我会静音的老贾。”
托尼走到会客厅，这个时间没人还在这里乱晃。落地窗外是纽约繁盛的夜景，他俯览高高低低的楼房，川流不息的车道，虹膜倒映出霓虹灯流传的色彩。
他仰面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仅仅闭合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睛，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呼喊自己的智能管家：“老贾，今天追踪的数据流有结果了么？”
“和之前是同一波人，sir。”
猜猜如何？他早就知道了，这并不意外。
托尼想起前些天和神盾局独眼局长的谈话就气得牙痒痒，该让所有议论他烂脾气的人都来舔舔弗瑞那张卤蛋脸再看看如何！
他自言自语：“你说我现在把队长叫起来会怎么样？”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深夜被弗瑞喂狗屎吧？
贾维斯沉默了一下，说：“您的订单已下达——sir，据我所知，队长的盾牌就在他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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