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什么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乏累，就连呼吸都很困难，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体重一般在天上飘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居然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哎呦，我家娃娃睡醒了啊？昨晚上你可是把我折腾的够呛啊。”宋茜端着一盆子衣服，身上只套了一件黄色的睡衣。
  “啊？”许回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自己光溜溜的。
  “得了，甭看了。我可是正经人家的闺女，没把我们娃娃怎么着。再说了，就咱们铁蜜这关系，谁没看清楚过谁啊？甭跟我见外哈！”宋茜放下手中端着的一盆子衣服，立刻来到床前：“娃娃感觉好点了没？昨晚上你可快把我吓死了。”
  “嗯。”许回点点头，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整个人都晕了一下。
  “娃娃赶紧歇着，你可别乱动了！”许回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把宋茜吓了一大跳。
  “好。”许回攒了半天的力气，才说出来这一个字。
  “娃娃饿不饿？咱们琢磨点吃的？省点事点个外卖行吗？我拿手机你看着，瞧着满意的你就吱一声。”宋茜立刻转身出去找手机。
  宋茜一边在外面找手机，一边跟许回念叨着：“昨晚上回来以后你哭的啊，可吓人了。哭到后来你都睡着了还在哭，整个人都哭厥过去了，我都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咱俩跑了一天，衣服上全是汗味，你还哭的满衣服满床都是，给我愁的啊。好不容易给你哄踏实了，我才小心翼翼地帮你脱衣服，完事连着我自己的衣服一起洗了。折腾到现在，我才睡了不到仨钟头。”
  “手机，手机，手机……。这东西哪去了？怎么越到用的时候就越找不到呢？”宋茜稍稍有些急了，不过嘴里的念叨还是没停：“我寻思着找套合身的衣服穿吧？咱家娃娃的个子比我高，身材还比我好，我穿你的还真不太合适，多少有点松松垮垮的。给我逼得没辙了，随便翻了一件阿姨的睡衣先凑合了。”
  “谢谢。”许回努力支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哎呦！我的林妹妹！林娃娃！您可别折腾自个了，想干什么您直接跟我说。我在你面前就是个老妈子的命。”看见许回的动作，宋茜立刻拿着刚找到的手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阳阳，要不咱们等会再点外卖？”许回握住宋茜的手：“咱俩现在可还光着呢。”
  “多大个事呢？等会我给你关好门，完事自己随便找几件衣服套上就行了。我走光了没事，可不能叫咱们家娃娃被人看了去。”宋茜的眼睛红红的，眼袋有些浮肿、眼眶还有些发黑。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的想要逗许回开心：“娃娃赶紧看看，想吃什么？咱好早点传膳。”
  “阳阳，你知道吗？”许回的神情变的严肃起来，这个表情把宋茜吓了一跳。
  “娃娃直接说，想说什么都成；我在这呢，我听着呢。”宋茜一阵慌乱。
  “自从我父母离开我以后，我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还好有你，还好有你。谢谢阳阳，谢谢阳阳……。”许回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成了小声地啜泣。
  “什么话！怎么就叫没有亲人了？合着你一直当我是外人是吧？娃娃！我这可就生气了！你可算惹着我了！我这就哭给你看！”宋茜干脆不管不顾，抱着许回就是一顿哭。
  两人抱一起哭了好半天，哭的宋茜觉得自己都快要扛不住了，这才停下来。
  “娃娃，再不吃饭的话，咱俩可真不成了，赶紧凑合垫点吧。”宋茜抹干了许回和自己的眼泪，重新拿起了手机。
  两人最终还是点了一些清淡点的外卖垫巴了一下。
  “啊呀！这顿饭可算是救了命了！”吃完东西，宋茜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嗯。”许回也有点精气神了。
  “我不管啊，我可快困死了，谁说也不好使，我必须抱着你睡。”宋茜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一扒，哧溜一下就钻进了被窝，八爪鱼一样对着许回缠了上去。
  “好。”许回任由她缠着自己不放，只是轻轻地微笑。
  “娃娃，你这变化有点大啊？”宋茜调整了一下姿势，盯着许回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许回被宋茜说的莫名其妙。
