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砸钱
裴烈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回国这几年,他身上被贴了无数标签,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不能人道,还第一次有人说他抠!
他给家里佣人开的工资绝对是一众豪门里最多的。黎伯用这几年的积蓄已经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大平层。
裴烈突然想起秦远曾经跟他说过,姜渔在离开姜家之前,满屋子翻钱,翻到一张大钞就喜滋滋地塞进口袋里。结合刚才那条信息的内容,姜渔难道缺钱,甚至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也是,既然姜渔不是姜布才的亲儿子,姜布才那个守财奴肯定不会再给他钱。
可既然没有钱,为什么不跟他说。
姜渔洗完碗,用毛巾擦干手,转身走回餐厅时,就见裴烈拄着拐杖站在餐桌旁,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就差把不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又怎么了?
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脸说变就变。
不等他问出口,裴烈已经转身坐电梯上楼去了。
姜渔莫名其妙。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云景发来的转账信息,想了想回复道: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他已经向云景借了钱,怎么好意思再向他要。
怕云景不信,他又说:【我跟我哥说,让他给我。】
姜渔准备上楼时,秦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叫住他,还递过来几样东西。
消毒酒精、祛疤膏,最后是一张银行卡。
姜渔把银行卡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秦哥,这……”
秦远解释:“姜少,根据你和家主签的协议,家主每个月有支付你生活费的义务。”
“生活费?”
协议里有这么一条吗?
姜渔抓了抓头发,极力回忆着,他只记得协议里说裴烈的财产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记得有给他生活费这一条。
他怀疑地看着秦远,秦远的表情非常肯定。姜渔只能认为是自己看漏了,毕竟协议他只在签字的时候看过一次,签完之后就被裴烈拿走了。
秦远又道:“这个月的钱已经打进卡里了,密码是6个1,你可以随便用,但不能透支。”
“以后每个月1号,卡里都会收到转账,你可以随意支配。如果用不完,一年之后也可以带走。”
姜渔摩挲着银行卡上凸起的数字,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天他去学校的atm机上一查,被余额后面的零吓了一跳,数了足足五遍才确认自己没数错。
卡里竟然有一百万!
听秦远的意思,这还只是第一个月的钱。
豪门就是豪门,对协议结婚的对象出手都这么大方,要是他真跟裴烈结婚……
等等!姜渔按下了暂停键,为什么他会冒出“要是真跟裴烈结婚”这样的念头?
他晃了晃脑袋,去院办把学费交了。辅导员见了他,再也不敢提什么开除的话,客客气气把钱收下。
姜渔又把云景的两万还给了他,在云景的逼问下,只能承认是裴烈给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云景问。他这一次势必要一个回答。
姜渔只好承认:“我的确和裴烈住在一起。”
“但他并没有包养我。”
“我和他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同居关系。”
“换言之,我们已经结婚了。”
云景像被闪电劈中,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机械地转过身,足足一个上午都没缓过来。
—
如姜渔所料,自从他把郑昊当众狠揍一顿之后,耳根立刻清净了,再没人敢当他的面说三道四。郑昊在一周以后才来上学,脸上淤青未消,见了他就跟耗子遇见猫似的,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郑家没有起诉,听秦远说,连裴烈支付的医药费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裴氏旗下的子公司立刻和郑家终止合作。郑父连续三天带着郑昊上门想求见裴烈,连裴氏的大门都没进。
姜布才也觍着脸来找姜渔,父子情深的话还没说两句,就让姜渔给裴烈吹枕边风,安排姜丞进商会,再让裴氏子公司的广告业务交给他来做,被姜渔果断拒绝。
姜渔把姜布才的话原封不动转告裴烈,表明自己已经和姜布才彻底划清界限,以后一心一意向着裴烈,绝对不会因为“娘家”而占“夫家”的便宜。
裴烈闻言,漆黑的眼眸长久地注视着他,不置一言。
但从那天起,姜布才就再没有出现过。
姜丞有一次在图书馆遇见姜渔,想当众给他难堪,被姜渔怼了回去。姜渔倒是想狠狠揍他一顿,毕竟裴烈都说了,出什么事他担着,但还是忍了。
谁知第二天他就听云景说,姜丞在学校外面被人给打了,鼻青脸肿,肋骨还断了两根,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
从此,再没有人来找姜渔麻烦,他难得过了段舒心日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10月。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
姜渔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轨,每天由司机接送去学校上学,和云景在图书馆自习,时不时和汤子嘉偶遇,对方都会热情指点他的功课,他也渐渐摸到了金融这门学科的门道,学起来竟也不觉得枯燥。
裴宅的人对他也很好,黎伯细致地照顾他的生活,秦远也在裴烈的默许下,抽空教他几招格斗技巧,还让他加强体能训练,美其名曰打不过就跑。
这天周末的下午,姜渔正围着裴宅跑步时,黎伯端着果汁走过来,招呼他:“小鱼少爷,休息一下,喝点果汁。”
姜渔的脸因为运动微微泛红,端起果汁猛灌了一大口,笑着对黎伯说:“好喝,谢谢黎伯。”
