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颜凉榆倏然明白，他在试探。
试探她和姜期言的感情？
这有什么意义吗？
她稳住心神：“期言他很忙，还在念书。”
“喜欢念书的话，可以出国去读个大学。市政府有公派留学生。”盛远山说。
颜凉榆觉得自己多心：盛远山提到她丈夫姜期言，每句话都有深意。
她微微咬了下唇。
她感觉到自己有点儿乱，就没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一瞬，才道：“他的事情，我说不好。”
盛远山安静看着她。
他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颜凉榆实在惊讶。
盛远山安静看着她，眼眸黝黑深邃，可表情那样平和。
他问颜凉榆：“想离婚吗？”
颜凉榆着实惊讶。
“你和姜期言结婚时日短，感情不和。你每次提到他，不仅仅是戒备，还有憎恶和恨。
既如此，何不离婚？现在提倡自由，婚嫁随意。你这样聪明的人，年纪又轻，没必要在内宅磋磨。”
盛远山声音平淡。
他带着颜凉榆往里走，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平静至极。
可颜凉榆的记忆，随着他的话，一寸寸开启，一点点割着她的皮肉。
她的心，沁出了血。
她也不想要折磨。
折磨旁人，何尝不是折磨自己？可她不把事情做完，她不甘心。
她宁可复仇而死，也不想苟且偷生。
她的痛苦和遗憾，不用血来涂抹，是无法舒缓的。
颜凉榆仍觉得，盛远山看她，像看一颗珍珠，纯洁无瑕。
在污泥里久了，珍珠就会褪掉光泽，发黄发暗，失去价值。
他替颜凉榆可惜。
然而，颜凉榆知道自己只是一块顽石。无人珍惜，每个人都只想借她踏脚。
她没有被珍惜的价值，故而她也不在乎前途。
她要看着仇人的下场。
“……舅舅，我只是个女子，内宅就是我的天下。”颜凉榆轻声说。
他们俩走下了回廊，立在一株树下。
阳光被树冠遮住，树下阴凉，盛远山微微驻足。
颜凉榆见他停下脚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也停下来。
盛远山却沉默着。
颜凉榆抬头去看他。
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鬓角。
颜凉榆微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盛远山的手，并没有碰到她，收回时他摊开掌心给她瞧。
一枚落叶。
“谢谢。”颜凉榆笑了笑。
她感觉自己耳根好像有点发烫。
盛远山也笑着。
他待要说话，远处有人重重咳了咳。
盛远山和颜凉榆一起回头，瞧见回廊尽头，站了一个高大身影。
他正一错不错看着这边。
景宪之来了。
颜凉榆每每见到他，心情都格外复杂。最近因为颜怡晨的事，看到他就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景宪之快步过来，看了眼他们俩：“舅舅这么空闲，不要收拾行李？”
颜凉榆不着痕迹退开两步。
“已经收拾好了。”盛远山道，“你怎么来了？”
“打电话给珠珠儿，她佣人说她来了您这里，我来找她。”景宪之直言不讳。
“找她做什么？”盛远山笑问。
景宪之：“想她。”
颜凉榆面孔微微发白。
盛远山板正了脸色：“不要胡闹。”
“我何时胡闹？”景宪之看着颜凉榆，“我是想她，日夜都想。”
颜凉榆将目光投向远方。
希望他死。
但愿这个人明天就被乱枪打死。
“珠珠儿不高兴？”景宪之却问她，“和舅舅说话，笑那么甜，看到我就垮脸？”
颜凉榆看向他。
他虽然笑着，表情却又那么点狰狞的味道。
阴森森的。
“大哥说笑了。”颜凉榆道。
景宪之一步不让：“珠珠儿想我吗？”
颜凉榆攥了攥手指。
盛远山：“阿之，过分了。”
“我就是问问。她说不想，我又不会吃了她。”景宪之道，“是吧珠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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