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恋爱倒计时
毕竟奈落这个人有怪癖，这么想想倒也正常。
神乐自顾自地想着。
月牙倒是异常乖巧地闭上了嘴巴，一路保持沉默。
直到抵达人见城。
月牙跟在神乐的身后，看见她拉开一扇门，对着屋子里面的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人我给你带来了。”
她面对奈落经常这幅态度，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是习惯了还是因为他要见的人来了而心情愉悦，声音轻扬，吩咐她退下。
神乐临走前还回眸看了眼月牙。
心里不太放心，毕竟是杀生丸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杀生丸会连着她也一块收拾一顿的吧？
半个身子没入黑暗的月牙似乎感受到了那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脚步突然止住，回头，冲着神乐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神乐愣了愣。
不安的心理瞬间被抚平了，那声轻笑仿佛是在宽慰她不要担心。
……
“好久不见。”
奈落站在窗边，诡谲的紫光打在他身上，向来冷漠的神情瓦解了，眉头轻扬，仿佛是在问候一个老朋友。
月牙身后的门自动合上。
现在，这是一个密闭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是吗？”她看着他，面无表情：“似乎也没有多久。”
“可我等你等了很久呢。”
“——神圣不可侵犯的妖神。”
不知道为什么，听这人说话的腔调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也不知道究竟是他真的在阴阳怪气还是他就这副样子。
莫名地神似鬼蜘蛛。
只是这副容貌，月牙怎么想都觉得真正的鬼蜘蛛不长这个样子才对。
“你是鬼蜘蛛吗？”她迟疑了一瞬，问。
“我不是。”只见男人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无声地诉说不满。
“那你是谁？或者说——”
“奈落又是谁？”她自顾自地说，又自顾自地回答：“那些吞并掉我的神力与鬼蜘蛛身体的野妖吗？”
这件事情是她不太愿意回想起来的过往。
三次的穿越逐渐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概念，她的眼睛只是一闭一睁，别人却实实在在熬了几十年，那晚的事情仿佛在昨天，又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她一直愧疚的，是小枫，也是那个因她而起葬身妖口的鬼蜘蛛。
她以为鬼蜘蛛早就死了。
可现实却告诉她并非如此，甚至因此诞生出了一个更大的祸害。
那么——鬼蜘蛛呢？
奈落没有回答，脸色在一点一点地下沉，被人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带过了，确实十分不爽，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关心的就是小枫，再不济也是那个残废的无能人类。
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他抬脚迈向月牙站立的方向，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死亡交响曲节奏的琴键。
“是，我确实是你吸食了你的力量才得以诞生，可是妖神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杀死我，也只有你，是我杀不死的。”
“不过，我手上也掌握了能扼住你咽喉的把柄，所以，请你坐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谈谈，好吗？”奈落这辈子的好脾气怕是都用在面前的小孩身上了。
地上飘着诡谲的异色云雾，木门一直向前而去是一道台阶，不高不矮。
人见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
哧溜一声，大门两边的灯架上冒出幽蓝色的鬼火。
杀生丸的弯月印记在黑暗中被渲染成浓郁的墨色，脸上跳跃着摇摆的火光。
“居然故意告诉漏出味道，告诉我城堡所在地，引诱我杀生丸进来。”
隔空响起奈落阴沉的声线：“毕竟单单要你进来，你也不会进来吧。”
接着，台阶之上浮现出身披狒狒皮的奈落。
杀生丸讥讽：“那看来你的目标不仅仅是我女儿，野心倒是不小。”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竟然使得奈落愉悦地大笑起来。
“五十年了，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到皮囊下的男人笑容有多邪恶，“杀生丸，看来连你都不知道你女儿身上的秘密啊，不仅如此，多亏了她，不然怎么会有今天的我。”
杀生丸眉头轻皱。
只听奈落还在絮絮叨叨：“妖神亲手赋予了黑暗旺盛的生命，你说，她配得上神明这个词吗？”
见自家小姐被这么肆无忌惮地侮辱，邪见气到跳脚，脏话已经蹦到了嗓子眼，却见杀生丸怒气更重，直接堵死了他原本呼之欲出的谩骂。
“在质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之前，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资格提及她。”
“肮脏、愚蠢的——半妖。”
太像了。
这副蔑视一切，看不起他的模样，月牙简直就是从杀生丸身上毫无保留地继承了过来。
“呵。”
