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雷动苍穹
雨渐渐变得大了起来,几人刚走下望风崖,便听见天边隐隐传来了滚滚轰鸣的雷声,所有人都被这雷声惊得呆了一呆,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此时已是十月份,为何还会出现雷声。
凌汐池抬眸看着天空,本就灰蒙蒙的天顿时变得阴沉昏暗,低得仿佛要塌下来,只听破尘似乎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乖乖,这天可真奇怪啊!”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只听“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响起,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片天地,远远的便看见一道粗壮的闪电落在了望风崖上那块高高的擎天石上,几人只觉得整个望风崖都颤动了起来,一道道横飞的闪电像一条条泛着白光的蛟龙在天幕里穿梭不停,每一道都准确的落在擎天石上,每一下都会引起一阵剧烈的摇晃和轰鸣声。
破尘和赤火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见他们几人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策马走到了萧惜惟的面前,只听赤火道:“公子,此地危险,不宜久留,还请……”
没等他说话,萧惜惟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擎天石,几人座下的马都被惊得不安的在原地转圈,急切的想要逃离这里,可他不说话,没人敢动,缥无扭头看了他一眼,邪魅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比凝重的神色。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渗人的气浪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那亮透半边天的雪亮电光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天空犹如一头俯视着人间的巨型猛兽,那一道道的闪电就像是它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人间,只听得它不停的咆哮,仿佛要吞噬整个世界。
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萧惜惟下意识的挡在了凌汐池的面前,再抬眸看去时,那块高高矗立在崖边的擎天石被一道闪电劈中后,犹如高楼大厦瞬间碎裂倒塌,四处弹飞的石块有的滚下了山崖,有的则垮塌在原地。
擎天石,被雷击碎了!
凌汐池的心中顿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她也不知道这种不安源于何处,秋天打雷本属自然现象,四时之变亦并非什么玄妙之事,可这样不寻常的雷声再加上最近频繁发生的异象,仿佛都在提醒她,真正的危机将要来临。
一只温暖的手掌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温暖的眸子,萧惜惟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冲她轻声道:“没事。”
凌汐池稳了稳心神,问道:“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萧惜惟的脸色微变,又瞬间恢复正常,说道:“没有,只是打雷而已。”
说罢,他扭头看着其余几人,说道:“今日之事,你们回去也不要乱语,知道吗?”
“是,公子!”
凌汐池看了看几人的神情,视线落在缥无的脸上时,他却故意避开了,这让她的心中越发疑惑,缥无好像知道些什么?
这时,只听萧惜惟又说道:“好了,不是说要喝酒吗?现在雨这么大,我看就去师兄的侯府吧!”
魂舞是个有着七巧玲珑心的人,当即笑道:“喝酒事小,得找个地方避雨才是,你们都是男子汉自然不在意,汐池妹妹可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淋病了可怎么好。”
萧惜惟点了点头,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说道:“走吧,去侯府!”
凌汐池见他走了,当即策马跟了上去,余下几人也随即跟上,许是擎天石的被毁对他们的震撼太大,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一路上倒也安静了许久,并不像之前赛马那般潇洒随意。
到了侯府后,缥无吩咐下人带着他们各自去换洗了,待到凌汐池换好衣服后,萧惜惟已经和赤火等人在一方建在湖上的雅阁中聊起了军中之事,见缥无不在,她略一思量,便偷偷的跑去找缥无去了。
缥无的侯府奇大无比,好在她刚走过一条长廊,便看见他坐在一座四周都植了芭蕉的四角亭的栏杆上,以手支头正在欣赏雨景,此时天色已经黑尽,轰鸣的雷声也已经停歇,唯有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昏黄的灯火映照着碧绿的芭蕉叶,更衬得一身红衣的他更加邪魅妖异。
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缥无扭头看了过来,他仿佛正是在等着她去找他,见到她后,并没有惊讶,反而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一抹笑。
此时的她身着一件素白的轻纱长裙,脸上未施粉黛,因为刚刚淋过雨,使得她那本就洁白的肤色微微有些透明,有种冰清玉洁之感,唯一的颜色便是那不点而朱的樱唇,一头将干未干的青丝随意的垂在脑后。
凌汐池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不满道:“你在看什么?!再乱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缥无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转开了视线,说道:“淡极始知花更艳,经霜遇雪犹为清,看到你,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最美不过无色,果真是世间颜色千千万不及无色动人间。”
凌汐池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你这些花言巧语留着去哄其他的女孩子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缥无望着亭外的芭蕉,懒洋洋的说道:“你不在房间里陪着我师弟,跑出来干什么?”
凌汐池反问道:“那你在这里又是干嘛?”
缥无扭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在这里赏雨,这个不需要跟你报备吧!”
凌汐池坐在他的面前,说道:“你难道不是在这里等我吗?所以我来了。”
缥无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了,埋头摆弄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哦,是吗?”
凌汐池不想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那方擎天石很重要对不对?”