  “以前你可不这样啊，虽然说不跟我一样这么平易近人吧，但是也没有过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时候。你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宋茜稍稍琢磨了一下用词：“这感觉很奇怪，不是你说话多少的问题。就像是你的心理年龄和灵魂一下子忽然老了几十岁。”
  “有吗？”许回反问了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又是两个字一句话！你到底谁啊？你把我们家娃娃藏哪去了？”宋茜立刻装作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阴谋一样虚张声势。
  “阳阳，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忽然不是我了。那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和我这么好吗？”没有任何来由地，许回忽然问出来这么一句话。这句话一出口，别说是宋茜，许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不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了，你忽然跟我这逗着玩呢？你不是你了？那你能是谁啊？玉兔精？女儿国国王？凯特贝金赛尔？莫妮卡贝鲁奇？别逗了，她们哪有我家娃娃漂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娃娃还记得我，我就永远都对你这么好。不对，对你比现在还好！”宋茜仔细想了想，又补充到：“无所谓你记不记得我，只要我还记得你，我就肯定会一直都对你好。你永远是我铁蜜！”
  “我要是个男的，我一定娶你。”许回和宋茜之间，曾经不止一次这样开玩笑了。
  “是啊，娃娃要是个男的，一定是个超级大帅哥。奇怪，为什么是个女的呢？”宋茜的声音越来越小，竟然睡着了。
  奇怪，为什么是个女的呢？
  许回总感觉这句话特别的熟悉，好像就在昨天才听过一次。而且宋茜近乎下意识的回答之中居然使用了“奇怪”这个词？正常来说，她应该说“可惜”才对吧？
  许回猛然想起来，昨天自己洗完澡照镜子的时候，那个叫做王琦的男人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当时自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说的原话就是——奇怪，为什么是个女的呢？
  这句话和刚刚宋茜说的最后那句话，一字不差！
  自己是女人，这件事情有什么可奇怪的？
  哪怕那些记忆已经越来越清晰，但是关于自己是女人这件事情的奇怪之处，许回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和线索。
  这句话的意思听起来，根本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重男轻女思想，更像是某些事情超出了某些人或者什么东西的控制，产生了一种意料之外的结果。难道自己不应该是女人吗？自己不应该是许回吗？那自己应该是谁呢？
  许回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总感觉里面千头万绪，有很多被自己忽视的细节，而且其中的很多东西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红色的沃尔沃S60？好像有某件事情和车有关？
  许回逼迫着自己努力回忆、思考，确实有某件事情和车有关，但是宋茜的那辆红色的沃尔沃S60应该只是个引子，而不是事情的关键。
  红色的沃尔沃S60，还有一辆车……还有一辆车……。那辆车是白色的？白色的奥迪A4L？A4L？许回的车？我自己的车？不对，这还不是全部。后面应该还有……。
  白色的奥迪A4L，车牌号是……。
  许回的双目瞬间瞪大，自己那辆白色的奥迪A4L，不管是型号还是车牌号，都和那些记忆中的完全一样！甚至连购车的地点都一模一样！
  “我最开始为了安全考虑，想买一辆红色的沃尔沃S60。我曾经非常喜欢沃尔沃S60，还惊叹过红色的沃尔沃S60就像是流动的火焰一样。结果我的爱人更喜欢奥迪，所以才买了一辆白色的奥迪A4L。我现在的这辆车的车型和牌照跟当初的那辆A4L一模一样？是这样吗……。”许回喃喃自语着，终于把那些记忆中关于车的问题全都串了起来。
  “那么，我到底是谁？是啊，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是个女的呢？”许回猛然惊醒！
  怪不得刚刚自己会莫名其妙地问宋茜——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
  如果任由这些奇怪的记忆继续侵蚀自己，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深刻。那么自己还是自己吗？昨天一整天，自己都在努力想要找出那个王琦。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这一切，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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