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天一冷,凌晨四点的天空就犹如被冻住的一块冰,上面被墨笔涂染,黑压压的一片。
江奕寒从医院出来往家赶。穆妍冰身体不适在医院住了一周了,她前两天才知道消息,连续几天她处理完酒吧里的事情后就赶去医院陪护,凌晨三四点才离开。
“老板,前方修路,可能需要绕路。”司机开着车侧头询问江奕寒的意思。
原本仰躺在座椅上小憩的江奕寒,听到司机的声音睁了睁朦胧的睡眼,有红血丝聚集在眼角,一根一根缠绕在一起。
“嗯,好。”因为还未睡醒,江奕寒说话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她揉着微疼的太阳穴,坐直身体,半降下玻璃窗,徐徐凉风立刻灌了进来,江奕寒感到清醒了不少。
汽车拐了个弯儿,绕着城市的外环行使,一路七绕八绕,周边的环境由座座林立的高楼大厦变为富有地方特色的红墙瓦楼,空气中浸润着清新的松香味。
江奕寒抬眸望向窗外,杏黄色的路灯映照着潮湿的地面,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闪映着一道一道清冷的光。街边的店铺已经开了多半,有白雾升腾而起,整条街都透着一股掩不住的烟火气。
她有多久没有认真体味这样的生活了?
江奕寒深吸了口气,看着街铺门口围堵着买早餐的人群,眸光变得愈来愈温柔。
如此惬意的生活,她却不配拥有。
“开慢一点。”舍不得这生动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江奕寒启唇轻声道。
司机不明所以,但却下意识地轻踩了刹车,降低车速。
汽车缓缓行,江奕寒一路看一路回忆,努力拼凑脑海中关于家的记忆,零碎的、不堪的,幸福的画面却少得可怜。
轻眨了眨眼睛,江奕寒目光注意到路边与她们相向而行的女孩儿,裹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正将脖子缩在领口,低头捧着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灵动的模样竟然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她才是这幅生活画中的主角。
许是因为烫,她咬了几口包子,便仰头对着空气呼出一圈圈白雾,脸颊红彤彤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调头。”江奕寒心像是被一根线牵动了下,忍不住勾唇微微笑。她手扶在车门框上,视线却始终没有从女孩儿的身上离开过。
“哦,好。”司机被江奕寒的突然发声弄得措手不及,瞅了眼路况,向左转动着方向盘。
汽车追上边走边吃的女孩儿,江奕寒开门下车,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略显急速的咚咚声,惊动了前面距离她数十米远的人。
“嗯?您······怎么在这儿?”宁晨闻声回头,包子塞满了嘴巴,她咀嚼了两下,将其吞咽下去。
“在吃早餐?”江奕寒笑笑,瞅了眼宁晨手里只剩下差不多一口的包子,问:“还有吗?给我一个。”其实江奕寒并不怎么爱吃包子,只不过她瞧着宁晨吃得很香,就想尝尝她手里的包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同。
“啊?”宁晨一愣,当即将剩余的包子全全塞进了嘴里。“没了。”
江奕寒望着她护食的样子,忍俊不禁。“那你再去买点。”
宁晨盯着江奕寒懵了好一会儿,什么情况?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助理的工作提前上任了?
“吃什么馅儿的?”谁让对方是老板的,宁晨别扭了下,便不情愿地开口问。
“你吃的是什么馅儿的?”江奕寒脱口而出。
宁晨:“雪菜肉的。”
江奕寒皱眉,“还有别的馅儿的吗?”
“要不······您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她们那儿还有各种小菜,坐在那儿吃的话,小菜免费。”宁晨今天若不是太困,就留下来吃点小菜了。
“也好。”江奕寒点点头。
两人调转方向回到宁晨常常光顾的早餐店,站在蒸笼前,宁晨偏头对江奕寒道:“玻璃上有贴的种类,随便选。”
江奕寒仰头扫过一眼,说:“两个雪菜肉的。”
宁晨:“······”
江奕寒瞧着她那双瞪得葡萄一样的眼睛,问:“怎么?不能吃?”
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和她一样馅儿的包子,宁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努力扯扯嘴角,宁晨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能,您是老板,想吃什么吃什么。”末了,她又问:“两个包子······够吗?”
江奕寒瞅着她那张圆润的脸,问:“你吃了几个?”
