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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田玉佩3


他为她盖好锦被,大朵的班芝花映入眼帘,据说木棉盛开时鲜艳而不媚俗;凋谢后,树下落英缤纷,不色褪、不萎靡,宛如英雄就义般潇洒而恢宏的道别尘世。琼玉贞洁却易碎,临水照花,峥峥傲骨。午歇时过,他悄然出了沥水,看邱骆垂手跟在身侧,“邢姑娘的份例按充媛来给。”杨兆瞠目结舌,正打算听他的敕封,然而只这么短暂一句。

        下晌她在邢念身侧嗡哝,“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拟册嫔御?不就是一道口谕的事,陛下在等什么?”邢念正用香箸戳通风的小孔,又置了银片在炭灰上头,杨兆看的着急,抢了她的香丸背手攥着,“邢念!”她也撂了东西,“是我不愿去。陛下与我提过赐封的事。沥水很好,很宁静,远离是非。到了暗春,每日都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真的好吗?”杨兆盘膝瘫坐软垫,嗅到馨香已飘了出来,“天资喜文事,如我有香癖。这是你昨儿说的小宗香?”本朝文人有四种雅事,曰点茶、插花、焚香、挂画。文人拟了四样合香,意和、意可、沉静、小宗香。杨兆嫌繁琐,她从前一弄就抱怨翻天,说她好日子不想过了,想烧房子。弄的烟熏火燎没法睡觉。虽说隔火熏香跟炊烟的咕嘟不同。

        晚膳后司宫令岳昀心底打鼓,皇帝要查明的事儿如今水落石出了,但难免要吃挂落儿。又才刚下了道谕提邢念的份例,看着是偏袒的很。身旁的仆妇拿粗绳五花大绑,两个内侍撵狗似的牵着她。在凝晖堂的屋口几人齐跪倒,老嬷嬷痛哭流涕,咚咚的磕头,“奴糊涂啊,奴糊涂啊。姑娘这事儿牵绊了奴七个年头,如今终能够认错儿了。”

        皇帝摒退左右,只剩邱骆,她额头上蹭破了皮,从里怀掏出几张褶皱的银票来,“老早年儿姑娘进了里头,奴是第三道验身的。有灰服的女使寻到奴跟前,说上头有嘱咐,要奴想法子将邢家的搁到不见天日的地儿去。奴先头想这是毁人一辈子的事儿,绝不能造这冤孽。但奴家里那口子好嫖赌,欠了太多,还不清就要打断他的腿。庄户家的男人靠的就是卖力气,若有个伤残,庄稼荒了,一大家子人都要活活饿死。天殛难免,第二年就被寻衅轰出去了。家里那口子崴了脚,后儿从山头失足,五年前就没了。两个儿子也相继害病死了,只有一个孙辈儿。奴这把岁数原该还了烂命,但终究娃儿伶仃,没人愿拉扯。如今有个七八岁,到饭馆儿做跑堂帮手,能糊口了,老婆子就算能交待了。当时统共给了三张银票,两张已还债去了,这张是我巴望着有人能替姑娘做主,我拿出来就算是宽偿。”

        但她绝没有想到,为她沉冤昭雪的会是麒麟宝座上的帝王。银庄上的票号都是能查兑的,皇帝一直拿手摩挲着。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冤屈也被层层掩盖。老嬷嬷拍脑门,“灰袍罕见,怕是跟着老一辈儿的。”他转手交给邱骆,他会意,立刻招唤两个黄门去报信。晚膳潦草用过,赶着皇城司跑马禀报,有点像十万火急的军令。“现是陈家经营,以前是彭家的产业,五年前兑卖给他们,换了一笔活账营海业。”邱骆掌灯,皇帝出了凝晖堂,见屋旁有人等候。邢念提着象牙镂雕的食盒,不发一辞。她鲜少到凝晖来,况且她会察言观色,今日有事。他仍过去扶,不是往常跟嫔御客套的虚扶,而是实在的将她搀起了,“有事?”

