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父母
“明天就是朔月了啊。”
纱织蹲在草坪上，抬头看天，对着只露出一点弧度的月亮感慨。
这日子过得真快。
或许是刚才神乐的造访给他们平平无奇的旅程增添了几分乐趣，此时此刻男女老少都消除了困意。
纱织对神乐这个人挺感兴趣的。
谁不爱美人呢，再加上之前神乐特地跑来告诉杀生丸斗鬼神的信息的那次碰头，纱织就已经对神乐非但不替自己同伙报仇还给对手通风报信的行为感到奇怪了。
刚才的对话一下子就让她明白了原因。
敢情这个风使的叛逆期来了啊，那么早就想着背叛主人了？
不过值得夸赞的是，神乐有这份脱离奈落控制的勇气很难得了。
“朔月……”月牙闻声看了眼天空，醍醐灌顶地啊了一声，“明天是犬夜叉变回人类的日子！”
难怪她刚才看见这个月亮就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变回人类？”纱织面露茫然。
月牙贴心地为她解释：“半妖都是这样子的啦，每个月都会在一个特定的一天失去妖力，成为真正的人类。”
纱织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生个半妖的风险这么大呢？”
“其实这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成为真正的人类就意味着武力值大大减弱，很容易遭到猎杀。”
“若不是真正信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半妖变回人类的日期的。”
杀生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所以他很信任你？”
听不出他有没有掺杂不爽的情绪在里头。
月牙摇了摇头，如实回答说：“事实上，犬夜叉对自己的特殊时期并不加以掩饰。”
杀生丸抬了抬眉毛，勾起了一丝兴趣，定定地看着月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大概因为戈薇的原因吧，他不再孤单，有了许多朋友，心里那扇封闭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
那个人类女孩。
经常穿着暴露的奇装异服的女人。
杀生丸听到戈薇的名字，脑子里弹出了在犬大将墓地时的画面。
当时他也没想过这个女人会和犬夜叉在一起。
杀生丸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们是夫妻？”
月牙愣了一下：“嗯……不过是在他们消灭了奈落好几年后才正式成亲的。”
杀生丸竟然会主动过问犬夜叉的事情还真是稀奇。
纱织满脸写着“我嗑的cp是真的”，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啊有戏！”
月牙无语：……怎么没见你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上这么敏锐？
纱织曾经预感这两个人以后肯定有点什么，由于当时他们两个人还没戳破这层窗户纸，于是预感就真的只是预感。
“杀生丸，你觉得你未来弟妹怎么样？”纱织目光期盼。
杀生丸不太想说话的表情：“……”
纱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替他回答：“我觉得可以，不过我听说戈薇是犬夜叉初恋的转世？他初恋是谁啊。”
月牙迟疑了一下：“桔梗。”
纱织：“……谁？”
犬夜叉的初恋是桔梗，戈薇是犬夜叉初恋的转世，不小心死在神格手下的巫女是桔梗。
纱织绕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这些人的人物关系：“所以戈薇是桔梗的转世？”
桔梗竟然还对自己的转世起了杀心。
这得多狠才干得出这种事情？
杀生丸瞥了一眼正在起身的纱织，“多管闲事的毛病该治一治了。”
纱织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我哪有多管闲事？”
“你不觉得自己太关注那个愚蠢的半妖了？”疑问句直接被杀生丸说成了陈述句的语气。
言外之意：和我无关的事情都是闲事。
显然纱织听不懂他的拐弯抹角，还很不服气地驳他：“这跟犬夜叉没有关系好吧！”
她又不是关注犬夜叉，只是感慨一下这段三角恋。
邪见凑到月牙耳边：“能在杀生丸少爷面前反复提起犬夜叉的名字，杀生丸少爷还一点都不动怒，不愧是纱织大人！”
月牙点头如捣蒜，骄傲地说：“那必须的！”
杀生丸会把自身周围的壁垒建得很高不允许别人靠近，可一旦有人翻过了那道屏障，就可以在他的世界里放肆。
纱织就是翻越那道壁垒的人，而月牙，恰好出生在壁垒之内。
杀生丸依旧不爽：“好像确实你对他女人更关注一点。”
“……”纱织无语了几秒钟，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我只是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无奈。”
杀生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四人过了草原后进入了森林。
因为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休息，杀生丸也就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走。
进入了森林，各种山间野妖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就更闻不到狐狸的气息了。
他别是真的就不会绕道只走直线吧？
纱织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纱织偷偷地用余光打量杀生丸，心里在纠结要不要戳穿杀生丸的伪装。
要是说了的话肯定会伤到杀生丸的自尊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可要是不说……他们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真是令人头大！
纱织心里两个意见不统一的小人各执己见，吵着吵着就扭打在一起，实在是令人烦躁，她晃晃头赶紧把这两个小人甩出去。
又走过了一段路后，月牙本就坐在阿哞的背上一动不动，很快就换了个躺着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听着旁边传来的很轻微的呼噜声，邪见也在几分钟后染上了困意，不知不觉也爬上了阿哞的脊背睡了过去。
现在还醒着的只剩下杀生丸和纱织，还有苦命的阿哞。
“杀生丸。”纱织突然叫了一声。
杀生丸目视前方：“嗯。”
“我饿了。”纱织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想吃桃子。”
杀生丸噎了一下，她这话题起的头太过于突兀，一时间杀生丸没好气地轻吼：“大半夜你觉得哪里有桃子可以给你摘？”
纱织被他吼得愣了愣，扭头看他：“没有就没有，你干嘛吼我！”
她不是那种会说重话的人，被气到了也只是怒目圆睁地瞪着别人，然而她的桃花眼此刻并不具有一丝一毫的威慑力，反而夹杂着一丝委屈。
怕惊扰了身后睡觉的两个妖怪，她还刻意压制了声音。
杀生丸瞬间没了脾气：“等到白天再找个人类村庄。”