“六个。”
“那我再加两个。”
包子是刚蒸好的,白白胖胖的,每一道褶皱都像是经过精心捏制。豆浆也还冒着热气,江奕寒找了个空位坐下,宁晨站在一边,犹豫着开口,“那个······您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坐下,陪我一起吃。”江奕寒一只手拿着一次性筷子,另一只受伤的手轻碰了碰宁晨的胳膊。
“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坐下陪我一起说说话。”江奕寒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只是想找一个人陪她坐会儿。以前没有遇到宁晨时,她总独来独往,偶尔有季若语陪着她。后来她与前女友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遇到宁晨,对方带给她的感觉是一种近乎平等的相处模式。
对方不会因为自己是老板而对自己毕恭毕敬,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想着法子讨好她。江奕寒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很舒服。
有什么好聊的?宁晨腹诽,见推脱不了,只好双手插兜在江奕寒的对面坐下。刚刚在街上溜达时她没觉得困,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困意竟然找上门来。
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宁晨眼皮开始打架。
“怎么?困了?”江奕寒低头咬了口包子,肉香味和着雪菜的香味瞬间充满口腔。
“昂。”宁晨满腹怨言,干脆直说道:“三层楼的洗手间都包给我了,我差点累散架。”
“哦。”江奕寒敷衍了句,低头继续吃着包子。
宁晨盯着她等了会儿,不见有下文,问:“没了?”
“什么?”江奕寒脸上化着薄薄的一层淡妆,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往常清冷的目光近距离看竟然多了几分柔和。
宁晨眨巴几下眼皮,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将手从兜里伸出来放在桌上,她伸长脖子道:“你的员工不辞辛苦做了那么多工作,你身为老板不该慰问一下或者给点嘉奖什么的吗?”
“你想要什么嘉奖?”一个包子江奕寒咬了七八口还没有吃完,宁晨看得有点着急,嘴巴翕动,正准备开口时,却被江奕寒打断,“明晚准许你晚来一个小时,找何助理学习一下工作流程和经验。”
“一个小时?”宁晨伸出一根手指,反复盯着它看了看,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良久,五个字才从她紧咬的牙齿缝中挤出来,“您可真大方。”
“我知道。”终于将第一个包子吃完,江奕寒抿口豆浆,才犹豫着夹起第二个。
宁晨活了二十几年,还真没遇到过像江奕寒这么难交流的人,好话坏话听不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进早餐店里用餐的人也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摩肩接踵。
宁晨偏头注意到已经有人端着一碟包子站着等空位,她忍不住低头催促,“老板,您能吃得稍微快一点吗?还有人等着位子呢?”
江奕寒勉强将第二个包子吃下去一半,抬头说:“我有点吃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再吃点?”
宁晨摸着七分饱的肚子,瞅眼桌上两个白胖的包子,说:“再吃一个······也行。”
工作性质的原因,宁晨很多时候吃饭都要赶时间,有时候查案子忙起来也是边查资料边吃饭。久而久之,她的胃不太好,身材微微有些偏瘦,只有脸是圆润的,也不知道二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有婴儿肥。
原本打算只吃一个的,临走时觉得还剩一个有点浪费,宁晨想了想,还是当了回“英雄”,将最后一个包子也三下五除二解决了。
因为吃得太饱,宁晨回去原本是想补觉的,结果吐了一上午。去医院看病时,对方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没好脸色地说:“你这是撑的,胀气。”
一通折腾之后,宁晨回家没休息多久便洗了个热水澡,热水器常年未修,使用时发出嗡嗡的声音,宁晨全当成是音乐伴奏了。换套衣服收拾妥当,宁晨便出门赶去酒吧。因为不用再做清洗厕所的工作,宁晨今晚将长发披散了下来,掖在耳后,几缕秀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微微修饰脸型。
整个人看起来,甜美不少。
lan酒吧在南市名气不小,所以一到傍晚,酒吧热闹的氛围便营造了起来。
宁晨推门进去,往楼梯口走时,有一年轻服务员忽然叫住了她。
“宁助理,快······快······”服务员跑得气喘吁吁,一句话喘了好几口气也没有说完整。
乍一听到“宁助理”的称呼,宁晨还有点不适应。反应了会儿,才笑着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先把气喘匀了再说,不着急。”
“十······十万火急。”宁晨在酒吧工作不久,里面的弯曲道道她还不清楚。服务员来不及跟她解释,只推着她往楼上走,“你快去告诉老板,就说那个胖女人来了。”
“胖女人?”宁晨瞧见服务员脸色都吓出葱白色,没再耽搁,几步跳上楼梯,往江奕寒的办公室跑。
头回做助理,宁晨没什么经验。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没听见回应,又急促地敲了两下,“老板,我进去了?”
等了两秒,宁晨回想起酒吧工作人员那张神情紧张的脸,担心误了大事,索性推门进去。
江奕寒刚刚沐浴完,宁晨推门进来时,她正低着头从办公室内的隐形门中走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如凝脂般白皙的肩膀和玉颈裸、露在外面。听到开门的动静,江奕寒抬头与宁晨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滞。
江奕寒如雪的肌肤反着莹润的光泽。
宁晨心尖一颤,眼珠子晃动了一圈避开那一抹芙蓉,低头嘀咕,“人呢?怎么不在?”
说着她便转身退了出去,房门被她砰得一声关上。
江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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