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信使

“小雪，咱们把娃娃弄丢了！”宋茜趴在方向盘上，开始凶猛地嚎哭。
  “阳阳别慌，你别哭。都怪我，都怪我……。”陈彤彤嘴上安慰着宋茜，叫宋茜不要慌，自己反而是慌了。
  “不怪小雪，你那么聪明都搞不定的事情，我肯定更不行。”宋茜从方向盘上抬起脸，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娃娃那么漂亮，还那么善良。谁会忍心害她呢？”陈彤彤刚刚说完，反而更害怕了。
  确实，娃娃漂亮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不管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可以说已经到达了人类这个生物种群所能达到的极致水准。但是娃娃既没有宋茜的武力，也没有自己的头脑。
  娃娃生性善良，根本就没有见识过人世间的黑暗面。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现在不见了。万一真的遇到了坏人……。
  美丽是一笔财富，但也是原罪。温室中的花朵，骤然遭遇到外界的狂风暴雨，一定会被立刻摧残到凋零残破。
  “要不，咱们报警吧！”陈彤彤决定豁出去了。哪怕报警以后自己黑入燕京城建和交通网络的事情会立刻东窗事发，那也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只要能找回娃娃，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不行，不能报警！”宋茜立刻摇头。
  “只要能找回娃娃就行，我不怕。”陈彤彤已经开始准备拨110了。
  “小雪，报警不能解决问题啊！”宋茜一把抢过手机。
  “是啊……。”陈彤彤愣了一下。阳阳说的对，报警根本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娃娃才消失了不到一小时，就算是报警了，警方肯定也不会立案的吧？而且自己怎么和警方去说明娃娃的情况呢？警方办案是有自己的程序的，是讲证据的。自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娃娃失踪了……。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彤彤发现自己太习惯将一切都彻底掌握的感觉了，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可以难倒自己的事情。但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无情，自己最最重要的姐妹以一种彻底超出自己认知之外的方式在自己眼前失踪了，自己却毫无办法。这种彻底失败的无力感和打击，自己还从未品尝过……。
  “小雪，咱们不如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娃娃回来吧！”宋茜的语气斩钉截铁。
  “好！阳阳，你找个位置把车停好，咱们就在车里等着娃娃回来！”陈彤彤发现，阳阳的这个建议虽然简单直接，但是却有可能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说到底，娃娃也仅仅是去面试罢了。一个面试能用多久的时间？最晚到明天早上，娃娃无论如何都能回来的吧？而且娃娃家已经被自己安装了摄像头和警报器，就算是娃娃直接回家，自己也能知道。
  现在只希望娃娃无论如何都一定不要遇到任何的坏人和意外，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许回跟着那只白色的乌鸦一路驱车前行，感觉好像自己已经开了很长很长时间的车，忽然就觉得无比的疲惫。尽管自己想要强行打起精神，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糟了，这个样子属于疲劳驾驶了，可是如果我现在就靠边停车的话，跟丢了可怎么办？”还不等许回做出决定，她就进入了梦乡……。
  许回是被一阵敲打车窗的声音惊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车子就停在西城地铁站边上。这里不就是自己在西城地铁站开车出发的地方？自己怎么会睡着了？那只乌鸦是自己的梦吗？自己只觉得充满了精神和活力，连续数月以来的疲累感觉已经不翼而飞了。
  等等，有人在敲车窗？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开走。”许回降下半个车窗，立刻开始准备发动车子。
  “许回小姐？您好。”车外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平平无奇的长相却令人看起来感觉十分舒服。
  “啊，您好。请问您是？”被陌生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许回有点不知所措。自己完全可以肯定，以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人。
  “我叫苏墨阳，是您的信使。”对方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说到：“或者按照您之前对我的称呼，也可以叫我是‘面试官’。当然了，实际上真正的面试官另有其人。”
  “您说您是谁？！”许回的一双美目立刻瞪地大大的。不是梦！那一切都不是梦！居然全是真的！但是那只乌鸦真的变成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苏墨阳，您的信使。”西装男子稍稍后退了两步，对着许回的方向隔着车门微微弯腰行礼。
  “啊！不好意思，但是您难道不应该是……。”许回立刻下车，局促不安地慌乱还礼。
  “乌，对吧？确实就是我没有错。其实我早就找到您了，但是以您之前的那种状态……。说实话，我也很为难啊……。后来我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招聘平台上特地给您留了一条信息，还好您确实看到了。”苏墨阳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您早就找到我了？”许回想起那9只死去的小鸟。