纱织下一秒就笑颜如花：“好的！”
杀生丸：“……”
她小时候是很喜欢吃桃子的，经常爬到树上摘桃子，但总是被奈绪抓住。
长辈中的哥哥们都对她很宠爱，所以只好让唯一的姐姐奈绪来充当恶人。
奈绪是这群人中最会对纱织说狠话的人，但她并不是真正的恶人，反而她那种藏在凶狠下的温柔更动人心弦。
后来失忆的纱织其实并没有忘记喜欢桃子的习惯，只是在这战乱的年代哪有人还有心思种桃树。
纱织沿途走来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桃树也是山间自然生长的，甚至还未到开花结果的季节。
她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
神殿院子里的那一棵桃树，每到春季花总是开得很灿烂。
怪不得绫绢扇上的纹路状似桃花，怕是跟桃树有关。
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她面前全都放低了姿态，将为数不多的温柔献给了她。
地平线上方的黑暗驱散，伴随着太阳慢慢上升的频率晕开了灿烂的金色。
颜色在层层递进，底下的金色最为灿烂，越往上蔓延就越稀薄，逐渐褪成橙黄色。
这种搭配的渐变色不仅不破坏它的美感，甚至凑出了一种独特的视觉冲击。
“日初！”熬了一宿的纱织目光触及远方的一瞬激动起来，她抓着杀生丸空荡的衣袖兴奋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
杀生丸不解风情地想到，眼神却不由自主跟着纱织手指的方向游走。
纱织兴奋的情绪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抓着杀生丸的衣袖。
“你的手臂……”她怔怔地垂下眼眸，“还没有恢复？”
不对。
杀生丸这样的大妖怪都拥有快速治愈的能力，距离断臂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没长回来。
纱织一手摁在杀生丸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进宽大的衣袖里。
她神情严肃，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似乎在集中注意力。
杀生丸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身体里游走，不属于他的一股力量却很熟悉，还带着点强势。
杀生丸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任由纱织的神力进入自己的体内探查。
过了一会，纱织收回自己释放的力量。
杀生丸问她：“你发现什么了？”
纱织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拍了拍杀生丸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得了不治之症。”
杀生丸的神情空白了一瞬。
纱织立马破防，笑出了声：“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杀生丸：“……”
见他沉下了脸，纱织识趣地见好就收，赶在他发话前错开话题：“杀生丸，你很健康，而且……”
她拖长了尾音打算营造神秘感。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配合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有个好消息，你的身体里正在凝聚一小部分妖力，外观上看……像是一把刀剑。”
纱织眉眼弯弯，她虽然没有说得特别明白，但以杀生丸的智商不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预料之外的是杀生丸沉默了。
纱织疑惑：“你不高兴吗？”
顿了顿，纱织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你不会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吧？”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在怀疑杀生丸的阅读理解能力。
杀生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除此之外呢？”
纱织愣了愣：“没有别的了啊。”
她和没有防备的人说话总是下意识的回应对方，等到话都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我初步怀疑，你的断臂到现在还没有长出来，就跟你体内的那把剑有关系。”
“怎么说？”
“你的断臂……是被铁碎牙砍断的对吧？”
杀生丸没有否认地点头。
纱织托着下巴苦思冥想。
想了半天也只是底气不足地憋出一句：“或许跟铁碎牙有关系？”
杀生丸又沉默了。
纱织自己猜测他的脸色所表达出来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兴。
纱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要不然我帮你铁碎牙抢过来研究研究？”
“不用了。”他根本不屑。
“那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纱织不解地问，“你自己身体就藏着一把刀，属于你自己的刀，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纱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她当然看不惯杀生丸这幅心事重重的表情。
“我在想，父亲究竟是知道我有自己的刀，还是仅仅因为犬夜叉需要保护，才把铁碎牙给了他。”
怎么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这些都不重要，你不是你父亲的宠儿，但你是上天的偏爱，你引以为傲的天资是你人生的起点，却是犬夜叉永远到不了的终点。”
纱织往前一步，拦在他面前，郑重其事道：“杀生丸，我希望你能走出你父亲的阴影，你是真正的强者。”
纱织可以理解杀生丸对斗牙王的敬仰，正如她对宫崎的感情一样。
但这两者又有不同之处，宫崎将所有的仁慈与宠爱都给了纱织，她并不缺乏安全感。
斗牙王的做法着实让人心寒，犬夜叉天生的残缺本就怨不得旁人，他仍旧不顾杀生丸的感受掠夺了他的继承权。
他就应该告诉杀生丸真相，杀生丸也不至于不理解他的用意。
一碗水端不平就是他作为一名父亲的失职。
大概人与人相处久了真的会避无可避地产生感情，即便不是爱情。
纱织本来就护短。
斗牙王怎么偏心真爱的儿子纱织不在乎。
前提是不能损害杀生丸的利益，否则纱织也不在乎他是杀生丸的父亲。
少女背后是日初，焕发着耀眼的金光，从杀生丸的角度看，她周身像是镀了层滤镜。
杀生丸心头一颤。
神明说。
那些都不重要。
斗牙王也好，铁碎牙也罢。
他的天资就是上天对他的偏爱，是犬夜叉一辈子到达不了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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