“杀生丸少爷，难得劳驾您过来，就让我奈落好好招待您吧。”
……
空气中的味道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月牙愣了愣，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你看来不止是想和我谈谈吧？”
一边关押她，一边引诱她的父亲进来。
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难得妖神有这个耐心，在明知我只是一个傀儡的情况下还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我谈谈，我怎么舍得就这么利用完了你就放你走呢。”奈落不慌不忙地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奈落似乎在非常刻意地表现出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月牙嗤笑一声，“我们之间能谈的，大概只有鬼蜘蛛了吧，他还活着么？”
奈落的反应有点奇怪，他不再是克制怒气，反而一板一眼地问：“除了鬼蜘蛛，你真的就没有别的想说吗？”
见月牙眼神古怪，根本get不到他的点，他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小神仙？”
“你有病啊？”月牙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地骂他。
奈落总算确定了。
她是真的、真的不记得人见阴刀。
难怪，他与她在山洞的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没有刻意掩饰自己抢来的这副属于人见阴刀的容貌，大大咧咧地出现在月牙面前，可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并不是第一时间感觉到奇怪，也有想过或许是这些年人见阴刀长大了，她只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所以才认不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会在听见“小神仙”这三个字的时候是这样的反应。
奈落沉默了好半晌，才堪堪消化掉这件事情。
突然，屋子里回荡着他肆意的笑声，“我真是万万想不到，你舍不得抹去他的记忆，而是选择了丢弃自己的记忆，要是他没把灵魂献祭给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么残酷的真相了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月牙满脸嫌弃地看他。
奈落猛地凑近，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发狠地咬着后槽牙，“好好看看这张脸，你想忘记，我偏要你想起来，你忘记了一切可以活得潇潇洒洒，却不知道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因为你痛苦地熬了整整六年多！”
“哈，那个被你遗忘的可怜虫，舍弃灵魂也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
“人类果然是愚蠢又自不量力的生物。”
月牙本能地偏头挣脱他的钳制，却被他死死地箍住，那张脸放大了好几倍呈现在眼前，没什么太大变化的五官和好看的眉眼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慕然一阵刺痛袭来，月牙挣扎力度渐渐小了下来，金眸慢慢失去高光，嘴里喃喃着：“人见……阴刀？”
脑海里闪过一帧帧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繁华的街道、满是书籍的房屋、漫天飞舞的皑皑白雪、灿烂的向日葵花田……
看着她变得缓慢的动作，拖着她瘫软下来的身体，那双灿烂的鎏金色眼眸无比黯淡。
奈落从没觉得这么舒服过，一种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掐着下巴的大手往下游走，轻而易举地扼住了她的咽喉。
“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杀了你。”
眼前的小孩仿佛失去了生命，陷进了重拾记忆的漩涡，奈落几度要按耐不住掐死她的冲动。
“真是搞笑，一个附属品妄想着杀掉本体，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明显是属于女性的声音，带着一股冷冰冰的腔调，回响在这个诡谲的房间里。
奈落猛地回过头。
一个女人，陌生，却又意外的熟悉的女人，坐在窗边，注意到动静，慢慢偏过头来。
光线虽然十分昏暗，奈落却还是清楚地看见了她的面容。
她长着一头耀眼的银白色长发，梳成一支长长的辫子垂在右肩前，与发色严重不符的是那一身玄色的和服，腰间部位绣着一只暗红色的凤凰。
她的皮肤白皙莹润富有光泽，双手环抱于胸前，腰背挺得笔直，赤足，裙摆长至小腿，恰好裸-露出纤细的脚踝。
“初次见面。”
她起身，迎面走来。
奈落看着她步步逼近，那是一张与丹青上几乎别无二致的脸，是他构思的——月牙长大后的样子。
她弯下腰，眼眸轻弯。
“或许该称呼你为——我的棋子。”
碎成肉块的腐肉不安分地蠕动着，神乐躲在黑暗处，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惊肉跳。
本以为奈落抓走杀生丸女儿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他这是打算将父女两人都收拾干净，简直胆大妄为！