缥无道:“我师弟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什么。”
凌汐池急道:“我知道他在骗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缥无站起身来,手负在身后,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远处,眼神像笼了雾的江南,影影绰绰的,蕴含着太多复杂不解的思绪,亭外只闻得雨打蕉叶的声音,天地间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萧索之意。
见他不肯说,凌汐池急忙拉住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缥无埋头看了一眼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凌汐池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手松开。
缥无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凌汐池忙不迭地的点着头,一脸恳求的看着他。
缥无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当年他险些活不下来,后来,他的母后,也是在那里丢下了他,去了小苦海!”
凌汐池呆住了,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声音轻得仿佛在问他,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他的母亲为什么要丢下他?”
缥无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神情,说道:“至于为什么,你若是去问他的话,他应该会告诉你的。”
凌汐池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连忙抬头看着他,又问道:“还有别的什么对不对?”
缥无哼笑了一声,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双手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依稀可见发白的骨节,他接着道:“当年先王带着师父和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被冻得奄奄一息,那时他也才四五岁,整个人就躲在那方擎天石之下,当时师父便用命盘替他算了一卦,命盘上说,他这一生,虽有经天纬地之才,颠覆乾坤之能,可普天之下,能得他真心想要的,却只有惟一的一样东西,那便是情,一旦他想得到的惟一出现,是死劫!他会以死应命!”
凌汐池只觉得一个霹雳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原来,那个预言便是在那里被预测出来的,如今擎天石碎了,是在预示着什么吗?还是上天在提醒他们?
看着她惊讶到有些恐惧的神色,缥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又说道:“那个预言,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凌汐池只觉得像是一盆冰水迎头淋下,瞬间从心顶凉到了脚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来。
缥无轻笑了一声,说道:“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要和你在一起,他可真是痴情啊。”
凌汐池望着他那有些轻嘲淡讽的笑意,嗓子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缥无又坐了下来,手指敲了敲桌沿,问道:“你可知,他为了能和你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事?”
凌汐池讷讷的摇了摇头。
缥无道:“你知不知道,原本和泷日国的开战早就在一年前便该进行的,于他而言,那是与泷日国开战最好的时机,云隐可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可就是因为你失踪了,他才会在江湖上又多呆了一年的时间,白白的贻误了战机。”
缥无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凌汐池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指尖开始变得麻木,他的声音像缥缈的云雾一般飘入了她的耳中,她渐渐的开始听得不太真切。
“后来在冥界,他本可以将冥界的人一网打尽的,也是因为你,他怕伤到你,居然选择让月弄寒带你走,就是因为你那时只肯相信月弄寒,只肯让他接近你,可你跟月弄寒做了什么,你居然帮着他起义!”
“他打下明渊城后想将明渊城送给你,就是想将那里作为你们无启族日后栖息的地方,结果你自作聪明的跑去劫矿场,为了分散泷日国的注意力,他不得不提前与泷日国在临泉开战,并且亲手射杀了左煜的父亲,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你们月凌军真的能抵挡得住泷日国的旭日金麟吗?现在为了不让月弄寒束缚你,他居然还要选择帮月弄寒一把,帮他壮大他的势力,你明知他们是什么关系,你明知日后他们之间终会一战,你竟然还要……”
缥无说得越多,凌汐池的脸色就越发苍白,她到现在才知道,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可她到底又为他做过什么呢?
缥无看着她惨白到有些恍惚失神的脸,朝她走了一步,又说道:“你可知,这场天下之局里,本不应该有月弄寒的出现的,你若不懂他究竟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就不要轻易招惹他。”
凌汐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缥无又朝她逼近了一步,她那略带逃避的动作惹怒了他 ,他的眸子一紧,压低的嗓音里潜含了几分怒意和威胁:“听着,我不管你是凌汐池也好,还是叶孤寻也罢,你既然选择跟了他,就好好的一心对待他,不要朝三暮四,左摇右摆!”
他高大的身影罩在她的头顶,压迫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凌汐池咬了咬嘴唇,死死的捏着拳头,心中却更加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坚定不移的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他如此待我,我能给出的,唯心唯命而已。”
缥无满意的笑了一声,终于退开了几步,又恢复了他那懒洋洋的,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在意的神色,说道:“那好,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
这时,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后,急忙过来行了一个礼,说道:“启禀侯爷,陛下正在找你们。”
缥无轻笑了一声,望着凌汐池说了一句:“他还真是生怕你离开了他半步。”
两人回到了雅阁中,萧惜惟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起身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凌汐池摇了摇头,朝他笑道:“没事。”
萧惜惟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定她无事后,又问道:“刚刚去哪里了?”
凌汐池嗫嚅道:“我……”
缥无接话道:“我带她去四周转了转,她来帝云城这么久,还没有逛过我的府邸呢。”
说话间,婢女们送来了菜肴和酒水,经过一天的奔波,又是去军营阅兵,又是赛马,又是淋雨的,每个人都有些疲乏,此时看到美酒美食,倒也不在拘礼,很快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加之萧惜惟同那几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此刻免了君臣之礼,这场宴饮也显得并不拘束,每个人都喝得很高兴,凌汐池心中有事,浅浅的饮了几杯,便有些不胜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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