  “嗯。”苏墨阳点点头：“您家楼下的那九只魂鹰确实是我杀的。不过您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说早就找到您了，并不是说在10天前甚至是3个月前。而是，在您的前世。”
  “苏先生，您刚刚说，我的前世？”许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是，虽然确实废了不少功夫。说起来，我找到您的时候，其实已经比预定计划要晚了不少时间呢，原本的计划是从上个世界开始之初就要找到您的。所以很多事情都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还要请您多多原谅。”苏墨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您说的话，我听不懂……。”许回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乱。
  “这个其实无所谓的啦，反正以后您都会慢慢了解的。其实我一开始还在奇怪呢，为什么您会是一位女士呢？”苏墨阳的话，再次唤醒了许回的记忆。在镜中见到王琦的那一天，自己的脑海之中就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奇怪，为什么是个女的呢？
  “我为什么会是女的？信使先生，我的性别，很重要吗？”许回无比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小到大，性别问题从未曾对自己造成过任何的困扰。相反，自己十分清楚自己拥有着怎样的绝美容貌和完美身材。身为女人，如果说自己对自身的这些傲人资本没有任何的骄傲和自豪，那就是假话。但是自己也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就感觉自己高人一等或者是独一无二啊。那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性别问题会反复出现呢？
  “嗯……。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苏墨阳斟酌了一下词句：“对于最终结果来说，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因为结果已经唯一了。不管您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士还是一位帅气英俊的先生，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苏墨阳右手插兜，左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但是对于您本人来说，那就完全不同了。有的时候男性会方便一点，有的时候女性会方便一点，而且男性和女性的身份和性格也是完全不同的。考虑到您现在是女性，上面就算是想要给您派任务，估计也会有很多的掣肘吧？”
  “就只有这样吗？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们更希望我是位男性呢？而且您刚刚说‘上面’会给我派任务？您的意思是说我已经被贵公司录用了吗？”许回敏锐地抓住了对方的一些关键信息点。
  “啊，这些其实都无所谓的啦。以后您慢慢都会明白的。”苏墨阳笑着摇摇头。
  “我有很多问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许回急切地向着苏墨阳的方向走了几步，生怕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会忽然消失。
  “啊呀！您别激动。您的问题其实都很好解答，而且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不过这里并不是适合聊天谈话的地方。”苏墨阳赶紧后退了几步，和许回之间保持如同之前一般的距离。
  “哦。”许回略带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苏先生，如果我拒绝加入贵公司的话，我的问题是不是就得不到解决了呢？”
  “怎么会？”苏墨阳笑了：“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随便问，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实际上，不管您如何选择，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改变的。您所能改变的只是您个人的经历罢了。”
  “什么东西的结果？”苏墨阳既然反复提到这个词，那么这个所谓的“结果”对于对方来说应该非常重要才对。
  苏墨阳听完，伸出双臂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仿佛是想要将宇宙万物一口气都要包含在这个圆中：“所有一切的结果。”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真正的面试官？”许回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现在，不过还请您叫我来开车。”苏墨阳伸出手。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许回就把A4L的车钥匙递了过去。
  “说起来，您也太过单纯善良了吧？这样就被我说服了吗？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所说的话吗？您都不担心我是坏人吗？万一这一切仅仅是我的骗局呢？还是说只是因为您身为女性，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苏墨阳对着许回眨眨眼。但是最后一段话，更像是他对自己所发出的疑问。
  “不担心，这里只有我和您。如果您是坏人的话，没必要这么费事。”许回笑着摇摇头。
  即便是在燕京、即便是有遍地摄像头和监控，这里现在毕竟只有自己和苏墨阳两人而已。如果他真的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根本无力抵抗，他也完全没必要费那么多话。苦苦追寻的答案近在眼前，自己只觉得前所未有地轻松。而且经过了最近的这些日子，自己对某些有可能会超出常理之外的事情也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了。