他想对月牙怎么样神乐不清楚。
可是她清楚奈落打算将杀生丸的身体融进自己的体内。
她满腹惊愕甚至来不及整顿面部情绪，奈落忽然回头，撂下一句：“神乐，你去。”
她愣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有人在破坏奈落的结界！
想找到破坏结界的人非常容易，只是令神乐万万想不到的是，那个破坏结界冲进人见城的不速之客居然是犬夜叉！
红衣银发少年赤脚奔跑在草坪上，神乐紧盯着他肩上扛着的大刀。
——为什么刀刃变得那么红！
她赶忙急速落地，挡在犬夜叉的面前，压下震惊，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是你斩开的结界吗？犬夜叉。”
被拦住去路的犬夜叉匆忙止住步伐，“看不就知道了？神乐，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知道就赶紧让开！要不然，我就砍了你！”
月牙猛地挣脱开奈落的控制。
她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乏力，眼神却无比坚定地望着神格，“是你——”
“是你抹去了我的记忆！”
神格淡淡地看着她，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什么都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先去到两个不同的时空，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你的精心安排对吧？鬼蜘蛛、人见阴刀，那都是你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我傻乎乎地听着你的话，接受你所有的指令。”
“你就在暗处，看着我一步一步像个傀儡一样逐步实现你的计划，为什么我去到的两个时空，碰到的人，都会与奈落有关系？”
神格挑眉，“说来听听。”
月牙虚脱地倚着身后的墙，光洁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你要让我参与到奈落的诞生中去，我结识了小枫，从而认识了鬼蜘蛛，后来我又认识了人见阴刀，呵，怕是连人见阴刀会喜欢上我也是你计划好的吧？”
“这样子，就能让他毫无怨言地献祭出自己的灵魂。那天晚上在山洞里，我不可能丝毫察觉不到附近有野妖的埋伏，怕是你在引诱我释放神力的时候特地找来这些妖怪，就是为了让奈落吸食我的神力，促进了他的诞生，却又无形的禁锢住他——让我成为他唯一害怕的存在。”
室内响起清脆连贯的掌声。
“分析地非常不错。”神格真情实感地夸赞道：“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关于人见阴刀，我倒是没有算过，我要的只是让你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朋友也好心上人也罢，只要是特殊感情就行。”
月牙的神色越来越冷，“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人见阴刀的灵魂来促进奈落的诞生吗？”
令她想不到的，更令奈落想不到。
他一直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是神明人生污点的证明，哪怕是这辈子受限于她，奈落也认了。
可如今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
他的诞生毫无意义。
“你觉得我很卑鄙也好，我确实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会选择牺牲一些人，不过——”神格拖长了尾音，话锋一转：“我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你求我的吗？”
“如果我知道你是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我绝不会求你。”
这样的手段？
纵使说得如此模糊，是个人也能听出来话很难听。
神格对此很无所谓，甚至发出一声嗤笑，“难道你不知道，如果、假若、要是，这些字眼是最没用的吗？因为你已经享受了穿越时空带给你的好处，不是吗？”
“当然了——少年人心高气傲，但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我让你参与到奈落的诞生中，第一目的是牵制他，因为不论有没有你，他的诞生都是历史必然。其次——你认为自己给人见阴刀带来了无尽的苦楚，可你又怎么知道他面对这份苦楚是如何甘之如饴的呢？你给了他新的希望，给过他从未有过的快乐，这就是你这趟时空之旅的意义。”
神格难得今天脾气那么好。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至于月牙听不听得进去，倒是很无所谓，因为眼下——她要好好处理这颗不听话的棋子了。
“啧，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同时也讨厌贪得无厌的人。”
静谧的空间内，地板轻微摇晃起来，自下而上卷起一阵风暴，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疾风咆哮，落叶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平息下来。
只是房间里只剩一大一小胜似亲人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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