“不用谢。”黎伯笑得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些,看姜渔的眼神也愈发欣慰。
姜渔来之前,家里很安静,少爷总板着一张脸。每次他下楼,下人们知道他喜静,主动避开,久而久之就越来越没人敢说话。
太安静了,安静到没有人气。
姜渔来了以后,喜欢笑,爱说话,这么大的房子才总算有了生机。
不光如此,黎伯能感觉到,裴烈的性格也不似之前那样冷郁。
黎伯感叹:“小鱼少爷,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欸?为什么这么说?”姜渔一口气把果汁喝光,舔了舔沾在嘴角的果肉,就见大门打开,黑色轿车驶了进来。
他一看时间,估摸着裴烈马上就该让他去“静坐”了,于是把空杯子递给黎伯:“黎伯,我上楼去换件衣服。”
裴烈下了车,望着姜渔三两步跨上台阶,背影消失在门廊尽头。
和黎伯打了招呼,他回房间换好运动的衣服,坐电梯下到一层时,恰好碰见了走楼梯下来的姜渔。
姜渔换上了淡蓝色长袖衫和棉质白色长裤,清清爽爽,脸上还挂着匆忙洗脸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
他在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主动对裴烈说:“下午好,今天天气真不错。”
这的确是一个阳光极好的下午,天空一碧如洗。一阵微风吹过,宅子外的梧桐上,一片半黄半绿的叶子被吹了下来,被风卷在半空尽情飞舞。
裴烈突然生出想和姜渔一起沿着山道散步的冲动。但右手的拐杖提醒他,他还做不到。
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下午好。”
姜渔弯着眼睛笑了笑,跟着裴烈朝复健室走去。
经过这段时间,姜渔摸索出了一套和裴烈相处的模式。裴烈虽然个性冷漠,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至少对他,并不坏。
不仅不坏,在他不断刷好感刷人设的努力下,他能感受到裴烈对他的照顾。
自从上次他打了郑昊之后,裴烈就没有让他再戴眼罩和耳塞,他也知道裴烈原来每天下午都是在做右腿的复健。
复健室在花园边上,和主宅通过一条约五十米左右的长廊相连。裴烈拄着拐杖,走得不快却沉稳。姜渔脚步悠闲,不急不慢,始终落后他半个身位。
经过花园的时候,微风送来了花香,姜渔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好香啊。”
裴烈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但鼻子却动了一下。
的确很香。
以往他一个人从主宅到复健室,总觉得前方等待他的是一场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战役,步伐沉重,心情沉重,自然无暇关注沿途的风光。
也差点错过了这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花香。
裴烈不回答,姜渔也不觉得尴尬,自言自语地说:“好想摘一朵。”
裴烈在心里说,你想摘就摘吧,就听姜渔又小声嘀咕:“还是算了,都是小生命。哎?这儿怎么掉了一朵?”
姜渔把掉在地上的一朵半开的红玫瑰捡起来,吹了吹落在花瓣上的尘土,小跑两步追上裴烈。
“送你。”
幼稚。
裴烈瞥了一眼,脚步不停,但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极难捕捉的笑意。
陈医生一早在复健室等候,见裴烈和姜渔前后脚进来,一个板着脸,一个笑容满面,却意外地很搭。
再一看,陈医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往裴烈来做康复训练,总阴沉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虽然很配合,但还是让他和助手战战兢兢。
今天却不太一样。
找不出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就是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陈医生和助手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惊讶。
陈医生早就纳闷,裴烈每次复健都带个男孩在旁边。男孩什么事也不做,全程睡觉,有几次还打着小呼噜。
这……什么鬼?
这些年他给不少有钱人看病,见识过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癖好,以为已经练就了一副见怪不怪之身。但裴烈这个癖好却是独一份的,他还真没见过。
私下里,他也和助理八卦过裴烈和这个男孩的关系。助理言之凿凿地说这男孩肯定是被包养的小情人,陪着金主来做复健。但他觉得不是。
就算是包养,那这金主八成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姜渔走到躺椅边上,将旁边的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在幽幽的花香中,很快就睡着了。
他识趣地很,即便裴烈不再让他戴眼罩和耳塞,但不该看的一眼不多看,不该听的一句不多听。不该问的,自然也一句不多问。
裴烈开始了今天的复健。
陈医生将数据记录下来,激动地说:“裴先生,您右腿肌肉已经出现有效收缩,关节也可以进行微小活动了,进展实在是超出我的预期。”
“因为您右腿的神经受损时间比较长,我担心会缺血而造成萎缩软化,光靠运动修复还不够,我会再给您开一些滋养神经的药物。当然了,如果能每天按摩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促进血液循环,效果会更好。”
裴烈静静听着,听到按摩两个字后,他诡异地朝姜渔看了一眼。
姜渔歪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陈医生对裴烈这种时不时走神已经习以为常,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可以为您演示一下按摩手法。如果您信得过,我还可以为您推荐靠谱的按摩师。”
裴烈又朝姜渔看了一眼,想起了姜渔的手在触碰他右腿时的奇妙感觉,眼眸亮了亮,语气却平静地说:“不用,你把按摩手法教给他。”
(https://www.skjvvx.cc/a/11281/11281393/10734110.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