        她动了动手腕,廊边挂了红灯,只是灯芯快燃尽了,有些忽明忽暗,有些阑珊的意味,“听闻您晚膳进的少,制了一道蜜浮酥奈花和一盏七宝擂茶。”杨兆瞟向邱骆,都是他出的馊主意,皇帝老大的人,难不成饿着不会要膳食。他也察觉那份怨怼的神情,接了递给姜陶,“我要去惠康,回来再尝。”她矮身施礼应声恭送,小姑娘精通十八般武艺,倒让他吃惊呢。“南五所还教这个?”杨兆又在腹诽,吃口馒头都难的地界能摆弄这富贵人家的东西?这是她自个儿琢磨的,说是《东京梦华录》上瞅见的。兼之早年跟尚膳有点交情,偶尔嘴馋的时候就赶着去偷师。她是逮着剩的就划拉进肚,但邢念却时常瞧着做法。难怪胡蔚总说有口福呢。几年南五所没人看管的时候还搭了个小灶,缺衣断食的时候就从角门里送果蔬,自给自足。那时候邢念还当过厨子,每日一堆小孩儿跟着要糕点,哈巴狗似的。邢念笑道:“奴自己研究的。要不还是让膳”房给您送?”

        不知好歹,杨兆小脑袋瓜里蹦出四个字。他成堆的女人,如海的劄子,虽位高权重,好像待邢念也不错,但她就是觉得他不堪匹配。邢念在自己眼里就跟嫦娥似的,自己就是她豢养的肥嫩的玉兔,嘻嘻哈哈的混日子。但皇帝既没能让她挺直腰板,又拿沥水打发她,这样的男人哪能跟啊!他果然很当真,很识相的微笑着,就像是青楼前搂着姑娘依依不舍的登徒子,“不必,有劳。”惜字如金,杨兆差点破口大骂,邢念费了一个多时辰做的,就得他这敷衍了事的四字儿?正想怎么劝慰,却瞧着她已往回走四五步了,杨兆亦步亦趋的跟着,见邢念亦神色如常。

        怪道邢司寝不慕名利,不惹尘埃,原是心大。惠康殿。彭珝正陪太后投壶,挽了襻膊,正想博个好彩头却听人禀报说陛下来了,立刻像耗子见猫似的避到青鸟木雕九叠屏风后去了。太后正逗趣说她端正如菩萨,就见着皇帝进来请安。正是撮合的大好机遇,她正要大施拳脚,却被浇满头冷水,“臣有事请母亲赐教,请摒退左右。”正儿八经,自他亲政后甚少有肃穆的时候,多是塑造孝子形象。这下彭珝进退维谷,但要是等会儿出了响动,没得教皇帝再厌憎她几分。她还得顾着自己的声名和彭家的体面,于是她撩长袖,跟在内人后头出去。

        皇帝自没在意是谁,无伤大雅的事他从不管,等人清干净他才开口,“臣要请教的是七载前的一桩旧事。现翰林院学士邢氏的女儿,是您吩咐遣为粗使的?”太后撑额,眼皮耷拉着,不晓得他犯什么疯疾翻这些烂谷子。但这事她记的很清晰,甚而连谁去操办的,给了多少银票都省得。敢作敢当是份好的修养,“是,陛下豫备给我降个罪名?”大刀阔斧,干脆利索。皇帝抬手作揖,“臣不敢。这其中缘故能否请您言明。”

