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韩娘子
诰命夫人,就是对官员母亲或是妻子的加封,从官员品级,有俸禄无实权。有诰命在身,才可以在重大节日出席皇后主持的宴会。是一种荣誉。
大齐朝制,一品、二品官员的正妻称夫人,嫡母称太夫人;三品为淑人;四品为恭人;五品为宜人;六品为安人;七品以下为孺人。文武皆同。
没有品级的已婚女子,年轻者称娘子,年长者称太太。闺阁女子称姑娘,外人尊称女郎君。
李家只有李五郎的妻子没有诰命在身,称五娘子或是李五娘子。对于女子嫁人后的称呼,有从夫姓的,也有从母家姓的。
一个简单的例子,李五郎的妻子嫁入阁老府,算得上是传统意义上的高嫁。婚后被称为李五娘子,将来会是李五太太。
华北溟的正室嫡妻陆承茵为开国功臣之后,侯府千金,嫡亲姐姐为正宫皇后,嫁给华北溟算是低嫁。交际时,都称之为陆淑人、陆夫人,几乎不会以夫姓来称呼。
如果两家权势相当,就会出现偏男方家用男方姓氏代称,偏女方家用女方的姓氏来称呼。外放官员的家眷,又会统一以男方的姓氏用以称呼。
华自闲的生母黄灵薇,即便是吏部尚书的外室,依旧只是黄娘子,谁也不会称呼黄灵薇为黄太太。
称呼这种东西,即约定俗成,又能反复变通横跳。很是有意思。
李言明怎么说也是天子近臣,六品官身,为新婚妻子请封诰命,还是很容易的。“大姐姐不会新嫁娘面皮薄,还好意思和大姐夫说吧?没关系,我帮大姐姐说,请大姐夫吃全鹅宴!”华自闲大包大揽,信心满满。
华令柔和丈夫李言明,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双方都很重视这段婚姻,且足够尊重对方,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华令柔舍不得破坏,变得小心翼翼且瞻前顾后。
华自闲吃到了荔枝膏和酥油鲍螺,心情大好,继续透露小秘密道:“大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姐夫上一位妻子的事情呀?我有打听到一些哦!”
华令光看了一眼华令柔后,催促道:“别卖官司,快说!”
华自闲从善如流:“那位韩娘子,出身耕读人家,是大姐夫同窗的妹妹,亲妹妹。韩秀才是大姐夫最好的朋友,志同道合,有共同梦想的那种。这韩家吧,情况有些复杂,韩老爹有些贪花好色。韩娘子的生母早逝,兄妹两人感情很好,相依为命。韩老爹娶了续弦进门后,很是苛刻他们。再加上,韩老爹又得了两子两女,兄妹两的日子,真是泡在苦水里了。所幸韩秀才天资聪颖,能光耀韩家门楣,日子才好过许多。可惜呀,韩秀才酒后失足丢入洛水,被救起后没过几日病死了。临死前,将妹妹托付给了大姐夫。没了韩秀才保护,韩娘子差点儿被卖给六十岁的富商当小老婆!”
华令禾听不下去了:“真是太过分了!没了亲娘,亲爹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华令家头脑清醒:“所以,大姐夫英雄救美了?李阁老夫妻也同意了?”
阁老府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那样家规森严,李家子弟只要不走歪路,还是很自由的。当然了,也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全部后果。
李言明的心路历程,华自闲才不关心,小朋友只喜欢听故事:“韩娘子脱离了苦海,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韩家人并不打算放过她,经常跑到李家来打秋风。韩娘子有些自卑,觉得没人看得上她,瞧不起她。后来就病了,病了很久,大夫说是心病。大姐夫为了给她治病,送她到景室山养病,结果韩娘子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病得更重。后来大姐夫好像知道了她的心结,将她接回了李宅,她是在李家病故的,走的时候很安详。”
真是个让人唏嘘的故事。华令家理解韩娘子:“高嫁入阁老府,娘家拖累,自己也不算太优秀,心思细腻的女孩子,确实容易陷入自我否定中。”
华令光只关心李言明:“大姐夫呢?他是什么态度?心疼多还是愧疚多?”这可难住华自闲了,小女娃哪能领会如此多的复杂情绪?
华令柔安抚华自闲:“黏黏别怕,知道什么说什么。”华自闲继续:“我听哥哥说的。大姐夫很后悔,有负朋友所托。他用自以为最好的方式帮助韩娘子,反而害了她。早知如此,就应该为韩娘子准备丰厚的嫁妆,寻一户人品可靠人家,让韩家人找不到她。”
李言明觉得,嫁入高门,成为娘家人的依靠,扬眉吐气才是她想要的。没想到韩娘子的性格,与其兄长完全不同。
等到李言明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又用了错误的方法,再次给了韩娘子致命一击。离开让她留恋的韩家,离开让她抬不起头的李家,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对于自小丧母,被父亲嫌弃,被后母苛待的韩娘子来说,被呵护、被肯定、被鼓励才是她所需要的。一个温和的人,一个温暖的家,每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李家、李言明,是高不可攀的梦。每说一句话都要反复思量,每个人的态度、神态都要反复咀嚼,太累了,她承担不起。
年少轻狂的李言明,沉醉在自我感动中,并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
华令柔追问:“韩家人呢?”华自闲想了一下回答说:“好像犯了什么事情,在洛阳待不下去了,我也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哥哥应该清楚吧?”
