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自毁容貌
“那……你的身体这是？”骆菱打量了迟佩玉一眼，眉心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
闻言，嘴角带着疏离浅笑的迟佩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冲着马车外的大夫道：“大夫，劳烦您跑这一趟了。我差使婢女送你回去吧。”
话毕，她又喊了一声，“曦儿……”
“小姐。”拱手驻足马车外的大夫清了清嗓子，态度很是恭敬的道，“您身体里的寒气虽然没有办法完全驱除，但小人可以开几幅药方给小姐调理身体，到了冬日的时候也可以少受一些苦楚。”
“有劳大夫费心了，往后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请大夫过来问诊的。”迟佩玉淡淡的吩咐道，“曦儿，送大夫回去吧。”
“是，大夫这边请。”曦儿答应着，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了。
一直到马车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深吸了一口气的迟佩玉一偏头，清冷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骆菱的身上，“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其实……药是我让曦儿出去买的，也是我自愿服下的。”
“什么？”
迟佩玉这不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陛下下旨封我为太子侧妃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婚姻大事是容不得我自己做主了。”
说着说着，迟佩玉轻晃着身子，满腔苦涩的笑了，“抗旨不遵，那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我不能连累迟家，思来想去，坏了我自己的身体，不替太子诞育子嗣，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迟佩玉拼命的笑着，嘴角不断上勾着，但脸上的表情悲凉不已。
古时，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眼睁睁的看着迟佩玉的样子，骆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心里顿时有些百感交集的。
虽说同样身为女人，但她没有想到，迟佩玉竟然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毕竟，男女之间感情的事情是很难说的。
多少欢喜冤家从一开始的看不顺眼到最后心生爱慕？
迟佩玉做的这么决绝，简直就是把自己逼得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思绪流转之间，骆菱对迟佩玉刮目相看的同时，发自内心的有些敬佩。
她轻垂着脑袋，思绪百转千回，一时无言。
见她迟迟都没有做声，迟佩玉只当她心里还有所怀疑。
想了想，她用力的一咬唇，毅然的从发髻上拔下了步摇，直接塞进了骆菱的手里。
兀自沉浸在思绪里的骆菱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小脸煞白的往后缩了缩，语气里满是惊慌的喊了出来，“迟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骆小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可能很难让你相信。”
顿了下，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抓住骆菱的手将步摇抵在了脸上，一字一顿的道：“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你对我仍然存在疑虑的话，我可以在进门之后自毁容貌。”
自毁容貌？
闻言，骆菱的呼吸一窒，震动的瞳仁不断收缩着。
古人有云：色衰而爱驰。
一个女人的容貌究竟有多重要，难道迟佩玉的心里不知道吗？
她还当真是烈性，居然半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下。
骆菱身为现代的心理学教授，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小动作和情绪揣摩人心。
但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迟佩玉沉默寡言，袒露在外的情绪太少太少了，这样骆菱没有办法准确的揣摩她的心理。
谨慎起见，骆菱是不应该这么快松口答应的。
但迟佩玉今日的所作所为让她很是动容。
“好，我答应你。”她用手在迟佩玉的发髻上拢了下，轻轻将步摇插了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毁容的事情了，这里没有整容技术，要是你以后后悔，那可要抱憾终生了。”
“整容？”
对于这样新颖的词语，迟佩玉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一眼。
“整容就是……重塑容貌的意思。”骆菱笑呵呵的打了一个马虎眼，话锋一转。
突然道：“我知道我这么问可能有点冒昧，不过你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是。”迟佩玉莞尔一笑，轻轻地用手撩开了马车上的窗帘，目光幽幽的望向了波光粼粼的阳明湖面，“他从小寄住在我家，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去投靠武状元的时候说让我给他两年的时间，待他建功立业，定会求陛下赐婚……娶我……”
说到娶字的时候，迟佩玉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
见状，骆菱顿时慌了。
“你别哭啊……”她慌里慌张的从衣袖里抽出帕子递到了情绪失控的迟佩玉面前，“虽说陛下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不过迟家未必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要是迟佩玉愿意等上几年的话，还是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来不及了。”迟佩玉接过手帕拭去了眼泪，惨然的笑着，“月前，他跟歹人搏斗的时候已经惨死明阳湖了，迟家派了不少人打捞尸首，但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
死……死了？
难怪迟佩玉看向明阳湖的眼神会那么忧伤；难怪她会不屑一切的自残身体，原来……她心里的那盏灯早就已经熄灭了。
说一句不好听的，现在的迟佩玉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吧。
思及此，骆菱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嘴里呢喃的道：“原来如此，难怪你……”
她深深地叹息着，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我身为迟家的女儿，有太多的生不由己了。”迟佩玉苦笑了一声，莹白如玉的手指缓缓探向了明阳湖的方向，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不为其他男人诞育儿女，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能够为他做的一件事了。”
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任何安慰的话说出来都是假大空的。
索性，骆菱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在她的肩上轻拍着，以示安抚。
觉察到了她的动作，迟佩玉回眸一笑，由衷的道：“骆小姐，我很庆幸太子妃的人选是你。换做其他人，她们恐怕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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