  “那个，我能不能私下拜托许小姐一件事呢？当然了，您不答应的话，也没关系的。”苏墨阳忽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忽然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态，这个画风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您请说。”许回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他难为成这样。
  “我想请您摘掉帽子和口罩，让我仔细看看您的容貌。”苏墨阳的脑袋都快扎进地面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简直就是个超级害羞的小男孩。
  “好。”许回很干脆地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将自己的容貌完整地展示给苏墨阳看。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是这样的！真的是太美了！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完美！”苏墨阳没想到许回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许回毫无遮掩的面容。苏墨阳只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移动自己的视线。
  “可以了吗？”许回等了差不多十秒钟，对方却还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看。许回只能对着苏墨阳眨了眨眼睛，然后挥了挥手：“信使先生？”
  苏墨阳看到许回对自己眨眼挥手，鼻血刷地一下就喷出来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喷出来。要不是许回站的离他远了点，都能喷到许回的鞋面上。
  “可以~~了。请~您~立~刻，戴好~口罩和~帽子~~。”苏墨阳的声音一直都在颤抖，十分艰难才把这句话说完整。
  “好的。”许回被吓得够呛。赶紧手忙脚乱地戴好了口罩和帽子，生怕自己动作慢了一点就会闹出人命。
  “谢谢，十分感谢。非常感谢您叫我能够有幸瞻仰到女神的真正容貌。”苏墨阳右手抚胸，对着许回行了一个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礼。
  “女神的真正容貌？”许回总觉得对方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许小姐，您的朋友还在等您。咱们赶紧办正事吧，不然我怕她们会为您担心到发疯。”苏墨阳这次没接许回的话茬，赶紧止住了自己的鼻血，坐进了驾驶室，然后伸手为许回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该死！自己应该照顾她先上车，然后自己再上车才对吧？还有，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坐在副驾驶？坐在后排不好吗！女人怎么了？女性怎么了？这特么和强弱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和能不能干活也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吧？女性的优点反而更大才对吧？许回小姐肯定会不负众望的！你这个该死的糟老头子！老子真是莫名其妙就信了你的鬼话！”苏墨阳一边调整座椅，一边在心中疯狂地天人交战和吐槽。
  “信使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许回看着苏墨阳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地感觉有点好笑。
  “您请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叫自己难办的问题吧？
  “既然信使先生知道我家的位置。那么为什么面试的地点，会是这里？”许回的这个问题乍一听非常的莫名其妙。
  毕竟是面试，那么面试地点的选择自然就是对方说的算。而且哪有把面试地点直接定在被面试人员的家里的？但是就对方表现出来的这些种种怪异之处，别说是把面试地点定在家里，哪怕是定在梦里许回都觉得合情合理。
  既然如此，叫自己费尽心思非要找到西城地铁站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进行对自己的面试。又有什么特别的深意呢？
  “首先，我想要纠正您一下，咱们目前并不是在面试。您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我只是个信使，真正的面试官另有其人。信使的职责，是接引。所以咱们目前仅仅只是在进行接引而已，这里只是您的接引点。“苏墨阳一听许回提出的居然是这个问题，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接引？”许回感觉很奇怪。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是死于疲劳驾驶的吗？虽然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但是怎么想也不太像啊……。
  “请您不要误会，您并没有死。之前您会睡着，车子会自己靠边停靠，其实都是我的一些小手段罢了。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够帮助您放松一下，减缓一些最近三个月以来您的紧张和疲劳。这个纯属是我自己的个人行为，还请您不要介意。”苏墨阳开始发动汽车。
  “啊，不会。非常感谢。”许回真心实意地对苏墨阳道谢。确实就如对方所说的，自己这一觉醒来，明显感觉精气神饱满了许多，三个月来积压的疲累感居然一扫而空了。
  “至于说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在这里，那是因为规矩就是这么定的。”苏墨阳将车子发动起来，并且开始提速：“终点就是起点，这里就是您前世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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