李言明的往事,华令柔即心疼又松了一口气。心疼的是,丈夫的成长蜕变,是以如此惨痛的代价完成的。热血会凉,伤口会留疤,过不去的永远只有自己。
丈夫和亡妻的感情纠葛,比自己想象中的简单。这里面有太多感情,唯独没有爱情。那个让阁老之孙一心求娶的韩家女子背后,竟然是这样一段往事。
只有喜欢,才会介意。嫉妒会撕咬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变成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华令柔心里面压着的大石头崩塌了,那座孤坟,再也影响不到她了!
“黏黏,谢谢你,也谢谢华寄锦。”华令柔之前一直觉得,白园两兄妹抢走了父亲。换个角度想,兄妹两何尝拥有过完整的父亲?出生不是他们的错,可承担指指点点、流言蜚语的,永远是他们!
华自闲灿然一笑:“我们是一家人嘛,大姐姐!”
煽情不适合华家姐妹,华令禾不自在道:“华寄锦怕我们欺负你不成?怎么身边跟了个练家子?”
华自闲扭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身影,炫耀道:“白鸽姑姑,哥哥专门为我寻来的,镖师哦,会功夫、懂药理、还会凫水,可厉害了!三姐姐羡慕吗?”
白鸽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结实,皮肤既不白皙也不细腻,手上有老茧,身体如磐石,自带神秘感。
白鸽家里面是开镖局的,原本有兄弟,走镖的时候出意外去世了,她是老来女。父母舍不得她出嫁,招了上门女婿继承镖局。这个上门女婿不是旁人,是白鸽父亲的徒弟,自小养大的那种。
白眼狼这种东西,是看不出来的。婚后的白鸽,也是幸福过的。白鸽生完孩子,重新回到镖局后,一切变了。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东西。白鸽敏锐的发现,不止丈夫,镖局也快要不是自家的了!白鸽自幼习武,自认不比任何男镖师差,也不受丈夫的摆布。
白鸽发现,丈夫养了外室,并且将外室的一家子都安插进了镖局。原来,那才是丈夫的真爱,娶她不过是为了图谋镖局罢了。
真是好算计,好深情,白鸽决定成全他们!可是有些晚了,白鸽的丈夫发现不对,卷走了镖局的钱财,带走了大半镖局兄弟,另起炉灶。
白鸽也是刚强,直接去官府报案,丈夫失踪,被劫持了。没过几天,找了个尸体冒充丈夫,直接一口棺材送进了白鸽家的祖坟。
白鸽只要入赘的丈夫,有子嗣继承家族产业。至于这个人是谁,姓什么叫什么,都无关紧要。活着是白鸽家的人,死了是白鸽家的鬼,休想逃脱!
白鸽家世代经营镖局,且父母尚在。除了镖局元气大伤,家产损失并不算太大。白鸽是位有心气的女子,她想重振镖局,更不想让“前夫”好过。
世道艰难,女子顶门立业,更加艰难。白鸽并没有放弃,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男子,女眷也需要出行,她们也需要保护。
白鸽的镖局招到女镖师后,接了几个护送外放官员的活,逐渐有了些名气。华寄锦很欣赏这样的女子,准确来说,他不喜欢自怨自艾,只会怪老天不公的人。
华寄锦找到了白鸽,想要合作。白鸽家的同兴镖局可以挂在华家名下,但白鸽必须保护他的妹妹华自闲,并且培养女镖师,为华家所用。
镖局可不是好开的,要有官府靠山,要有绿林关系,更要有过硬功夫。白鸽家原来的靠山,因为白鸽“亡夫”的事情,已经有些不信任她了,勉力维持,也很难修复到以前。
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府伸出了橄榄枝,白鸽没有理由不接。即便华寄锦的条件,有种同兴镖局卖身为奴的感觉,不过白鸽不在意,没什么比振兴同兴镖局更重要。
不过想要白鸽心甘情愿为华家卖命,还有一个条件,欺辱她的“亡夫”一家,绝不放过!这很简单,白鸽那个“亡夫”,本就不是个好人,有白鸽父亲压着,本性还能压制,离开了能管制他的人,变得恶俗且放纵。
“亡夫”是得马|上|风死的。“亡夫”死后,白鸽作为末亡人,取回了“亡夫”的所有财产。至于外室那一家子,还有外室所生的孩子,白鸽并不关心,陌生人而已。
哦,对了,白鸽家祖坟中,亡夫的坟墓依旧是座空坟。有的人,活着是垃圾,死了依旧是,除了姓名,就没有干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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