        太后的言辞如浮云淡薄,她跟先帝伉俪的情分,没成想最好的年头都是哀悼的念想了。“是你皇父的意,否则我一个女人家,何必掺和这些。长辈的纠葛哥儿也要问个清楚?”皇帝沉默,太后等了倏忽,端了建盏抿口神团茶,“缘分难料啊。再怎么防备,邢家的姑娘终究成了我皇家的人。”话外透露着深意,但她已言尽于此,剩下的只是慰藉,“她捱了七年的苦头,如今既已侍奉你枕席,哥儿就厚待她罢。只她能不闹腾,甭从施氏的例,我就阿弥陀佛了。前头的事儿不能找补了,听闻你已拟册了充媛,还是低了些,按她父母那辈儿,她该是你的皇后。哥儿,陈年旧事甭翻了,和她好好过。真要闹出点什么,她也难做人。禁庭的女子个个将她当眼中钉,这不是好事儿。纵得你千般本事,也难抵暗箭伤人呐。”

        他缓步走在宫道上,会是怎样的纠葛使得先帝这样鄙夷邢家?他既在朝倚重邢松筠,又缘何刻薄他的女儿?邱骆着紧来禀,“陛下,出事了。说是彭娘子丢了物件,寻有年资的嬷嬷去翻找,现下要搜姑娘的身!”他三步并两步,还哪管什么泰然镇定,什么帝王赫威。杨兆横着两根银钗,“都别过来。我们姑娘是陛下司寝,谁敢动她?”前头的横眉怒目,“你是哪门子的奴才?这里轮得到你做主?姜氏都不敢悖逆娘娘的谕令,你倒是吆五喝六,在这里摆谱儿了?我们原顾着邢姑娘的体面,想着您得陛下赏识,夜里多叫您去伺候,这德行也不该亏的。如今你们左遮右掩的,必是有鬼!指不定这东西就藏在邢氏身上,如今怕露马脚不肯解衣裳呢!横竖咱奉的是娘娘的钧命呐,便只能委屈姑娘了。”说着几个婆子乌压压来钳制她们,杨兆概不管是谁,拿着钗子直往最薄的肉皮儿上扎,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司管蛮活儿的人力重如牛犊,撕拉一声就开了道口,幸是倒秋寒,她里头有内”袍,还有里衣遮盖着。杨兆高喊道:“你们都瞎了眼吗!就容他们欺负御前的姑娘!”

        实在是惠康无人敢触犯,没得救了司寝丢了性命。直等到厉喝的放肆,两侧都寂静了。灰狼藏住狡猾,狐狸虚掩绒尾。皇帝将邢念横抱起,“乌舟,都处置了罢。”是不断求饶的磕头与哭喊声,进了松鹤堂,他将她放到榻上,敬小慎微。他将案上的珐琅云蝠纹桃手炉给她,她仍旧很温和,拿了香袋,操练起针黹。他静看她缝补好了,若不知是撕扯坏了,约莫是要误解成天然藻饰的云纹。直到他再次坐到榻上,邢念凝着他的袖口说:“她的物件当真在奴这里。但非奴所盗。”她卸钗环,如绸的乌发如瀑而落,如笔墨山水。本待她宽厚,但这七载却让他歉疚。即使是非缘法不由自己抉择,还是想要补偿的。

        她垂着眼,“是从杨兆的屋里翻出来的,奴急着要黑色的丝线,她说多了个锦盒,大抵就是娘娘恩赐给彭娘子的玉佛。人赃并获,是洗脱不清的罪名。因此奴将东西塞到凝晖堂去了。”反应真快,凝晖堂的钥匙是他亲自收着,为便宜她寻书,便暂交由她保管了。她拿出来还给他,“是奴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用您的书房给人挡了罪。”这事太小了,就算是把凝晖堂赐给她也心甘情愿,她这样体贴入微,又合礼懂事,熟稔的让人心疼。他将邢念揽到怀里,“不妨。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将松鹤堂假借于你。”任凭谁也不敢翻他的屋子,那就是谋逆。他摩挲她光滑如玉的鬘发,“明日会下谕,朕欲礼聘观文殿大学士、翰林院使的独女邢氏,请其即刻入宫为修仪。”

        她要抽身,“还会将沥水赐给你,委屈你随居于紫宸。”她顺从的倚靠着,“宫人册封要经御侍到县君、郡君,这样不符礼制。”他轻笑,“朕不是要册南五所的邢内人,是要礼聘邢学士的女儿。”

        翌日,惠康殿的晨省显得无比喧闹。纵常日抱病的崇安县君也硬撑着前来,想要一睹修仪芳容。便连成雯也只居下首,她来的算早,却是皇帝陪同而至。御门听政早有散去,他延迟赐对特地走这一趟。邢念如常低眉顺眼、礼数周致,“妾邢氏,恭请娘娘金安。”殿中嫔御无不矮身,施婉半抬首,只能窥见她裙襕所镶的金边。那是十七嫔才有的规制,下人们敬重,或有暗地里会称谓娘娘,代替统一的娘子。太后凝视那虔诚拜倒的身影良久,皇帝却已提前发话,“母亲,修仪前才病过,不能受寒,是以不堪久跪。”不等她命起,皇帝已搭在她腋弯下,“去坐。”好生窘促,施婉却想起她初次承幸封御侍的情形。冷嘲热讽、暗矢明箭,她那时也很渴望皇帝的拥护。

        有的人命好,兜兜转转还是礼聘。太后慨然一喟,“陛下厚待你,你要记得恩德,以后抵死相报才是。”邢念再屈膝,“谢娘娘教诲,妾铭刻于心。”太后又侧首问皇帝,“居所可曾定下?如今栖梧还空缺着,指那处很合宜。”皇帝却有自己的想法,“臣打算将沥水更名攒玉,再命人修葺一番。”太后瞟向邢念,皇帝即刻就添道:“是朕的意思,修仪推辞过。”杨兆垂首偷笑,偏袒护短才是夫妻长久之道,秉公行事哪有媳妇娶啊。和睦而宁静的见面结束了,皇帝带着随居的邢修仪出了惠康门,转永岚道回紫宸。

        下人很识趣,都远远的随着。他笑意分明,“你呀,对着翰林院侍讲横眉竖眼,见了她们倒缩手缩脚。”这段故事有点不堪,一提她就成小鹌鹑了,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陛下还翻旧账啊?”是小声的抱怨,小姑娘的专属。终于,这才是真正的邢念,不可能永远规整。他张臂揽上她,“咱们的账少,今后会多起来的。”她到御前满打满算不过三月多,真是稀奇古怪。暗里的旗号就是御侍,但真没想过有今日。

        皇帝即使很疼爱邢娘子,但更执著政务,只有短暂的宫道叙话,便两厢散去。今日和宰相议事兴致老高,直到最年迈的吴相扶额良久,问皇帝赏不赏顿膳食,论国史、帝王功德、朝代兴替,他极为虔诚的听教,都过了传晚膳的时辰。好罢,皇帝为难又愧疚的微笑,请膳房备菜来与爱卿同食。去攒玉时杨兆在里打璎珞,哀怨个不停,“邢念,我真怀念你在南五所的时候。现下你属于陛下,我真是空房冷落啊。”邱骆默然退开,素来离经叛道的杨兆姑娘果然语惊四座,每一句都是能砍头的罪过。邢念无奈的瞅她,她还罗列缘由,掰着手指头数的很清,“我想吃银丝鱼脍、炒鸡子、莼菜鲈鱼羹、酱肘子。”怕是饿死鬼转世,邢念无言良久,“晚膳用了吗?”

        杨兆突发奇想,“哎!以前薛涓求你做这些你都依她,怎么换我不成?哦,是要我恳求你,我照猫画虎哈,邢念姐姐,快做罢,明儿我拜佛似的拜你!”可能是怕折寿,受不起薛涓贵重的三拜,邢念抛了璎珞,开始理线,“吃这么些山珍海味,你不怕撑着?”杨兆摸了摸腹部,觉得还能填充进很多珍馐,“这样嘛,要么你明儿给陛下做,我借光。”门口的皇帝掩口笑,好嘛,自己也有便宜占。邢念将线球抛给她,“少来。”杨兆真诚而鼓励的颔首,“咱有本事要露身手,唉呀,只可惜昨儿的好膳食叫几个粗鲁婆子毁了!你跟他缘分匪浅,要么怎地能在司宝斋遇着。那时候儿他还是詹学士,你是不就惦记人家了?”

        又抛去苹果,杨兆很识相的啃一口,“别紧着羞赧,我问你呐。你不就稀罕儒雅文人,甭管他是陛下还是詹先生,都十分符合你的喜好呀。”邢念笑的勉强,只觉得有从小到大的挚友容易没脸,“你不去歇着?”杨兆望着黑压压的天色,“哟,真晚了。兴许就要召寝,娘子且等着,奴给您打听一声去!”说着她背手就要溜,还不忘提醒,“明儿给不给做?”求人办事最要紧的就是态度,邢念瞪她,“你休想。”

        拿人拿七寸,杨兆掌握的很好,从善如流的又提起,“哎呀,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体。你去司宝斋采购襕边那日失魂丢魄的,该不会是碰见了谁罢!”截止一段话的最好方法就是认可,邢念差点将她轰出去,“我惦记,我每日都惦记。”杨兆拊掌大悦,看着她脸红心跳,羞赧如大姑娘,“好,真好,太好了!陛下的娘子就该悦慕他!你瞧瞧,咱邢娘子就是天字第一号真心的人。改明由奴替您表忠心,包您满意。礼尚往来,两顿酱肘子。”她的两根手指被邢念的丝线缠住,左三圈绿,右三圈黑,然而杨兆的好口才一如既往、一以贯之。“娘子呀,您这精巧的针黹不应耽误,明儿给陛下做腰带、做香囊、再有把握就做衣裳!”在杏目圆瞪下杨兆嘿嘿讪笑,开门前还毕恭毕敬的矮身呢,“娘子别忘了给奴的赏!”

        邢念无言到双手遮脸,再利落端庄的人都顶不住她东拉西扯的打趣和调侃,她活该被口舌多被罚。然而接下来的事宜更离奇,本该给她宁静,然而一睁眼却有意外之喜。她噌一下站起,礼数都不周全,“陛下。”他忍俊不禁,手蹭她的绯色面颊,“我竟有人惦记?”她赧然一笑,偷听墙角不是好习惯,亏得她读经悟道的时候他都不在,只捡着她最没礼节的时候撞个正着。人呐,不该抱有侥幸。她双手轻抵着皇帝的胸膛,“您……都听见了?”幸亏来的很及时,人总该撞点大运,譬如今日。他的手落到她的束素纤腰了,“娘子问哪桩?”完了,她顷刻真想钻洞,她好端端一个诗礼簪缨的贵女,见人家第一面就惦记着,这是哪门子的矜持啊。不过她表现的很镇静,挺着红脸望向她的詹学士,“奴明日给陛下做莼菜鲈鱼羹和洛阳燕菜。”

        皇帝顾虑着他的皇嗣,将他的姑娘压倒在榻上,“好啊。”好生疲惫,但尚制署当真马不停蹄的将窄榻搬走了,换成崭新的、宽敞的能容三人的软榻,真是善解人意。她困的睁不开眼,发觉身侧的人又蠢蠢欲动起来。已吻到下颌了,她难以抵抗的回复着,不自觉的迎合。他笑的更爽朗,连同称谓也变得亲近,“念念。”爹爹是严苛峻厉的,自幼拿她当男孩管教,连名带姓的喝斥。杨兆是直肠子,少花花式儿,不爱亲密到家的称呼。或许这世上唯独她的夫婿能这样唤。夫婿,皇帝,并不搭边。她的手搂住他的胳臂,“潜渊。”圣讳要避开,叫表字最妥善,他笑意更甚,“琼珶。”

        多好呀,真希望以后都是这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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